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白夜冲过来的身影。
我瞬间把气用尽,将身体的机能提升至极限,苍撕裂空气,带着细长的尖啸扑向白夜的脖颈。
白夜举起双手的兵器将苍险险接住,转而回勾右手,将那两寸尖刃朝我递了过来。
眼看那刀尖奔向我的喉咙,我打算收起苍横挡在面前,躲过这一致命的攻击。
抬起左手,将苍回拉至胸前就好,然而在这一瞬间,我感受到了身体因虚弱而引起的迟滞。
左手抬不起来。
空气如同浓稠的液体,将我全身重重裹住,我只有被夹在其中,一动不动,眼睁睁地看着刀尖从侧面划入我的喉咙,然后又慢慢穿过。
为什么会这样?一时间不甘与无奈的滋味充斥心间。
我再也无法保护我想保护的东西了,希望也好,幸福也好,这些全部都在那一刻,消失殆尽。
接着我错愕的抬起头,透过白夜那双兴奋的黑瞳看到自己血流如注的模样。
发不出声音,也喘不上气,我只有无力的颤动着身体,做着临死前最后的挣扎。
白夜将他的判官笔高高举起,尽职尽责的补上了令人绝望的终结一击。
“啊!”我大喊一声,一下子直起了上身。
紧接着就因大脑缺氧,眼冒金星的倒下。
太好了,我急促的呼吸着,脸上紧张的表情也不由地松弛了下来,露出了一副毫无防备的傻笑。
还好只是个梦。
不过梦醒以后也不轻松,我注意到自己正躺在里屋的床上,伴随着全身的肌肉酸痛以及脖子的扭伤。
旁边还有一个绷着小脸惊讶的看着我的小姑娘。
大概刚才那奇怪的举动都被她看到了吧,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安静的躺在那里。
我阖上双眼,过一会儿慢慢睁开,伴随着恬淡的微笑,我勉强的举起双臂伸了个难看的懒腰,然后怀着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心情,朝眼前的少女开朗的打了一个招呼:“早上好呀,今天的天气可真不错啊!你说是吧?”
若弦将眼帘一点点垂下,闭着小嘴皱着眉,用一副怜悯众生的样子看着我,然后摇了摇头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是什么意思啊!我可真的要生气了!
在我的表情正要变得愤愤不平的时候,少女一个转身,消失于眼前,只能听到“咚咚咚”忙乱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少女端着一个大碗冲到我床边,双手一伸将碗递了过来,我顺势把碗接住。
随后一双筷子扔到了我的眼前,少女有点不好意思的将脸别了过去,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吃吧!”
我看着眼前的少女这一系列的举动,不禁心头一暖。这小丫头这么一看还真挺可爱的啊!既然这样,我可要将这精心准备的料理满怀感激的全部消灭掉。怀着这样的决心,我低头看向手中的大碗。
我顿时失去了贯彻刚才决心的勇气。
这是什么味道?绝对不是糖糊了盐放多了饭菜馊了甚至锅爆炸了这么简单,这究竟是何等功力?单凭这股神秘的气息就可以让我看见了死神的衣袂!
再说这个颜色,我随意夹起一片带有诡异紫色的菜叶,努力撑起笑脸用颤抖的声音询问道:“这是什么?圆葱还是甘蓝?”
若弦一副认真的样子说:“那是大头菜。”
你到底是怎么做才会变成这样啊!究竟经过了多少化学式的变换才会得到这样一个结果!
我不禁有些佩服的看向她,却换来了少女满怀期待的执着目光。
我咽了口吐沫,简单的二选一而已。
随着手中的温度慢慢变凉,我明白形势正变得越来越严峻。
我的手已经开始颤抖。鼓起勇气啊墨青!鼓起勇气!
我一皱眉一扬头,将碗里的炼狱世界一股脑吞下。
“怎么样?味道怎么样?”
若弦焦急的问道。
我将碗放在了床头柜上,感慨万千的点了点头。
“太好了!”少女看后一脸欣喜。
我看着她的笑脸,强忍着腹中的翻腾,心里一阵宽慰,这就够了。
“等等!”少女突然想起了什么,义正言辞的对我说道:“你明显是在敷衍我!”
哪有?我皱着眉头一副无辜的样子,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你刚才吃那么快,怎么可能尝出味道!”少女把碗拿在手上:“我再去盛一碗,这回你要慢慢吃!”
看到少女消失的背影,我这回真的想哭了。
“咚咚,咚咚。”一阵礼貌的敲门声突然响起,让我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请进!锁早就坏了!”我急切的大声喊道,欢迎天使大人莅临指导!
“这么热情?还真没看出来呢!”门被打开,一个令人心生荡漾的笑靥出现在眼前,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熟悉的幽幽香气。
“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我将伤痕累累的身体向后靠在床头,这个小姑娘可不好对付。
“老爷子听说你受伤了,让我们几个派个代表过来看看。”兰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我简陋的室内:“梅姐太忙,没功夫管这种小事,竹那个家伙脾气又太冲,来了说不定反而会取你性命,至于菊,那家伙喜欢做幕后工作,不喜欢抛头露面。”兰忍住没有表露出嫌弃的表情,但显然对这寒碜而又有些漏水的屋子不是很满意。
“所以啊,只有派人家来喽!”兰说着,无趣的眼神落在正端着大碗冲进来的若弦身上。
“啊!”大概是若弦太过专注于盛她的神奇料理,看到兰的她差点将自己手中的大碗摔到了地上。
兰也微微有些吃惊,不过又立刻回过头来用似笑非笑的表情对我说:“你这样可是会犯法的哦!”
