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船满载着胜利的欢呼驶向远方。
“多亏了朱萤那个丫头了。”一直紧闭着的厨房门终于打开了,老者在兰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
刚才还在四周弥漫着的嘈杂声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飞船中只留下了推进器运转的嗡嗡声。
“爷爷,你果然没事!”玄小燕高兴的蹦了起来,扑进了老者的怀里。
“老爷子!我还以为你被煮了炖汤喝了呢!”邵白也朝老者扑了过去,被玄小燕一脚踹飞。
“对了,墨青呢?”老者垂下眼帘巡视了一番,在角落里发现了正缩成一团探头看他的墨青。
老者的声音瞬间低了八度,对着墨青厉声喊道:“你,过来!”
墨青低下了头,用手摸着脖子晃晃悠悠的走到了老者眼前。
“混小子!”老者二话没说当即一个爆栗敲在了墨青的脑袋上,不知是太过疲倦还是别的缘故,墨青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扑通”一声跌坐在了地上。
“听说你又发飙了?啊?”老者就这样居高临下的怒声训斥着瘫坐在他眼前的墨青:“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冲动是魔鬼!控制不住自己,会伤及多少无辜!”
墨青一言不发的趴在地上,没有反驳没有回应,更看不到他的表情,任凭老者那低沉的怒吼在这安静的空间之中肆意的回荡。
“不过还有一句话你给我听好了!”老者一把抓住墨青的领口就这样硬生生的把他拽了起来:“如果看到我倒在地上还不发飙的话,就不配做我的儿子!”
墨青那一直低垂着的脑袋蓦地抬了起来,因惊诧而睁大的双眼渐渐湿润,紧闭着的嘴也微微颤抖着,心中万千情绪只凝成了两个字:“老爹...”
“哼!”老者随手一甩将墨青推了出去,把头往上一扬:“明白了的话就给我找个墙角蹲着反省去,感情真挚点!”
有些站不稳的墨青重重的点了点头。
老者也不再理会他,径自走向观景窗户那边。
邵白也跟在老者后面憋着嘴一副处心积虑忧国忧民的模样对着墨青摇头叹气道:“现在的年轻人啊...”
“嘿!”玄小燕在后面一个绊子将邵白撂倒,然后就这样踩着他的脑袋跑到了老者的身边:“爷爷,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东洲,六时大厦。”老者摸了摸玄小燕的脑袋,抬头看向远方:“那里的顶楼即将出现一个新的西餐厅。”
“为什么要去那里呢?”玄小燕扬起小脑袋问道。
“咱们这里有四大地区,东洲,西池,南洛,北漠。”老者慢慢吟道:“每个区都有一个在风水上称为‘龙穴’的所在,那里有着上乘的‘势’,‘凭势’对我们来说是很重要的。”老者说着回头指了指“故乡”的根据地:“我们以前所呆的地方就是北漠的龙穴。”
“六时大厦?”晕厥中的若弦终于醒了过来:“好耳熟啊...对了,那家伙不就住在那里吗?我记得好像还有大桥、小卖部什么的...”说着,若弦捋了几下自己干燥蓬乱的长发,抬起脏兮兮的小脸打量了一下四周,不禁笑出声来:“哈哈,怎么最近老是做这样奇怪的梦啊?这回连西餐厅都飞起来了。”
老者循声望去,看到若弦醒了便回过头打了个招呼:“哟?小姑娘,醒过来了?”
“恩?这不是老头儿吗?呜呼呼,果然是,梦...”若弦吐完这最后一句,便又带着自嘲的表情仰头倒下了。
等到若弦再次醒来,眼前所看到的是墨青侦探事务所里屋那特有的又黄又发霉的天花板。
“恩?”若弦先是在床上睁着眼愣了一阵,然后一下子坐了起来。
“难道之前的那些都是在做梦?”若弦挠着头不由得自言自语道。想来自从被骗到罗三刹那里被那家伙救下以后,之后都发生了些什么呢?
若弦歪着脑袋静静的思考了一阵。
上五佳佳吃了一顿汉堡大餐。
上一个奇怪的老头儿那里吃了一份好吃的炸酱面。
恩,没什么其他的了。若弦满意的点了点头,她向来都对自己提取要点的能力充满自信。现在要做的,就是找个地方把自己打理干净,成为一个随时都闪亮动人,无懈可击的偶像。
若弦就这样光着脚带着一脸刚睡醒时独有的不情愿的哀怨表情打开了里屋的门。
客厅里的四个人同时向她看去。
“喂,我要洗脸。”若弦果断的冲着自己最熟悉的那张面孔说道。
“卫生间就在你右手边,里边有拖鞋。”墨青用手指了指。
若弦一边搓着自己蓬乱的头发一边晃了进去。
几分钟后。
卫生间的门被“砰”的一声打开,一位楚楚动人充满活力的美少女带着职业的微笑穿着蓝色的拖鞋闪亮登场。
“大家早上好!”
“已经是下午了。”一位戴着墨镜撑着阳伞坐在沙发上的女人毫不留情的说道。
“哎嘿嘿?是吗?”若弦不好意思的吐了一下舌头,然后就这样笑嘻嘻的问道:“您是...哪位?”
“她是朱萤,本人。”墨青百无聊赖的坐在自己破旧的办公椅上,用一只手撑着脑袋。
本人?那以前看到的都是电视里的?若弦强忍着没将疑惑说出口,又笑着指着沙发前面的两个人说道:“那他俩呢?”
墨青挠了挠头说:“他俩不就是那个谁吗?邵白(椅子)和玄小燕,在‘故乡’我们都见过的。”
若弦卖力的回顾了一番,坐在上面的小姑娘倒是有印象,但是在她屁股下面那个呈扑街状趴在地上脸上还洋溢着奇怪笑容的男人就实在没什么印象了。
“主要是这里的地面太脏了。”邵白(椅子)一本正经的向若弦解释道。
若弦也郑重的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却已渐渐僵硬:“这么说...之前的那些,都不是梦?”
