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热的夏季,对于大人们来说也许很难过,但是对于少年人来说,那是最快乐
的季节,白天热了的时候,可以去清凉的河里洗澡钓鱼,也可以自己制作器具,去捕捉知了,用一团面筋
,粘在长长的竹竿上,几个人一起树林里到处找;还有南城墙上可以吹风,草丛里着蚂蚱,芦苇荡抓鸟,
到处都是可以玩的地方,小孩们是不会觉得热得,大不了脱光了,穿着裤衩,反正也没有人笑话。到了晚
上,那就更好玩了,天色刚黑下来,各家各户吃过饭的小孩拿着自家的席子从不同的地方三一群俩一伙的
,朝着东关风景河吊桥那里集中,来得早晚都没关系,大街上到处都是地方可以躺着睡觉,来得早的,在
吊桥上找个好地方,吧席子铺好,然后一个枕头,一张床单,仰望星空,四面凉凉的夜风吹拂,什么是享
受?这还不算是享受,再待一会,晚上成群结队的少年人就会陆陆续续集中了,大家把席子一张挨着一张
放好,越来越宽广,最后从桥上延伸开去,公路两边一眼看过去,何其壮观~!
那时候马路上没什么汽车,在马路上睡觉是很安全的夜幕下,到处都是玩乐的场所,席子上三三两
两的人坐在一起吹牛,打升级,斗地主,红五,桥下边一束一束的到处都是手电筒的光在闪耀,晚上的时
候,不光是人们,河里的蛤蟆也都出来活动了,蛤蟆是益虫,但是架不住多啊,那时候河里边到处都是蛤
蟆,小孩们可不管那么多,几个人一起拿着用木棍,竹竿,铁条磨尖做成的鱼叉,左手手电筒,右手鱼叉
,后边跟几个人,有拿着麻袋的,有负责从家里带出来作料的大厨,大家分工明确,齐心协力,几个小时
的功夫就可以扎到许多,麻袋里装的差不多的时候,就可以收工了,
几个人一起在河边找一个好地方,拿出在河边折的荷叶,把麻袋里的蛤蟆统统腰斩,只要强健有力
的后腿,撒上作料,然后包起来,外边用河泥包好,点上火堆,把包好的泥团扔进去,剩下的就是等待了
,几个人在星空下的农田河边闲聊,感觉差不多的时候,开始用泥土填埋,闷一会,等在扒开的时候找出
泥团敲开,还没拨开荷叶,就会闻到一阵扑鼻的香味,一伙人凑在一起很期待的流着哈喇子看着荷叶慢慢
的被打开,然后就是轰的一下上去哄抢,那感觉就是猪八戒吃人参果,看都不看,拿起来就往嘴里丢,一
边咀嚼一边美滋滋的说:“香啊,真香啊,”一大包蛤蟆腿很快就被吃光了,只是可怜那些没有了后腿的
蛤蟆,仍然在夜色中委屈的叫喊。(小时候吃过挺多,那时候也没有考虑过蛤蟆的感受,长大后想想那些
蛤蟆真的好可怜啊,所以以后再也不吃蛤蟆了,罪过罪过)
河边树林里,或者胡同里各家各户门前的树下,也有很多人在活动,手电筒的光束处处闪耀,晚上的
树上有很多好东西,知了的幼虫晚上的时候会从地上的洞里爬出来,在树上进行变身,这时候,有经验的
人是很有收获的,几个小时下来,可以找到好几斤,也有拿去卖的,但是少年人和孩子们找了这个东西就
是来吃的,那可是不次于蛤蟆腿的美味那,可以放在铁板上考得焦黄,拨开外皮,里面全都是细细瘦瘦的
金黄色的肌肉,在现在这个鸡鸭鹅猪都是饲料喂养的商业社会下,那种美味不是现在的人可以理解的。
人长大了总是会怀念小时候,因为小时候的欢乐是无忧无虑的,而大人们要忙于生计,没有那个闲工
夫像孩子们一样的快活。陆文夫妇俩每天晚上吃过饭以后,就会把加工了一天时间做好的卤味放在车子上
,推出去街上摆摊,忙活到十二点以后才会回来。然后清点一天的收获,疲惫的睡去,第二天早上还要早
起去菜市场赶集,买回来各种肉品加工,忙活一天,然后晚上再出去摆摊,日复一日。这天,夫妇俩仍然
像平时一样的去街上摆摊,扎好摊位没多久,就有主顾上门来了,小珍一如往常的帮买卤肉的客人切好,
包装好,正忙活着,就看到附近摆摊位的许多都推着车子从摊位前急急忙忙的经过,小珍很纳闷,这些人
都跑什么那?又看到有熟人推车子从面前过,陆文也奇怪了:“今天都怎么了,一个个跑的跟兔子似的?