我看了看若弦,忍不住微微一笑:“开什么玩...”
“嘿!”不知何时,若弦手上的大碗已经放到了床头柜上,小小的拳头毫不留情的打在了我的脸上。
“好疼!”倒不是因为她那一拳的缘故,而是脖子转动时昨晚的扭伤又复发了。
“活该!谁让你对女士不敬!”兰一脸的幸灾乐祸。
你丫不会就是来看我笑话的吧?我盯着兰的眼神里渐渐充满敌意。
兰则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四处张望的眼神突然被刚刚端进来放在床头柜上还冒着热气的大碗吸引住。
兰走过去闻了闻,惊讶的喊道:“这是谁做的?”
正对我撅着小嘴的若弦回过头来,有些不安地说:“我,我做的,怎么了?”
兰突然一下抓住若弦的手微微有些激动的说:“人才啊!没想到小小年纪,就有这份功底!”
若弦一听激动地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真的?这是我第一次做,没想到我真的有做饭的天赋啊!”
不不,我冷眼看着旁边这两个狼狈为奸的毒妇,她说的天赋指的绝对不是做饭方面的。
“我听说你昨天看见梅姐了?”兰歪着脑袋,透过若弦用奇妙的眼神看向我。
“是啊,还要好好谢谢她呢,要不是她舍身相救,大概我已经活不成了。”我看了看若弦,她也是。
“舍身相救?梅姐她出手了?”兰吃惊的问道。
“没有,不过,怎么说呢...”我有些不好意思,“她牺牲色相拜托对方才让对方放过我的。”
“牺牲色相啊...”兰若有所思,放下了若弦的手,走到了我的床前,弯下腰看着我的脸,一本正经的说:“并不是那样的哦!”
“恩?不是那样?那还会是哪样?”我不解,我可是因此而遗憾了好久呢。
“梅姐是我们这代四人当中最强的,擅长的是暗器。”兰一屁股坐在了床上,翘起了小脚:“她曾跟我说过,女人对付男人,最好的暗器就是美妙的胴体,最好的毒药便是甜蜜的笑容。这也是我不断努力让笑容变得更迷人的原因。”
我点了点头,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对方如果是男人的话,而且还是视觉敏锐的高手的话,梅姐一定会先让对方大饱眼福的。
“那样的话,就已经是中了梅姐的第一件暗器。”
我想起了白夜的那句话,“贪恋美色”或许也并非是一个单纯的借口,但我还是忍不住问道:“那又如何?赤身裸体的话又拿什么去和对方战斗呢?”
兰微微一笑:“梅姐的话,即使是裸体,身上也藏着二十余种暗器。”
我不由得想起了那只在我眼前捡起旗袍的手,在月光下那纤长的指甲上隐隐泛着青色的金属光芒。
这样一来,就说的通了。
梅脱衣相救并不是妥协,相反,是对对方的一种威胁,赤身裸体便是她的战斗姿态。
白夜之所以不战而退,居然是因为看出了在这个女人面前自己并没有胜算?
我吃惊的抬起头,额上已结起豆大的汗珠。
梅,究竟是什么来头?论智论勇,皆非泛泛之辈。
“你总算明白了,也不枉梅姐救你一次。”兰骄傲的说道,看来对于梅姐她是由衷的崇拜。“看你精神这么好,我就回去复命了,我们故乡再见吧!”说罢一溜烟跑到门口,又回头俏皮的眨了眨眼说:“可不要犯错误哦!”说完还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若弦,便一蹦一跳的消失了,空余一室的幽香。
我松了口气,话说兰这小姑娘还真有活力,成天蹦蹦跳跳的。不过要说有活力的小姑娘,我这里倒是还有一位。
我看向若弦,却发现站在角落里的她阴郁的可以种蘑菇。
“那个,你怎么了?”我有些紧张的问道,不会是鬼上身什么的吧?
“你...看到了?”若弦低着头阴沉着脸反问我。
“看到什么?”完了完了,真的鬼上身了?
“那个女人,就是那个什么梅姐的...裸体...”若弦依然低着头,看不到她的表情。
“哦,你说这个啊!”我哈哈一笑:“当时我筋疲力尽趴在地上,抬头想看来着,却怎么也没看着。”我一脸苦笑:“为此我还遗憾了好一阵子呢。”
突然一股鲜明的杀气向我袭来,有敌情?我机警的张望了一番,却发现这庞大的杀气正出自眼前这位娇小的少女。
啊,看来又说错话了。
“饶——不了你!”若弦挥舞着两只粉拳张牙舞爪的向我冲了过来。
“偶像!偶像!有事好商量!”
这轻度的虐杀仅仅持续了十分钟。当然,这个世界是很现实的,十分钟后,我因食物中毒被送到医院洗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