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眨了眨眼睛,再次望向窗外,发现没有任何的异象,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跳下了床榻,悄悄打开了房门,往门外的走道行去。
和前面许多次一样,每次被惊醒,辰都会忘掉做了什么梦,只记得最后内心的呐喊:“力量!”
此时此刻,他的心境也是久久不能平静,走廊上摇曳着的灯火,让精美的立柱变得更加神秘了。他走路很轻,是因为此刻已经夜深,有些个老头子,若有一丝的响动和声音,便睡不着觉,第二天肯定大吵大闹,辰自然不会去触这些霉头。
当他步履轻缓的从第三层走到第二层时,他略微的停顿了片刻,此刻他寄希望于劳伦斯能找到恢复他经脉的办法,也在思索着如何跟劳伦斯交谈。
自他有意识到现在,他身上的骨折已经基本痊愈,可是周身的伤痕却没有完全愈合。就是辰再笨,也明白这当中必有蹊跷。似乎有一股奇特的力量,正在阻止着他伤势的恢复。
他缓缓走到老头的门外,抬起手,想轻轻的敲门,却被里面传来的声音给吸引了。
“我说了,辰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你们这帮混蛋不要把事情做绝!”这是劳伦斯的声音,从门外听来,可以明显分辨出他此刻很生气,因此没有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声音大小。
“哦!我的老朋友,你不要这么激动!他能活下来,我想已经是大人给予他最后的宽容了!”另一个声音如此回答道,这个声音听起来很从容,其中还夹带着些许的戏谑。
房间里忽然陷入了寂静,此刻辰的手在颤抖,他很清楚,里面的劳伦斯老头和那个神秘人谈论的对象很可能就是他。对于一直被梦魇困扰,失去记忆的他,这非常的重要。
辰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并竖起了耳朵,仔细的听着里面小声的对话。
“辰已经怀疑了,他今天白天还问我如何恢复经脉!”劳伦斯的声音中,略带着一丝疲惫。
“老朋友,你不会说了吧?”另一个声音明显冷了下来,而且音调降低了许多。
屋子里传来一阵挪动物体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阵书籍翻动声,其中夹带着劳伦斯的声音:“没有!我想他就这样安静的呆在这里,对他,还是对他的家族来说,都是好事!”劳伦斯疲惫的顿了顿,接着说道:
“哎!辰的伤势……这个世界上,只有高等妖兽的……”劳伦斯的声音忽然被打断了。
“嘘!老朋友,有些话,在这里是不能说的!除非你想让那个小东西早点死掉!”那个神秘人呵呵一笑,然后小声说道:“好了,老朋友,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特等雪梨酒,就不要去想这些杂事了!”
辰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着,他咬着牙,缓缓向后挪着步子。并悄悄的离开了劳伦斯的房子,一路上,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里似乎堵着个什么东西一般。
春天的夜,有时也会很冷。
一阵凉风吹过,辰心中忽然一颤,他抬头望着星空,自语道:“家族……阴谋?”
听劳伦斯和那个神秘人的意思,似乎辰之前隶属于某一个家族,而且和王朝的某个大人物有联系。此刻,辰的心乱了,他似乎找不到方向,在这个丁斯疗养院内,劳伦斯是比较关心他的人之一,他从病榻上醒来之后,没有见过任何的亲人。
就如他原本就是一个弃儿一般,劳伦斯算起来也是能和辰推心置腹的人之一了。
他咬着牙,浑身颤抖,捏成拳头的手,正发出阵阵咯嘣声。而顺着指甲,一滴滴鲜血滴在石质地板上,也发出“嘀嗒,嘀嗒”的声音。
嵌入辰手心的指甲更深了一分,他因为激动,身上的有些伤口再一次被挣破,可是此刻,他再也顾不上这钻心的痛苦,只是心内在不停的呐喊:“我一定要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一定……”
又是一阵冷风拂过,辰颤抖了一下,他回头看了一眼宏伟的建筑,对着夜幕下的建筑说道:“别了,小雪。别了劳伦斯爷爷……”
然后迈开步子,向着疗养院后山行去,一路上,时不时传来辰自语的声音:“妖兽么……听别人说,离这里三百里的卡琅丛林,似乎有很多的妖兽……”
次日清晨,小雪一大早便抱着一堆药品,冲进了辰的病房。
“吃药,包扎!”清脆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楼道走廊,就如那枝头上雀跃的黄玲一般,最后却被一声颤抖的尾音给终结了:“咦?……混蛋!”
