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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顿好一切，已经到了晌午，午饭过后我就扶蒋老夫人出去溜达了。
阳光照在奶奶的脸上，奶奶很享受这种感觉，她想伸手拾一缕阳光放进怀里，做成标本，永远珍藏。
她的发被妙玉梳的十分认真，没有一丝凌乱，饱经风霜的脸上刻下了岁月留下的皱纹，悄悄的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一双深褐色的眼眸深邃明亮，显得十分精神。
奶奶已经太久没有出来了，上一次晒太阳还是在院子里，她坐在太师椅上，摇着是那样安逸。只是已经过去了半年了，奶奶深吸了一口气，又安稳的吐出来，很满足的对着我笑了笑。
我今天隐隐约约的感觉，今天奶奶有点不对劲，奶奶还去路边摘了一朵花，带在耳鬓上轻轻的问“奶奶今天美吗？”
我点头，岁月的消磨让这个年轻时美丽的女人此时更多的是安详与和蔼，少去了那些尘俗的风韵。
我眯着眼睛想象带着花的奶奶，年轻时候的样子，一定也是美的不可方物吧。
奶奶站在翠绿的草坪上，哼了一曲千里寄相思。
“夜色茫茫罩四周，天边新月如钩，回忆往事恍如梦，重寻梦境何处求；人隔千里路悠悠，未曾遥问心已愁，请明月代问候，思念的人儿泪常流；”奶奶的声音干脆又响亮中又夹杂着女性的柔情。
奶奶舞到草坪中央，双手比做兰花指微微上扬，随后嫣然一笑，示意我与她迎合。
奶奶年轻时是楼兰有名的花旦，奶奶常说，爷爷年轻时最喜欢听她唱这一曲，所以我对这首曲子是最熟悉不过的了。
我清了清有些干涩的嗓子，挥着衣袖到了奶奶身旁，以奶奶为中心不停旋转着。
“月色朦朦夜未尽，周遭寂寞宁静；桌上寒灯光不明，伴我独坐苦孤零，人隔千里无音讯，欲待遥问终无凭；请明月代传信，寄我片纸儿为离情。”
四周宁静的只听的到这一老一少的歌声，蝴蝶王子挥动翅膀为她们伴舞。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我们两个。
一曲完了之后，奶奶手扶着头，身子微微晃动，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冒了出来，毕竟已经上了年纪，已经不在是当初的花旦了。、
我赶紧上前扶住奶奶“奶奶，今天我们回去吧，明天我在陪你唱爷爷最喜欢的曲子。”
奶奶摇头，她明白自己时日无多，她要在自己去地府之前，把从前的路再走一遍，要吃尽从前没有吃过的东西，看尽从前没有看过的风景。
我也没有再阻拦，见奶奶走了，就跟着奶奶去了。
奶奶往牛婶家去了，她想去亲自感谢牛婶对她的照顾，到了牛婶家的院门前，牛婶家的厨房炊烟袅袅，他们正在做饭呢。
奶奶抓住我正欲敲门的手，捏在手心里，另一只手放在嘴唇上，做了一个嘘的动作，我轻笑，奶奶竟也会出奇的給人惊喜了。
我跟奶奶做贼似的，轻轻推开院门，向厨房走去，走到门口就听见牛娃跟牛婶在说话。
“母亲，今天还去给老夫人送菜吗？”牛娃正在烧火，牛婶把已经切好的菜装在簸箕里，已经烧辣了锅，正准备下锅。
“灵儿已经回来了，老夫人的身体也好转了，等她走了之后，我们在给老夫人送饭吧”牛婶轻轻说了一句。
“那昨天杀的鸡怎么办呢，怕是在放几天，就会生蛆了，这几天好热呢”牛娃有些心疼的说，他们家里已经剩最后一只鸡了，还有一些刚买的小鸡才买回来几天。
“待会吃完饭，把鸡用清水煮熟，就能放几天了。”牛婶回答道。
“是，母亲。”
妙玉跟奶奶听到这里，心里都很难过，奶奶生病期间，餐餐都鸡鸭鱼肉，虽然只有一盘，但是牛娃跟牛婶自己从来都舍不得吃。
菜已经下了锅，牛婶将锅盖盖好，这才得了空。
这时候我跟奶奶走了进去，奶奶人笑着握住牛婶的手“在煮什么好吃的哩，在外面我就闻到香味了。”
我跑到灶前挽起袖子就去揭了锅盖。
牛婶赶紧撒脱奶奶的手，拉住我，对牛娃说“牛娃，赶紧把火熄了，先陪老夫人跟娘娘去院子里坐坐，晒晒太阳，咱晚点在吃，少吃一顿也不打紧”妙玉注意到牛婶眼神闪烁，好像在害怕什么。