”拦住一个就问道:“老王,你跑什么那?急急忙忙的,出什么事了?”那个叫老王的着急地说:“别问
了,快走吧,别摆摊位了,出事啦。”然后着急忙慌的推车子就跑。
夫妻俩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出啥事了,总之,大家都跑,咱也跑吧,也别管了。然后快手立脚的
收拾家伙也跟着跑,等追上前边跑的人的时候,小珍一边跑,一边问道:“什么事啊?都跑这么快?”那
个人一边跑一边说:“今天晚上食品检查的要清点小商户的食品安全手续,我们都没有,抓到了还不得没
收啊?”小珍一听,停下车子也不跑了:“嗨!我以为什么事那,就这个啊,我们老早就办理手续了,不
怕他们检查。”陆文也是,自己也笑了:“这事弄得,我原来还和他们说过,该办的手续都办一下,遇到
检查的三天两头来的也不用怕,咱们还回去摆摊。”两口子调转车头往回走,正走着,看到迎头冲上来一
帮穿着制服的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一帮人就开始掀车子,陆文急了:“唉,做什么那,停手!”那
些人里边有个带头摸样的人指着陆文车子说:“给我掀,东西全部没收,叫你跑!”
小珍双手努力的扶着车子把,着急地说:“我们没跑啊,这是往回走哪,你没看到吗?你们也不能这
么不讲理吧,不就是检查手续的吗?我们有手续。”但是这会没人听小珍说什么了,一群饿狼一样的人把
车子上的肉都往大街地上扔,小珍一个人也架不住车子了,车子一下子翻了个个,倒在地上,两只车轱辘
在空气中轻轻的转动。陆文也急了,指着那个带头人说:“检查手续的怎么了?问也不问就掀车子,你们
还有没有王法?这是活土匪啊这是。”那个带头的人说:“你说谁土匪?啊,治的就是你这样的刁民,吧
车子给他砸喽。”那帮人又冲上来砸车子。小珍上去就揪住那个队长:“你们怎么这么不讲理啊,我们老
百姓挣点钱容易吗?你说我们是刁民,我们怎么刁民了,人家都跑,我们往回走,跑的你不抓,听话的你
就抓,这是什么道理啊?”一边说,一边哭,哭着哭着心里难受,头一晕,一下子躺在地上。那个队长看
着地上烫着我的小珍,狞笑着说:“怎么,装死啊?要恶我啊?(恶,念第二声)我才不怕你跟我玩这一
套,”陆文正被几个人扭住厮打,看到小珍这边的情况,疯了一样的挣开人群冲过来,蹲下身扶住小珍:
“小珍,小珍,你没事吧?”小珍迷迷糊糊的听到陆文喊她,只是口中哭声说:“没天理啊,这帮活土匪
!”陆文也顾不得车子什么了,背上背人踢了几脚也不管,只是用身体护着小珍,一只手抱着妻子,一只
手在胸口帮小珍顺气:“小珍,小珍,”。夜幕下,一帮人渐渐远去,只剩下一地狼藉,和一个蹲在地上
看护妻子的可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