辰的病房了什么都没有,而且被子还在地上放着,而只有主人辰不在。
……
两个月后,在灵炎大陆南方的卡琅丛林附近,一个一头白发的男孩手上挥舞着一把生锈的砍刀,不停的挥砍着面前的丛林树枝。
不远处就是一条大路,据说这条路通往不远的武台镇,而另一个方向,便是卡琅丛林的入口。
卡琅丛林,在整个库尔波兰都是一个很奇特的存在。一般的丛林地势将低矮,而卡琅却反其道,处于四面绝壁的一个类似凸起的高地上。
而里面据说妖兽横行,虽然在库尔波兰地区,最多见到的只是二阶左右的低阶妖兽,但是传说在卡琅丛林里面,甚至有会三阶妖兽的存在。
妖兽,在大陆广泛的认知之中,分为七阶,而三阶包括以上是一个分水岭。三阶以上的妖兽,其威能以几何指数上升,据说那六阶的妖兽,出现一个,便足以毁灭一个行省。五阶的妖兽,其能力便能达到武者在涅槃境的地步,可谓恐怖至极。
经过努力,辰终于劈开了面前横档着自己的障碍,走到了大路之上。他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忽然肚子发出了一阵咕咕咕的声音。辰皱着眉头,翻遍了全身上下,却没有翻到一点可以吃的东西。
他逃离丁斯的时候,并没带任何财物,不过原本他就没有可以支配的钱财,因此一路之上,可谓是九死一生,不但要饱受伤痛的折磨,还要忍耐有上顿没下顿的饥饿。
之前,他也是用自制的陷阱,抓住了几只禽鸟和野兔,走到这里后,便再没遇到好的机会可以抓住一些小动物来果腹了,路上采摘的面包果也被消耗一空。
不过好在这一路,辰最大的收获便是坚韧了不少。心志上的成熟,相对于他那伤痕累累的身体,要强的太多了。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坚持到现在。
身上的伤口,有些已经开始化脓,而原本缠着的绷带,大多数已经不见了,只有少数,看起来脏兮兮的。此刻的辰,比起那讨饭的乞丐还有不如,他曾自嘲,如果自己这个造型去要饭,肯定能博得不少的同情心。
辰走在路上,此刻路已经能赶到有些陡了,最起码,走起来比之前要费力许多了。
忽然,辰的后方,传来一密麻的马蹄声,只是声音较远,辰并没有在意,而是想着卡琅丛林走着。随着辰不停的奔走,大路的开始变窄,而且变得坑坑洼洼。
正当辰喘着粗气,努力向前行走之时,身后传来一阵带着稚嫩的喊叫之声:“闪开,前面的叫花子,滚开!”
辰一愣,往后一看,之间几匹高大的马,正狂奔着从大路冲来,辰心中一紧,立刻跑到了路边,可是此刻路已经比较窄了,就是辰想躲,一时半会也躲到哪里去。
那带头的是一个十六岁左右的男孩,他鲜衣怒马,一身装束看起来光鲜的很,而且此刻趾高气昂,连前方的辰看都没仔细看上一眼,携马飞驰而过。
而男孩身后,却也跟着四五匹马,不过这些马比起带头那孩子的,起码看上去就差了许多。
路面上原本到此就坑坑洼洼,辰皱眉拼命向后仰着身子,为这些人让开道,看样子,他们的目的地卡琅丛林。就在辰拼命仰着身子的时候,忽然一阵马嘶,接着便是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
“扑通!”最后的这匹马,却因马脚一时踩中了路面上的坑洼处,便失蹄倒在了辰面前。而最前面的那几个人,也一拉马缰绳,便从马上一跃而下,冲将了过来。
之前带头的年轻人,生的白白净净,仪表堂堂,而且步履也是飞快,三两步,便冲了过来,到路边扶起了跌落之人。
“疼……”一声娇呼,辰一愣,才注意到,这人原来是一位女孩。
“小妹,你没事吧?怎么搞得!”那个年轻人皱眉扶起女孩,仔细问道。
那女子也生的漂亮,十四五岁的样子,却也落了个水灵。此刻她捂着腿,呻吟了片刻,接着面色一凝,哭丧着脸对着那男子道:“哥哥……都怪那个乞丐……一定是他惊到了我的小马……呜呜呜!”
说着竟然哭了起来,那男子冷哼了一声,对着女子说道:“小妹,你别着急,三哥帮你教训这个小混蛋!”
说罢,男子站起身,然后男子身后也围上来几个身着不同装束的年轻人,不过也都是十四五岁的样子,他们以前边的男孩马首是瞻,听完男子对女孩的话后,便将辰团团围住。
“小子,你也是去卡琅寻那火灵豹崽子的?哼!也不瞧瞧你这个德行!”男子厌恶的看了一眼浑身血迹的辰,并接着说道:“看你这个德行,还敢惊扰我小妹的马,看我不抽死你!”
说着,手一甩,手中的马鞭呼啸着甩向了辰的面门,中间根本没向辰问上哪怕一句半句。
辰心中一紧,忽然脑中一个闪光,接着他想旁边一扑,接着原地一个滚翻起身子,一拳击向了男子。
“啪!”辰一拳砸在男子身上,那男子一脸震惊的看着辰,而辰却犹如一拳砸在了铁板上一般,手上生疼,而且这一连串的动作,让他胳膊上的伤口再次裂开,脓水混杂着血水溅向了男子。
而辰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挥出那近似本能的一拳。
“嘶!小王八蛋竟然敢反抗!兄弟们,给我往死里打!”男子脸色一变,充满了厌恶和怨恨,看起来,是完全将辰当成一个霉头或者始作俑者了。他左右招呼了一声,便挥拳冲向了辰。以辰此时此刻的身体状况,若被这些人暴打一顿的话,恐怕便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