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一清怔怔的看着它,她怎么会不知道桂花糕的含义,从小到大,无论她和紫芸二人遇到任何事,只要有一块桂花糕,一切的不开心,不坚强都似云烟般消散,现在的她更是泪如泉涌,她的一时间都有点理不清这是开心的泪水,还是痛苦的泪水,混搅在一起的心思实在是太复杂了。
就在她出神之际,鸿羽捏起紫芸手上的桂花糕,“这真是绝尘峰上最好吃的东西,紫芸我说你刚刚为什么要让我去山头采桂花呢,我也有苦劳不如让我吃了如何。”
原来紫芸早都猜到她今天见师父后一定会很矛盾,果然是她的好姐妹,看见桂花糕即将就要被鸿羽放到了嘴里,连忙伸手抢了过来,没有控制好力道,桂花糕被捏碎在掌心,即使是这样她还是填到了口中。
酥甜的味道,她在口中嚼了一会,即使心里难受的令她难以下咽,她仍然满嘴桂花糕的残渣对着鸿羽说:“这是紫芸给我做的。”
她笑了笑,抬起头对着二人,很认真的表情,“让痛苦在美好中生存下去,只有这样,多少痛苦都不值一提了。”
回想起来这句话陪伴了她十年,也陪伴了白病痛折磨的紫芸十年,这十年来若不是这句话,她怎么可能不死去活来的想念父母,怎么可能在艰苦的练武生涯中撑下去。她是这样,紫芸又何尝不是呢,病痛折磨着她,鸿羽的师父都曾经叹气说她活不过三年,可是十年过来了,她硬是生生的挨了过来。
唐一清笑了,笑的很开心,就算天塌下来她仍然是笑容满面的面对,任何事都没有笑容更重要了。
鸿羽本来都是故意逗她的,看她情绪好一点了,才呵呵的笑道:“怎么样,没有那么难受了吧?车到山前必有路,任何事情都有解决的时候。”
这一通的痛哭,让唐一清心中的不快也略微放的轻松了许多,“早知道跟你们分担这些事情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我就不选择一个人扛着了。”
“那你还不全部跟我们分担分担。”紫芸也禁不住馋的捏了一块放到了嘴里。
“这是你给我的,不可以再吃了。”唐一清一把夺过紫芸手中剩余的桂花糕,放到手心里,小心地包了起来,像小孩子一样笑着说:“这几天我饿坏了,我一会带到身上吃。”
紫芸伸手替她擦了擦嘴角,“看你,在绝尘峰武功都在十位师父之上的一号弟子,现在怎么就跟孩子似的不顾形象的撒泼。”
“因为你们是我的家人啊!在家人面前还用顾什么形象。”唐一清毫不犹豫的张口而出。
“既然是家人,就要将心里的事情全盘托出来我们一起面对。”紫芸温柔的笑着。
好美的夜空,唐一清三人坐在刚刚练武的悬崖之上,明月当空,好像随时都可以触及到它。冷风吹过,紫芸紧了紧衣服,唐一清和鸿羽是习武之人倒也没事。
唐一清已经将事情的原委和她心里的想法都娓娓的对他们到来,一个细节都没有放过,现在她们就在这个悬崖上等待着大师父的到来。
“紫芸你能挺住吗?”唐一清担心的问。
鸿羽将衣服披到紫芸的身上,“要不我和一清在这里等师父们,你先回房间休息如何?”
