他两沿着去往西城区的琼斯大街走去,威廉自从喝了几瓶早酒之后就感觉肚子里涨的鼓鼓的,完全感觉不到饥饿,他身边的米兰达也没有吃早饭,还是说,这是保持良好身材的唯一捷径?
赫利贝罗的城池面积大的离谱,即便上城区的大部分地方禁止普通游客的游览,但就算把这一块地方从地图上剥离,徒步的话至少要花上好几天的时间才能了解它的全貌,当然,这没算上道路拥挤的情况,有一次,一名外来的贵族骑着骏马打算从下城区的集市广场一直溜到夕日大道上赫赫有名的鲁邦森纪念博物馆,没想到整整祸害了他一个下午的时间,那波涛汹涌的人海差点没把他和胯下的马挤成肉干儿。
这座城市的整体结构呈阶梯式分布,下城区居住的都是些沦为凤尾的小贵族,而真正的大贵族大富豪们则是逸居在上城区的顶级豪宅群里,虽然那里已经闹得人心惶惶了,波尔伯爵的生前好友——莱昂子爵就住在他的别墅隔壁,那是一栋简约大气的红色小洋楼,他们前两天还在一起商议着怎么把居住城外的贫困农民剥削的更干净一点,没成想今天就已经有一个死于非命了。
从杰森留下的信息上来看,在西城门附近的广场花园旁会有等待接应的人,要洛兰的路途漫长,虽是凡人不能及的‘契约者’,但要用双脚就这样走过去恐怕行不通。
还没到中午,几乎所有的店铺都展开了价格拉锯战,看来伯爵的死讯对人们的打击没有预料的大,卖宝石的奸商,兜售名画的艺术家,吆喝从雪山上摘来名贵草药叫卖的药贩,打扮怪异吸引游客眼球的巫女,他们把气氛烘热得像酷夏一样,尽管春天才刚到。
由于威廉和米兰达在这个城市里生活的够久,他们没有骑马或乘马车来到连接广场花园的琼斯大街,不得不说,这个决断相当明智,快速穿插在人堆里的特权,任何马都是不具备的。
但正当两人闲然自在地走到琼斯大街接近中心的位置时,明显的感到一股席卷全身的魔力流动,
异样到可以令全身汗毛孔急剧收缩的不适感,从脚趾一直延伸到后脑勺,在不远处的周围,好似有许多双眼睛盯着自己。
这个和去【人见人爱】五楼的是一个感觉,属于某种探测性魔法么?不过这种..更像是通过魔法阵释放的区域结界。
“别回头,就这样一直走”威廉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与耳语音量相称的低吟,脸上依然保持者普通人应该展现的微笑。
“嘿...”露出牙齿,那与威廉笑容不符的阴森怪笑,宛如一只抑制不住杀人冲动的怪物,如果没有威廉的提醒,这女孩极有可能在人群之中变成那一夜的魔女,随后朝那几个释放结界的法师索命。
鉴于昨天的命案,连充当【监视者】的【星红教会】都出动了么,威廉悻悻地想着,那些法师...正确来说应该是圣徒,拥有甚至可以超越黑袍法师的力量,而‘监视’一词,原本是为了维护帝国的稳定设立的宗教型监察机构,但在伊西多的威逼利诱之下也变了味,成了一条只懂得听话的看门狗。
毫无疑问,刚才的结界是在测探本体是否具有魔力的极佳手段,毕竟,这既不会损害普通人的生命,也不会丢掉一个漏网之鱼。
在不确定杀死波尔的凶手是不是契约者的时候,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全城非国有性质的魔法师搜刮一遍,看到过昨天那副血腥残忍得光景后,相信没有人会认为是普通的暗杀者所为,而在伊雷奇亚帝国的某些城市中,比如赫利贝罗,明确设立着禁止任何非国有性质的魔法师入内的法律,其原因主要是在很久很久以前,魔法师曾和帝国进行过一场战争。