我不依不挠的起来，不要我看，我偏要看，趁牛婶一个不注意，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揭开了锅盖。仅那么一瞬间，锅盖就掉在地上，妙玉看到锅里的菜，是现在连畜生都不吃了的东西。
奶奶看到我这样的表情，也过去看看锅里究竟有啥。
不看还好，一看奶奶的心就开始疼了，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撕扯着奶奶的心。
牛娃已经把火熄了，赶紧拉着目光呆滞的我“娘娘，咱出去吧。”
我没有说话，跪在了牛婶面前喊了句婶婶就在也说不出话来，流起了眼泪。
牛婶赶紧拉起我，很轻松的笑着说“这有什么哩，跟你们相处也有十多年了，早把老夫人当成我的娘了，女儿孝顺娘，这是应当的。”
奶奶这才发了话“灵儿，这次你回宫，把牛娃带进宫里去吧，给牛娃在宫里找个事做，在这里下田种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牛娃也二十出头了，也该娶媳妇了。”
牛娃听了奶奶的话心里很是感激“谢谢老夫人的好意，只是母亲年纪也大了，在过些年头，怕是也做不得田里的活了，我要是走了，母亲怎么办？”
“你安心在宫里做事就好了，我会安排好一切的。”我说。
牛娃想灵儿如今已经是娘娘了，她说的话一定不会骗人，这才点点头。
“今天，我带你们去醉仙楼！”本来我想叫小二子，这才想起来我已经吩咐小二子去置办家具了，我要让奶奶以后舒舒服服的过日子。
牛婶跟牛娃也不推辞，一行四人就起步扬州最好的酒楼醉仙楼，我点了醉仙楼最好的菜跟酒，这一家人看起来就像一家四口，席间有说有笑的，很是温馨。
出了醉仙楼，已经到了下午，牛婶跟牛娃说小鸡还没喂，要回去喂鸡，奶奶也没有挽留，目送两母子离开，心中感叹下一次见面只有在地府了。
奶奶觉得还是有很多事没有做完，始终拖着我不肯回去。
她早就注意到我眼角下的朱红火焰，起先也以为是普通的妆，可是一路上走过来，有许多路人对我指指点点这才感觉不对劲。
伸手去摸了摸妙玉脸上的火焰，有些凹凸不平，似乎不是描上去的。
我被奶奶一摸，赶紧低着头不敢看奶奶的眼睛，故作轻松的说“奶奶，我的妆好看吗？”
奶奶有些生气“你这灵儿，把奶奶当做三岁的孩童骗吗？”我见奶奶已经识破了自己，只好沉默着不说话了。
奶奶的语气忽然变的严厉“你快告诉奶奶，这是怎么回事！”
我只好跟蒋老夫人一边在街上逛，一边把狐仙的事情告诉了妙玉。妙玉从小到大跟奶奶相依为命，自然是不会骗奶奶的。
奶奶闻言，决定在生命结束之前，要为妙玉把脸上的火焰除去。
奶奶在也没有心思看街边的景色了，在一片喧哗中，沉思了起来，究竟要怎么样才能让妙玉摆脱脸上的印记呢，蒋老夫人百思不得其解，叹了口气。
“泥人，好看又好玩的泥人！我廖师傅做的泥人可是天下无双的呢”廖师傅熟悉的声音在妙玉的耳边响起。
“奶奶，你看！廖师傅的泥人！我们去看看吧”妙玉托着蒋老夫人去了廖师傅的店子里。
廖师傅已经认不出我了，看到我脸上的印记也不奇怪，做他们这行的什么人没有见过呢！“姑娘，我看你是从外地来的吧！您眼光真好，我廖师傅做的泥人那可是天下无双呢！您选一个，带回去给你的朋友吧！”
“廖师傅！你不认识我了！”清脆的声音在廖师傅的耳边响起，廖师傅使劲想啊想，在认真看了看我，一个人在怎么改变，眼神是不会改变的。她的眼神里依旧透露着渴望。
廖师傅终于想起，很多年前，一个女孩总是趴在桌子上看廖师傅做泥人。
如今那个小女孩已经长大了，还穿着华贵“你是，灵儿？”
我使劲点点头，从前的我，每天必须要做的事情，就是看廖师傅做泥人。有时候廖师傅生意好的时候，就会奖励我玉一个小泥人，不过总是失败的工艺品！不是这里缺一点，就是那里变了形。
廖师傅生意清淡的时候，就教我做泥人，可是我一点也不敢兴趣，气的廖师傅有好几次都让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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