一听说要她回房休息,让一清和他在一起呆着,她便不愿意的摇头道:“我不碍事,就是不知道师父会不会来。”
“一定会来的,相信我的感觉。”唐一清给没信心的二人传去坚定地神情,“我相信师父对我的感情,一定不会阻止我寻找大杖嗣的。”
紫芸不语,站在悬崖上不言不语,这是唐一清平日最喜欢练功的地方,甚至所有山上的弟子都认为这是唐一清的专属地方,所以很少有人可以打扰。紫芸看着对面的另一座山峰,许久才问道:“你的白绸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飞到对面的那棵巨石上。”
“还有很长的距离。”唐一清有一点遗憾,她练了十年的武功,在绝尘峰上是数一数二,可是她曾经对自己定下的一个目标便是将白绸有一天可以用内力轻松的飞到另一端,从那以后她就可以用轻功脚踏白绸看看另一座悬崖的风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悬崖是那样的情有独钟。或许是那座悬崖有着她的寄望和思念吧。
月亮悬空,风永远是冷的。提起悬崖她便回忆起了往事。
“我记得十年前,我就是从对面的那座悬崖上掉下来的。那时候我不知被什么人陷害,那人偏偏要置我于死地,将我推落悬崖,幸得十位师父相救才能有今天的唐一清,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事情除了早日见到我的爹娘以外,便是报答十位师父。这十年以来我为了早日见到爹娘,我刻苦练功,学到了师父的真传终于要下山了,却得知绝尘山上原来还有这样的一个规矩,如果我真的要下山了,那将对师父来讲是一个多大的伤害,他们教我毕生绝学,而我走了,他们的苦心不是枉费了,我做不出来这样的事。”
说了这样一大堆,紫芸和鸿羽二人一定可以体会到她现在内心的挣扎,不知道用什么言语来安慰,只能静静的听她诉说着心中的苦楚。
鸿羽当然也知道她掉落悬崖的这件事,所有绝尘峰的弟子无一不晓,当她在十年后面对师父和亲生父母间做出选择时,如果是他他该如何呢?他独自想了想,摇头苦笑,无意间便发出了声。
“你笑什么?”唐一清有点不解,她说了这么一堆伤感到不行的言语,本来以为这两个人应该表情凝重,谁知却听到了,鸿羽莫名其妙的笑声,不免好奇问道。
鸿羽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我不是在笑你,我只是想到了一件事。”
“什么事,让你连我的话都没有听进去?”
“谁说我没有听进去,我是听见了你的话才想到这件事。”
“到底是什么事?就别卖关子了。”唐一清最讨厌鸿羽一般的文质彬彬。
“我只是想到,如果是我面对这样的选择该怎么办呢?我是选择视自己如同家人,并且养自己成人的师父,还是选择在世外苦寻女儿而悲痛欲绝的爹娘。”
紫芸有同感的直点头,她泪花很多,急忙擦干说:“知道我为什么问你白绸飞到对面悬崖的巨石上了吗?我记得你说过,只要有一天白绸飞到了对面的悬崖,就可以在那里留下信物,让你的父母不要在为你担心,如今你终于要走了,一定是选择赋予你生命的爹娘对吗?”
唐一清还没有开口说话,鸿羽便接起话尾说:“紫芸妹,你一定是记错了,我记得一清说过,只要白绸可以通过内力飞到对面的巨石上,她就完成了师父多年的期盼,她不仅武功套路上独一无二,内力也是天下无敌,飞檐走壁无所不能的时候就是对师父最大的报答,所以一清一定是选择我们没错了。”
谁知道明明是为了等大师父的三人会为了一件小事儿吵了起来,其实平常这三人也是这样没事总是拌拌嘴,各持各的理谁也不肯让谁,有时候争得面红耳赤也是不肯罢休。
“我没有记错,一清与我的关系这般密切,她的什么事我都知道。”
“可我与一清的关系也非比寻常啊!她有话也是会跟我说的。”鸿羽辩驳着。
“是啊!一清与你的关系是不错,那我呢,我也跟你说过很多心里话你到底记住了多少,说不准是你记错了亦不一定呢。”这句话从紫芸柔弱的口气中传了出来,好像带了点嫉妒,又带了点反驳。
