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正年间,墨宗皇帝荒废朝政,地方官员卖官鬻爵,各种私捐杂税名目繁多,搞得底层百姓怨声载道。
在徐州和兖州交界处,有山名苍山,在这个一望无际的平原上,算的上是个险要所在。住着伙强人,为首一人姓李名善,原是青州一落第秀才,习得些武艺,后因屡试不中,一怒之下,聚了数十号无家可归之人,后又收留了些罪犯、逃难之人,声势越发大了。
文正七年,青州至长江一带蝗灾,颗粒无收。仓山寨连拦路打劫都觉得难了,这种情况让李善觉得很是不爽。已经是秋末时分,山寨今年过冬的钱粮都还没有备够,寨子里近千号兄弟吃什么?马上就是重阳节了,李善寻思着要想个办法。
大小头目坐满了山寨聚义厅。等李善讲完话,苟旺第一个跳出来道:“反正我们是强盗,怕个鸟,没有吃的?抢去嘛,咱们这么多兄弟,这里抢不到,大不了操上家伙去抢县城,那里粮食够咱们这些兄弟吃一年的了!”
这家伙是个逃犯,杀过几个人,仗着有些勇力,凶残嗜杀。
“我觉得老四的话不错,咱们既然已经落草了,哪里有那么多可担心的,去打县城肯定要死些兄弟,搞不到过冬的粮食大家都活不了,不如拼一把!难道还要等到县太爷来周济我们?”二头领赵昆想了想接到。赵昆原来是兖州守军一校尉,因到留守家赴宴,醉酒误入留守府内院留宿,为留守所记恨,处处刁难,无奈奔逃上山入伙。
下面一片安静,没人说话,李善右手抚额,思量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老三,你怎么看?”
老三田周,原山下蔚县捕头,李善好友,为人正直,受李善邀请,上山规划纪律;身高七尺,身材略微偏瘦,戴一顶书生巾,面目白净,近三十的年纪,十年的捕快生涯练就一身的精干和事故。
“二哥和四弟说的话很有道理,县城城池不高,这些年了,我在衙门里呆过,二哥也在这附近军队里带过兵,应该对官兵的水准略知一二。但是要攻打县城抢粮食的话,还是要好好谋划一下,毕竟我们这些兄弟没有经过真阵仗。”
田周端起大碗喝了口酒,“我们现有的粮食还能维持一段时间,我觉得:让赵二哥先来操练这些弟兄,同时我们派几个伶俐的弟兄,去附近县城打探一下,选取一个较容易下手的去处。”
李善仰头把碗里的酒干掉,顺势将碗砸在地上“好,就依老三的主意。老二,老四,没意见吧”。
“没意见!”赵昆说道。
“这个就是我出的主意嘛,我当然没意见,”苟旺大嘴一咧。
田周嘴张了张,想说些什么,终究没有个头绪。
“不过要我说,就选蔚县,其一,蔚县距离我们山寨最近,我们行动不容易被发觉;其二,田老弟和我,都是在那里受了些鸟气才上山落草的,我们对那里的情况比较了解,还要拿姓周的狗官的脑袋回来。还有,一旦我们攻打了县城,就等于造反了,就像四弟说的一样,饿死是死,打县城造反还有些活路。附近的土老帽估计也有很多活不下去了,到时,粮食一分,跟着我们走的大有人在,还怕抢不到更多的粮食?”李善用巴掌把桌子拍的山响。
“好…..嗷…….跟着大头领抢粮食去”下面小头目们叫成一片。
一个月后。
“大哥,经过一个月的训练,兄弟们已经差不多能够做到令行禁止了,我们没有足够的时间,不能要求的过多;也有一部分兄弟混进城去了,蔚县情况基本掌握,时候差不多了。”赵昆说道。
“好!传令下去,让小的们晚上吃饱喝足,带上干粮,我们酉时子夜出发,天麻麻亮开始攻城。”
“大哥,我们是去攻城,就带些精壮吧,那些看门的、烧饭的、老弱不中用的,就算了吧?”苟旺用拇指摩挲着刀锋,略微不满。
“四弟此话差矣!本来我们只有千余兄弟,再去掉近三成老弱,那就只有七百可用之兵了。蔚县虽小,但也有五百守兵,近百捕快,我们兵力上并不占优势;虽我们有奇兵之谋,但蔚县也有地理依仗,胜负之数难料啊!且个人勇武我不比两位兄弟,不如由我带领这些老弱,布置于后军,添为疑兵,让对方摸不清我们虚实!大哥你看怎么样?”田周虽然只是带过捕快,但好读兵书,对带兵颇有些见解。
“好,就依老三,就这么定了!”