“是啊,当然不是梦了。”墨青用小拇指扣了扣耳朵,放在眼前瞅了瞅,再撅嘴一吹:“‘故乡’已经搬到旁边的六时大厦了,他们以后都是咱们的邻居了。”
“是,是这样啊...”若弦苦笑的回答道:“那么,这有什么变化吗?”
“变化可大了!”墨青将桌子一拍大喊道:“以后咱们就可以上六时大厦楼顶去蹭饭了!”
“爷爷的原话,”一直默默不语的玄小燕开腔了:“小姑娘免费,臭小子半价。”
“什么!”墨青揪着头发痛苦的大喊:“半价我也吃不起啊!”
“对了,话说老头儿呢?”若弦说着还吧唧吧唧嘴:“就是那个炸酱面老头儿!”
若弦的话音刚落,屋内的气氛突然变得凝重,所有人都陷入沉默之中。
良久,墨青才用格外正经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可怕的安静。
“老爹他,出去办事了。”
南洛区,天夜大酒店。
在这个南洛区最豪华的酒店的最豪华的包间里,坐着一位令这一切奢华都黯然失色的女人。
都说女人如玉,那份美丽需要时间的滋养,然而同时也要经历岁月无情的雕琢。而坐着的这个女人,那份巧夺天工的别致面容已然令人心生妒忌,那份岁月所酿成的优雅气质和深厚底蕴又让她的美丽更上三分,那紧致的皮肤与窈窕的身材却仿佛不曾经历时光,让她的外表一如初绽的莲花,那一头耀眼的黑色长发则静静的飘落在身后,为她的美丽画龙点睛。
虽然只是一席普通的黑色长裙,在她的身上却如同一只随风而起的黑色蝴蝶,她只是那样静静的坐着,裙裾却如同有生命的翅膀,时刻等待着微风的到来。
风真的来了,然而却不是微风,而是一阵波涛汹涌的狂风。
风停之时,一个穿着一身红色唐装的老人已经在旁边的椅子上落坐,笑嘻嘻的对着眼前的女人说:“哟,老婆子,这么早就来了?”
“庸俗!”女人瞥了他一眼:“叫娘子。”
“还不是一样!”老人朝四周打量了一番:“话说,咱这客人都到齐了,那主人也该来了吧?”
“我早就来了。”
只见对面墙上的水墨画轻轻的收起,露出一个巨大的白色水晶帘幕,一个佝偻着腰坐着的老妇形象在对面若隐若现。
“这可真是好久不见了啊!”老人大笑着说道:“咱们这几个人,上次见面应该是十八年前了吧?”
“是啊,雪一走,咱们这几个人就分道扬镳了。”老妇沉吟道:“倒是你们夫妻俩,最近给我演了一出好戏啊。”
“哈哈,我们俩就是闹着玩罢了,”老人挠了挠头:“心想着如果雪也能出来露个脸就更好了。”
“哼。”老妇不满的说道:“雪那家伙想要玩消失,就是死了也没有人能找到。”
“风、花、雪、月,”女人微微笑道:“当年叱咤风云的我们如今已聚齐三位,不应当举杯庆祝吗?”
“我老了,可不像你。”坐在对面的老妇明显的叹了口气:“现在的样子都没法见人了,酒水更是避之不及。”
“在我心中你可一直年轻着那!”老人立刻嬉皮笑脸的接上一句。
“行了,别拍马屁了。你们闹这一出不就是想把我引出来吗?”老妇抬起了头:“我们就开门见山吧。”
“那我就直说了。”女人闭上了眼睛,缓了口气,又轻轻睁开,慢声说道:“不知你可否将军认权交予我们?”
“哈哈哈哈,”老妇干笑了几声:“老身我现在只剩下这个了,你们也要夺走不成?”
军认权,就是军方认证权,是政府针对异能者组织所设立的一种特权。拥有了这份特权的异能者组织,就意味着可以得到军方的认可和帮助,在国内国外均享有极大的便利与好处。为了保证异能者组织的秩序,这份权利只有一份,而目前这份权利正是在月家的手中。
“我就不废话了,”老妇低声道:“你们要它何用?”
“抓一个人。”老人也认真的说了起来:“我们兜了这么大的圈子,就是为了可以从你这里得到军认权,因为那小子已经跑到了国外,没有军认权我们实在是难以下手。”
“就为了一个人?”老妇沉默了半晌:“莫不是那个落云?”
“不愧是谍报机关出身的,”老人赞许的说道:“既然你知道那就好说了,正是为了那个落云。”
“此人不除,必出大祸。”女人也跟着说道。
“他的事情的确是有所耳闻,相信你们也不会撒谎。”老妇沉声道:“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我也就让步一下吧,不过想要我交出军认权是不可能的。”
“那要如何?”老人低声问道。
“联盟。”老妇笑了:“为了除害,就让我们三人的组织短暂的联盟吧,到时候你们的人要归属于我月家,得到军认权的同时也会得到我月家的协助,不过此事一过。”老妇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远:“一切照旧。”
“啪”的一声,对面的灯光一下子消失了,帘幕也“唰”的一声收起,如同魔术一般,老妇的身影已经遍寻不见,眼前只剩下一个留有余温的凳子。
“这老太太,这么多年了,身法还是没退步啊。”老人不由得感叹道。
“彼此彼此,大概雪也是吧。”女人说完,低头垂目,双眸里有着道不尽的伤感。
“振作点。”老人说着深吸了一口气。
“这回我们可有得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