“怎么可能,一清对我说过的让任何话我都清清楚楚的记得,你和她不一样。”
“我和她哪里不一样了,你心里就只会对一清的话牢牢的记住,我也是你的朋友,为什么你就这样偏心。”紫芸泪眼汪汪的盯着鸿羽,心中有千万个不服,她受不了鸿羽对她那种无礼的态度,明明都是朋友为什么,就有不一样之处。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误会。”鸿羽急忙为自己说过的错话解释。
现在的紫芸又怎么可能听得进去,解下那件鸿羽的衣裳,拿着它一把塞进满脸愧疚的鸿羽怀中,委屈又生气的说:“好好好,我就是多余的,你就在这里好好听一清说知心话吧,我看不是我记错了,是某人根本没有给我说正确。”紫芸扫了一眼一旁不知道该怎样左劝一句,右解释一句,又觉得劝来劝去都没用,干脆在一旁不言不语的唐一清,使劲将她推到了一边,便迈着步子跑开了。
一路跑还一路擦着眼泪,在悬崖的另一边停下了步子,蹲下身,委屈的抱头抽泣。其实她之前是想一气之下就跑开的,但是犹豫了一会便想要看看到底鸿羽能不能看穿她的心思,就停了下来。
唐一清哪会想到紫芸会为了这样的小事会这样的斤斤计较,她怎么会明白,一个女人吃醋的时候就会这样,不过她也觉得紫芸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平常都不见紫芸这般伤心过,无奈的看向身边举足无措的鸿羽,“都是你惹了她,我可没有错,你去给她道歉。”
“我也没错啊!明明就是你给我俩说了不一样的话,才会让她误解的!”鸿羽就是不肯去道歉。
“那是我随口一说的,没想到你俩都记在了心上,谁让你记不住她对你说的心里话,明明就是你的错。”唐一清很认真的指责,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她对我说过好多心里话,我哪记得那么清楚,又不像你,一天到晚就知道练功,练功,只有你因为练功受伤的时候才来说几句话给我听,我就以为那是你的心里话啊,谁知道你只是随口说说的。”
“你简直没救了,总之我不是跟你说了,一定是你的错,我说话都是无意间的,反正我不去道歉,谁知道她为了什么,心里话都对你说了,也没有将我这个好姐妹放在眼里,我还生气呢。”说着就拿出四师父的飞云剑,对着身后的乱石乱舞一通,乱石瞬间形成一个石柱,她轻盈的飞身而起,踩到石柱之顶,持剑指着呆呆的站在眼下的鸿羽,“反正我不管,你要是不去道歉,就别怪我替紫芸打抱不平。”
“我也没错,凭什么要我去道歉,我不去。”鸿羽总是放不下面子,他就转身若无其事的坐到地上,两个人都是倔脾气,就这样倔到一块去了。
唐一清飞下石柱,收起剑,心中气不过,为什么作为朋友的鸿羽不肯去低头认一下错,再说她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她做错了什么,飞下石柱走到鸿羽面前很生气的说:“你要是不去道歉,别怪我出手打你去。”
“打死我,我也不去,你没错,为什么就指定说是我的错。”
“你……”唐一清指着鸿羽的鼻子。
“哼!别想用恶势力让我妥协。小心你下一次受伤,我让你多疼一会。”
这个鸿羽现在竟然拿他的医术来威胁她,算他医术高超又怎么样,就算她练武经常受伤又怎么样,在她看来鸿羽分明就是为医不尊,气得捏紧拳头说:“我看,你去给你自己治伤吧!”说着一拳头打到了鸿羽的眼睛上,片刻间右眼圈便红肿了起来。
在不远处的紫芸正奇怪鸿羽和一清为什么没有过来哄哄她,抬起头一看,正巧看到这一幕,立即担心的跑到,正在僵持的两个人面前。
“明明生气的是我,你俩怎么打起来了?”
“问她。”鸿羽捂着生疼的眼睛,
“问他。”唐一清则是生气无比,打了人还没解气的态度。
二人异口同声,谁也不肯让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