假若,威廉和米兰达是魔法师或是在体验那种恶心的感觉露出破绽的话,多半会引起一场恶斗吧,用圣徒的死亡换来敌方契约者的真面目,这笔交易确实非常划算。
所幸,他们是普通人的躯体,在【同化】之前体内隐藏的恶魔不会自己跑出来吃人,可以说,假面舞会里所有的契约者都是没有魔力的人类。
(同化:契约者变身的必要步骤,释放【乌托邦之石】积蓄已久的魔力,以精神力为媒介,使肉体与石头合二为一)
喧闹声在身后远去,两人的步幅不紧不慢悠然在离广场公园不远处的小路上前行,在那张看不见的魔力大网终于脱离身体时,米兰达象征性的吐了口气,神情放松了。
“真是令人无法容忍,那感觉就像几十条虫子在身上爬。”她不高兴哼了一句,契约者与常人的区别不仅体现在‘拥有特殊的能力’,石头内部巨大的魔力源时刻都处在临界状态,习惯了这种感觉的他们对魔力的感知特别敏锐,正因为别的魔力的味道更粗糙,更混浊,就好比你在啃食烧鸡,突然又嚼起一块发霉的面包。
“现在为止还算好了,到了洛兰可就不知道要接受怎样的招待”威廉给米兰达打了一只预防针,同时也是为了此次任务的成功率打算,因为她差点就做出有勇无谋的举动了。
黄鸟离开树枝飞鸣,旁边的花花草草越来越多,枝繁叶茂的树好似张大口,将两人吞进了森林。
广场花园的非正式入口,迎来了在这个时段基本不会出现的客人,如纸上所说,在广场的中间停放一辆通体黑色,被木板四四方方地包裹起来,阔气却倍显阴森的马车。
车厢上的边缘处有四尊形似羊角的雕刻,木板上刻画着缭乱奇特的花纹,只有历史学丰厚的人才能看明白,这车厢是仿照图佩司遗迹(赫利贝罗南方的古墓)出土文物而制造的赝品,但内部材质一流,乌木的构架,黑金的雕刻。
“鸟儿向往蓝天,飞也飞不到终点,因天堂之路异常遥远,神也在无聊,不然怎会一直摸不到边,它们追问缘由,隙间射来一支弓箭,银翅煽动,喙尖染血,成了猎人的餐点,委实可怜。”
不认识的男人斜身靠在马车上,口中轻唱出没听过的歌谣,本来闭上的双眼在脚步声的逼近而睁开。
“故事的后续呢,我预感猎人不久之后就会死于非命哦”在威廉身后恢复神气的米兰达,欢快地朝男人发问。
“啊...出乎意料的发展不是吗,不过..时机刚好,在百无聊奈的时刻谱写出猎人与命运抗争的片段实在是激动人心!”明白了什么似的,他从口袋摸起一支羽毛笔和发黄的羊皮纸,在上面写写画画。
“玩笑话到此为止,你,送我们去洛兰一趟”右手指着男人,威廉像贵族那般对男人发号施令。
他不高,比威廉矮了半头左右,身上的衣衫散发出些微的烟草味,同样伸出右手,等待着某物。
散发通透色泽的圆水晶交付在他的手上,那是从黑布包里取出的东西,细看之下打磨光滑的水晶在晨曦中熠熠生辉。
(圆水晶:宝石的一种,对普通人只能作为观赏品而存在,但持有者是魔法师就可以发挥它的最大效力,它们在法师的手中就像战士的佩剑一般,常常作为法杖顶端的砌石,通常,圆水晶比那些未经打磨的水晶更好用。)
“美丽端庄的大小姐哟,关于故事的后续恐怕得再等上一段时间了,我叫弗兰克·奥林司,本地区最好的车夫,请多指教。”
就这样,两人进到了马车里,车轮缓缓转动,两匹百里挑一的纯血良驹在弗兰克的驱使下朝城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