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师兄,你忘记家主的禁令了么?”王折禹抓着王倾的手臂,虽然年幼的王折禹身高不及王倾,但还是恰巧护住了沈计。王折禹面容严肃,眼睛与王倾四目相对,言语中多了一丝不可置疑的霸气。
虽然王倾在修道上几十年寸步未尽,但向来嚣张的他即便是被秦国的王公贵族请去传授道义,那些人也是唯唯诺诺,哪里受过沈计这般的耍弄,所以一气之下便拔剑相向。但却被王折禹挡了下来。
“王折禹,你……恩?!呵呵,家主的三年杀生禁令。多亏折禹师弟提醒,不然我险些犯了大错。”王倾目光里的火气瞬间隐去,感受着王折禹抓住自己的手臂处传来的力道,心里一惊,初来胤城之时两人还都是驭魂初期,没想到几天的时间,王折禹已经到了初窥凝魂之境。嘴角硬挤出一丝笑容,收回了木剑。
“倾师兄知道就好。”王折禹见王倾收回了木剑,便没有再多话看向身后的沈计。
“沈城主,我师兄失礼之处还请见谅,想来你的义子年幼,或许是贪玩跑了出去,我们这一次来胤城时间也不多,下午便回去了。只是可惜,贵公子错失了一次踏上仙道的机会。倾师兄,我们走吧,还要去看看院落里的备选人,看看是否有符合天选者条件之人。”王折禹转身看着王倾说道。
“两位仙人,实在抱歉,无意冒犯,得罪了。等下次再来胤城,一定带犬子向两位仙人亲自谢罪。”沈计也不因王倾的做法而生气,祖祖辈辈多少年都忍了,也不在这一次,说话间便向两位王家人做了个揖。下次再来?那或许就是几十年之后的事情了,那时候便早把李悔送出去了。没有找到李悔却是天意,只是这李悔去哪里了?而这王折禹的言语中似乎又有蹊跷。
沈计思索间,王家的二人已经从密室走了出去,出去的时候,王倾的目光瞥向沈计,带着些许的怨毒。
接下来,天选者的事情当然也是草草了事,王家人每次来胤城,从未真心的为了天选者而来,而是寻找李家后人,而所谓天选者,就是看体格,悟性等是否符合修炼仙道,就算胤城有这样的人,王家人也绝不会真的带走他们加入山门的。所以每次的结果都是一样,胤城无一人符合天选者条件。这次也不例外,从二百多人里面看了又看,选了又选,没有李家后人,王倾似是不甘心,来回看了好几遍,才作罢。眼神中看向沈计的目光也更加怨毒了。王倾本是想再多留一日,等沈计的义子回来再查看一番,他总觉得此人就算不是李家后人,也必和李家有关系,但王折禹却坚持要走,他本是不怎么理会王折禹的,刚来胤城之时,他和王折禹的层次差不多,但是上午的事情让他突然发现王折禹已经初窥凝魂,这让他对王折禹多了几分忌惮,要知道,在修仙的道路上,层次的小小差别,实力的差距便是一大截。无奈下,下午便离开了胤城。
沈计送走了王家二人,也松了一口气,之后便去寻找李悔,结果自然是找不到,这让沈计着急了很久,更是派人出城门在胤城附近的地方找寻了好几日,可最终也都没有找到。
李悔这会已经走出了胤城几十里外,他担心王家人或者是义父会找来,便一刻也没有休息的在赶路,此刻已经到了陇山,现在正值春季,山下稀松的几棵针叶林下开满了不知名的紫色红色的小花,半山腰是密密丛丛的针叶林向山顶蔓延。
“这陇山东面的山坡地势陡峭,虽然不高,但爬是爬不过去,更何况现在是春天,漫山的野花野草,有野兽毒蛇也说不定。《圆方杂札》上说,陇山南北数十里,绕的话又有些远。”李悔看着眼前的陇山,心里想着。
“过了这陇山再走两天的路程就能到罗城了,还是绕过去为好,我连开窍都未到,遇到毒蛇野兽怕是不能应付。”当下李悔就决定往南走,往南走大概不到十几里就能绕过陇山了。
李悔没有选择山脚下的小路,而是走了山根的一段草木茂盛的地方,由于身材矮小,不仔细看是不能发觉李悔的。这样做也是为了防止有找寻他的人发现他。
走了大概有几里地,李悔便觉得有些饥饿,天色也已经临近傍晚,算来也有整整一日没吃东西了,可是直到现在才有一点饿,听义父说,到了修道的一定层次,几十日甚至几年不吃东西都无所谓,可能是昨夜我纳气入体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不过我现在也只是刚刚纳气成功而已,不能像那些仙人一样,还是得吃点东西。天也快黑了,找个地方休息一晚。”
“这里有溪流,草木稀松,就这里吧。”李悔因为没有随身带水,所以找了个有溪流的地方。
就在李悔刚坐下来的时候,在距离他几丈远的小路上传来一阵马的嘶鸣声,李悔转头从茂盛的草缝间看去。这一看却是吓了一跳,正是王家的那辆白色的马车和骑着乌魁的男人停在了那里。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来找我的?那义父呢?”李悔猫起身躲在身旁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心里多了几分担忧。
“倾师兄,你有什么事?”车厢内传来了那如天籁般的声音。
“折禹师弟,我想起,我有些东西忘在了沈计的城主府里。我想,你先回去,我去取了东西便跟上。”乌魁上的男人对着车厢说道,眼神有些游离,似乎在思考什么。
