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枫疑惑地翻开协议书，逐行地看下去。他越往下看，眉头就皱得越紧。
半晌，他合上协议书。王学邦见到儿子呆呆的模样，连忙问：“子枫，是不是不满意？”
王子枫沉默了一下，问道：“爸爸，丁羽有认真看过这份协议书吗？”
“当然，我还让关律师读了一遍给她听。”
“她有什么反应？”王子枫的心是绷紧的。
“她没说什么。”王学邦想了一下，接着说：“其实作为一个出身小康人家的女孩子来说，嫁到我们家能享受协议书写的待遇应该是挺满足的。我猜可能关于生育方面的要求，站在她的角度会有些不同意见。不过，她倒是很爽快，听完关律师的话，只问了一个问题，说你是不是同意这份协议，看到有你的签章，她马上就签了字。”
王子枫感到既心疼又甜蜜：丁羽啊丁羽，这么不公平的协议你都肯签字，教我怎么能不爱你呢？
他抬起头，注视着父亲：“谢谢您，爸爸，我真的很感激你。”
王学邦笑着说：“我们两父子还客气什么呢！”
王子枫说道：“爸爸，我感激你，是因为你让我知道了丁羽她到底爱我有多深。我对自己的感情很认真，也很明白，她是我最爱的人，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我知道她也很爱我，为我做了很多事。我从来没有比较过我们彼此谁会爱对方多一点，但这次你做的事情，让我清楚知道，她爱我绝不比我爱她要少，她的付出比我的付出要多很多很多。”
王学邦缓缓点头：“嗯，目前来说，她应该对你不错。”
“虽然我没在场，但我能想象得出来，当你把这份协议书给她看的时候，当关律师在读上面条款的时候，她的心情有多难受！我不知道你对她的印象怎么样，但我所了解的她是个很善良很单纯的女孩子，她讨厌一身铜臭味的公子哥儿，金钱对她来说没有一点吸引力。她和我一样，向往真诚的爱情，明白只有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才是真正的幸福。这份协议书里面提到的，不是待遇财产就是规定时限内生育下一代等等这些狗屁事项，一个字也没有说到亲情和爱情。我很想问一下，如果毛病出在我身上，我无法生育下一代，爸爸你是不是也不认我这个儿子？而且，还把她列为外人之中的外人，连把母亲对孩子的监护权都要无条件剥夺。我不知道关律师读出来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但我也是一名律师，我会百分之一百地站在女方的立场，不准她同意这份协议书。”
“唉，这都是为了保障你的利益啊。”这个儿子就是对待感情太纯真了。
“我理解你的用意。可是，丁羽是我的爱人，我真的希望爸爸你能象对待亲生女儿一样爱护她、尊重她。这样，我才会开心。”
“人心难测啊。可能爸爸这样做会对她有些伤害，但为了集团为了家族，还为了你，我不得不这样做。”
“我相信丁羽对我是一片单纯的真心真意。即使真的象你担心的那样，她也有其他的目的，或者说贪财什么的，我也心甘情愿为她付出。我不愿意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情，难道爸爸你不了解被伤害的心情吗？如果协议书的甲方乙方换成是你和妈妈，你也同意她在上面签字吗？”王子枫一针见血。
“你……你这儿子，你妈妈怎么可以跟丁羽相比？”一提起王子枫的母亲，王学邦的口气马上软了下来。
王子枫深情地说：“爸爸，我也很感谢你一直爱着妈妈。丁羽在我心中的地位，就象妈妈在你心中的位置一样。你不愿意伤害妈妈，我也不愿意伤害丁羽。深爱的人能在身边陪着自己，我真的感到很幸福，那是一种动力，能令我每天精神百倍地投入到工作中去。你提醒了我，我是应该考虑一下婚前协议这件事情，但这份协议不是我想要的。”
他拿起两份协议书，说道：“爸爸，如果你不想失去我这个儿子，就别再干预我和丁羽的事情。”说完走出了办公室。
王学邦看着儿子的背影，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丁羽静静地站在门口。
他回来了，真的很想见到他，很想抚摸他的脸庞，很想被他拥入怀里。
纵然知道他同意那些苛刻的条件，知道他对爱情的自私与保留，知道他对她的伤害，她也愿意一往情深。
她轻轻地叹息：真是可悲，即使是生你的气，也只是一两天的事情，现在心里只剩下爱你的情绪。
她开门进去，王子枫正站在厅里。
他走过来，紧紧地搂住她。
他心里在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因为我的缘故，才让你受到伤害。
她的脸埋在他的怀里，贪婪地吸着他的气息。他的怀抱一如既往的温暖而宽阔，她舒服得不想离开。
他吻着她的头发：“想我吗？”
她点点头，眼睛开始湿润了，连忙推开他，强笑着说：“舟车劳顿，这么晚还不睡？”
他凝视着她：“我很想你，睡不着。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吗？”
那份协议书的内容你真的赞成吗？丁羽几乎冲口而出，但她忍住了，只是淡淡地笑笑：“家里一切正常，没什么事情。”
“我有话说，明天我要带你去个地方，一早就出发。今晚，我要和你一起睡。”
丁羽脸一热：“那个不是太好，香姐和七婶她们都在。”虽然两人已有亲密关系，但她还是很保守，坚持和以前一样分开房间。
王子枫耸耸肩：“没关系，她们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而且你放心，我只是要陪着你，看着你，我才睡得着。”我不愿意你一个人在房间胡思乱想，要让你躺在我身边，要你感受到我真切的爱意。
原来有他在旁边陪着，不会象前两晚一样要不失眠，要不做恶梦，睡得自然安稳。他就象是有魔法，令自己不知不觉地深陷其中，应该说是沉醉在美梦中吧。
丁羽看着王子枫，他没醒的样子就象是睡王子。
她喃喃地说：“梦里不知身是客……你都在协议书上提及了离婚的事情，我真的在担心，我们到底能不能永久在一起。”
自从在《婚前协议书》上签了名，她总想着这个问题。以前的她，每时每刻都感受到他对她毫无保留的爱，但协议书上的条款就象硫酸一样，强力侵蚀着她的心，令她伤心欲绝。
我是不是象飞蛾，明知道这段感情有着危险，还要不顾一切地拥抱烈火，任由自己被伤害得体无完肤。
她坐在车后排位置，靠着王子枫的肩膀，默默地沉思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