“哼...总是三哥说话分量重,依我看,还是不要这些老弱。既然大哥发话了,只有照办喽!”苟旺显得相当不满。
蔚县,属于兖州地界。在苍山正北方,差不多八个时辰的路程。其西方约百余里外,有一片茫茫大泽,方圆数百里,名大野泽。北方,有一条官道直通兖州,骑兵来往只需数日。
寅时,苍山军到达蔚县城南二里处。
李善、赵昆、苟旺、田周四人骑马立于军前,远望蔚县,一片寂静。
“大哥,周理财这狗官好像没有觉察,让兄弟们略事休息,然后就直奔南门,到城下给南门接应的兄弟点火发信号,冲进去宰了这狗官!”赵昆挥舞着手里的斩马刀,略显兴奋的说道。
“老二、老四,给你们四百精壮兄弟,打前哨,务必干净利落的解决守门士兵,进城守好南门。”
“遵命”赵昆、苟旺二人喜形于色。
“我带三百兄弟随后就到,老三,如果攻城顺利,你带剩余的三百兄弟缓缓进城,若不顺利,依狗官的那点胆色,摆起疑兵阵,乱其军心,蔚县不足为惧。”
“是,大哥”田周抱拳道,“此一仗,败则我等死无葬身之地!望各位兄弟齐心向前!”
“我们肯定会赢的,就是三哥事多!”苟旺不耐烦道。
“好!我们肯定会赢,出发!”李善咧嘴一笑。
赵昆、苟旺二人引军停在城门外一箭之地,见城墙上下一个人影都没有,城南大门紧闭。赵昆大喜道:“真是天助我也!大牛、李三,发信号!”
两只响箭冲天而上,顷刻,城门吱呀打开,十数条身影护住城门。
“兄弟们,随俺进城抢粮啦!”冲进城门洞的苟旺狼嚎一声,策马进城,其后数百苍山军如潮水般涌进城去。
李善带军赶到城外,看到赵昆已经立于城头上,仰天大笑。
次日清晨,苍山众人以李善为首汇集于县衙。“大哥所料不错,周理财这狗官在听到我们进城后,光着屁股就往北门跑,幸好苟旺兄弟冲的快,在冲散临时集结起来的一部分守城军后,于北门内将这狗官拿下,我们仅损失了数十个兄弟,还抓了数百俘虏。”县衙公堂上,赵昆指着被喽啰压着的周理财说道。
“好兄弟,大哥我终能出了这口恶气,老四,把这狗官拉出去砍了;老三,城里钱粮清点没有,让兄弟们尽量找些大车,全部拉回苍山。”
“大哥,这恐怕不妥!”田周起身抱拳道。
“哦,怎么?难道我们下山攻打县城不是为了这些东西?”
“大哥,我们当然是为了钱粮,但是苍山太小,若是北方兖州兵或者南边徐州兵来攻,必不能久守,我们手下兄弟本来就少,这里的粮食应该散出去,让更多的人来投奔,让二哥加以操练成军,我们才能从容进退。”
“如果粮食都散出去,我们千把张嘴吃什么?”苟旺一脸的不爽。
“老四,听老三说下去。”
“是,大哥!我们算是造了长安朝廷的反了,我们现在就是朝廷的敌人,到最后,要么就是朝廷派大军灭了我们;要么就是我们灭了他所有的大军,各位兄弟,我们这千把号弟兄能灭了皇帝的百万大军吗?”田周平静的说着。
“我们也就是攻打了一个小县城而已,至于嘛!大不了以后有粮食了不打县城就是了。”苟旺双眼咕噜噜转个不停。
赵昆看向李善,李善一脸凝重,将众人表情尽收眼底,“接着说!”
“从现在起,我们就是苍山起义军了,希望大哥制定赏罚制度,拟定官位,燃起下面兄弟升官发财的念头,众兄弟必定效死力。还有,尽量招收无家可归之精壮,编练成军。这样,是战是走,都由我们兄弟。”田周端起小几上的茶水,轻抿一口。“徐州兖州近在眼前,蔚县出逃的败军,肯定将我们攻取蔚县的消息上报,兖州太守身担守土职责,肯定会发兵攻我蔚县,我们顶多只有半个月的时间。”
“大哥,我们还要散出消息,表明我们诚心接收与朝廷有死仇的人,犯过刑事的人,这些人会是我们对抗官军的主力。”赵昆说道。
“既然时间紧急,那好!老子从现在起就是苍山帅了!”李善豪气万丈的说道。“拜见大帅!”由田周、赵昆牵头,县衙内众人参差不齐的喊道。“恩,好!众兄弟无须多礼。赵昆,本大帅现在任命你为我黑山起义军护军将军,统军二百,从即日起,以十日为期,尽量招收愿投军之人,并加以训练,不得有误。”
“得令!”
“苟旺,本帅任命你为游击将军,统军二百,从现在起护卫外城安全,排除哨探,打探兖州及徐州方向消息,及时来报。”
“得令!”
“田周,本帅现在任命你为军师将军,统军一百,统筹内城治安,整理钱粮,设立招贤馆,尽力招降城守军,不降者,杀!还有,寨子里跟来的三百老弱,任你处置!”
“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