“原来不是找我的。看来义父已经打发了他们。”虽然距离几丈,但山下静悄悄的,他们的对话,李悔听得清清楚楚,知道自己和义父都已经没了事,便放了心。
“呵呵,倾师兄啊,我知道你这趟回去,是为了找那沈计的义子,何必欺骗于我?”车厢的布帘打开,走下了一个身着青纹白衣的白发少年,手里拿着一把折扇。
“是他?他是王家人?”虽然衣服变了,声音变了,但李悔还是认出了此人,此人正是那晚给他《问心诀》的少年。李悔有些疑惑。
“折禹师弟,既然你明白,那我直说了,每三十年我们家主便会派人来一趟胤城,目的就是找寻当初出逃的李家人。这次来,我觉得那沈计的义子肯定有些问题,为什么你不让我们再等一晚,检查下此人。”王倾跳下乌魁对着王折禹说道。
“师尊在来时就给我命令了,让我们早些回去,师门还有别的事情,再说,这李家人的事情都过去几百年了,何必如此认真。我们来胤城也只是做个样子罢了。”王折禹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早些回去?!我怎么没有收到家主的命令?做做样子?哼,王折禹,看你还百般维护沈计的样子,你莫不是和李家人有什么私交吧?”王倾听王折禹的话,有些怒气,本来他就几十年寸步未进了,这次恰巧看到了沈计的义子,若真是李家后人,带回去,师尊就能给他三颗定神丹,有了定神丹,自己或许能一举到达凝魂境,而这一切却给王折禹给破坏了。
“倾师兄,这一趟出来,师尊本就说过由我做主,师尊的命令当然只会同我说,而你?只是陪同一起来罢了。”王折禹收起折扇,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此刻面无表情的看着王倾。
“哼,由你做主?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孩童,为什么要听你做主!我自有我的主张。”王倾面色冷峻,转身就要骑上乌魁,甩动的长袍发出猎猎的响声。
“王倾,我敬重你,喊你一声倾师兄。在师门里,别说是你这样的族外之人,就算是你的师尊那样庶出的王家之人见到我也要喊一声公子,在胤城,碍于外人的面子,你的做法我也不便多说,现在,你却是有些过了。”
“过了?过了又如何?!”王倾踏上脚蹬,抓住乌魁的缰绳便作势要上去。
“我说回师门!你便跟我回去。不服的话,回师门让家主做个决断便是。”王折禹扇子由上而下竖劈斩断了王倾手里的缰绳。
“你!这是何意?要动手么?”
正准备上马的王倾,看着手里断掉的缰绳,停下脚步转过身,目光中的怒气几乎可以化为实质迸发而出了。王折禹是嫡出的王家人,是天之骄子,生下来就有无数的天材地宝帮助修炼,而王倾却是被赐姓的外族人,努力了半辈子才到了今天的地步。在王家的几十年里,他最讨厌的就是师门中那些以族内人自称的王家人,平时,王倾也是对他们低头隐忍,但今天一个十一岁的孩童也要对他指手画脚,再加上胤城的事情,王倾有些忍不住了,眼神中有蓝色的光芒涌动,伸手就要抓向身后的木剑。
“王倾,我王家仁慈,给了你得道修仙的机会,既然你不知感恩,我就提师尊教训教训你又如何。”
在树后躲着的李悔,此刻也明白了,原来这王家还有这么多错综复杂的关系,他想起史书上所写的历代的王朝之事,那些内斗的皇尊贵族之间的关系倒和这王家有几分相似,这王家现在所谓的道教,看来也是一个家族独大的山门。只是不明白的是,听他们两人的对话,似乎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存在,而且怀疑自己是李家人,但为什么王折禹不让王倾去寻找自己,若说那晚给自己《问心诀》是因为不知道自己是李家后人,那现在不让王倾去寻找自己却又是为何?
就在李悔迷惑之时,只见王倾和王折禹已经打斗起来,这是李悔生平第一次见到道术斗法。
“教训我?毛都没长齐的小孩,以为只凭借境界比我高半层就能斗得过我么?”
王倾手握木剑先动手,那木剑散发着蓝色的剑芒,一剑斩向王折禹,剑芒如同闪电一般疾驰而下,剑身挥过带着“嘶嘶”的与空气摩擦之声。
王折禹不急不忙的伸出手中的折扇,折扇上蓝色的气息一闪而过,抵挡住了疾驰而下的木剑,由于气息的相撞,一股震荡之气向四周扩散,临近的花草全都拦腰截断,不过这气息到李悔藏身的地方就剩下一阵风吹过。
“哼,你太嫩了。”王倾手中的木剑脱手而出,冷哼一声迅速的后退而去,手中掐起一个手诀,木剑突然像有了灵性,如有一条蓝色的蛇绕过王折禹的正面,飞到了他的身后直接插向他的后背。只见木剑穿过白色的道服直接插在了王折禹的脊椎处。
“嘿嘿。”王倾发出冷笑。但紧接着笑容便僵住了。
“你以为如此就得手了么?”被木剑插中后背的王折禹突然变成了一张黄色道符燃烧起来。而一个白色身影出现在王倾背后。
“换形术?化形境才会的换形术!这不可能!”王倾盯着燃烧的黄色道符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