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边城,小黛才发现,自己几乎是高中同学中回来最晚的,其他出门读书的高中同学基本都到了边城。
复读同学的高考成绩已经公布,高中母校附近几乎每天有前来聚会的同学,相隔整整一年,这群多年的朋友有太多的故事需要分享。
小黛得知了万言今年考上了青城,也为他高兴,却没有勇气联系他,其实也不用小黛联系,细心朋友们早已安排好了他们的见面。
“小黛,明天出来聚一下吧。”任忆打来电话。
任忆他们是小黛从初一一路玩来的好友,也是万言的哥们,这些年分班,升学,时间将小黛他们的朋友圈逐渐洗刷沉淀,最终还混在一起的朋友们,已经有了心照不宣的默契。
小黛到场后,才发现大家也将万言叫了来,美其名曰给万言的“庆祝宴”,却使尽招数撮合小黛和万言在一起。
同学们用心良苦,合影时将小黛推到万言身边,吃饭安排小黛和万言坐在一起,就连喝酒,也将他们视为“一对”来对饮,小黛无奈的看向万言,万言亦如从前一样温和,听凭大家的热心安排,看上去服从配合,但小黛却觉得,他眼神中,多了距离,少了从前的温度。
“也许是太久没联系了吧。”小黛暗暗的想。
小黛对于万言,多少有些愧疚,曾经他落榜时,小黛想也没有想就拒绝了他。他落榜后的三天,小黛打了电话去慰问他,他赌气的回答小黛:“我很好,你自己好好的吧。”便借口挂了电话,也就是那一次,他们断开了联系。
大家聚完会,正准备散去,李潇叫住了万言:“万言,我有两张今天下午的电影票。你和小黛去吧。”说着一把揽过万言的肩膀,。
小黛走在后面看着跟万言嘀嘀咕咕的李潇,扭头问任忆:“你们至于么,昭然若揭了已然,是不是市面上只剩下万言一个了?”
“小黛,你可能不知道,万言很喜欢你。”一向没正形的任忆突然一脸认真。
“切,我怎么会不知道?”
“你不知道,去年高考前,万言很努力,是很~努力,”任忆似乎在确认自己的结论,“但你也知道,他底子薄,还是没考上,他很难过。”
任忆抬起头,看向了远处:“他落榜时,我们一起去看他,在他家里,他家人也在,他其实一直都希望你能去,但是,你没有去,他很难过。”
“可我怎么去呢,难道去跟他说,我不能和你好么?”小黛的目光也随着任忆投向了远处。
“那天,当着他家人的面,万言不好意思哭,于是突然大笑,我们问他笑什么,他说想到一件很好笑的事情,笑着笑着,眼泪却流出来了。”任忆长叹一口气,“小黛,我们了解万言,他和其他人不一样。”
小黛看着万言的背影,叹了一口气,拿了票回来的万言看到小黛他们气氛凝重,问道:“怎么了?”
“没事,你们忙,我先走了。”任忆看到万言过来急忙开溜。
“小黛,你想去看么?”万言递出电影票。
小黛看着万言诚恳的脸,时隔一年,万言眉眼长开了些,那副温和的神态却没有变,亦如曾经的许多瞬间,万言也是这样递给她课本,贺卡和磁带。小黛突然觉得,其实自己一直都喜欢这份沉默的温暖,只是,她没有意识到。
电影院里的情节小黛没有看进去,曾经的点点滴滴乱哄哄的挤在小黛脑子里,小黛一边梳理着记忆,一边琢磨着如何扯出“我跟你好”的话茬。
万言也心不在焉的,一个劲走神,可是至始至终,万言一点跟小黛表白的迹象都没有,这个万言,小黛心想,同学们这般费心的给我们创造机会你还不明说,真是让人着急。
电影散场,万言准备送小黛回家,小黛终于忍不住了:“万言,恭喜你考上大学了。”
“谢谢。”
“还记得我们之前说过。。。”小黛主动提到了他们的约定。
“我有女朋友了。”万言避开了小黛的目光。
“什么!”小黛始料未及。
“我有女朋友了。”万言重复了一遍。
小黛愣在原地:“任忆他们知道么?”
“不知道。”
“你这不是玩我们呢么!”小黛从惊讶转为愤怒,“你什么人啊,怎么能这样!”
“大家难得聚一聚,任忆他们,我找个机会告诉他们。”万言跨出一步,避开了地上的小蚂蚁。
“是啊,大家这么热心,”小黛也低下了头,“可是。。。你怎么能这样呢,我是说,你怎么能。。。”小黛心里乱糟糟的,语言也没了逻辑。
“小黛,”万言直视小黛,“是你说,’我们还是做朋友吧’。所以,我就跟你做朋友,不对么?”
万言的话,像一把剪刀,小黛乱糟糟的思绪被拦腰斩断,没有想到性情一贯的温和万言其实如此倔强,小黛愣在原地,无言以对。
是啊,当初是小黛说要做朋友的,又有什么权利要求人家不找女朋友呢。
小黛的脑子渐渐清醒,心中却渐渐压下一块大石,沉的气都透不出,小黛目光直直的看着地面:“那,她是谁?”
“复读班的,我们今年都考去了青城。”万言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小黛。
“真的?”
“真的。”
“你喜欢她么?”
“喜欢。”
“那你喜欢我么?”小黛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小黛!你想听到什么呢。”万言叹出一口气。
“那好吧,保重。”小黛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冲进了出租车。
“小黛!小黛!”万言想拦却没有拦的住。
出租车上小黛的眼泪不知不觉流了满脸,她从后视镜中看着静静站在路边的万言,看着距离越拉越远,看着万言渐渐消失在后视镜中。
车子走在她曾经每天上学放学的路上,路边的车站,路边的公园,路边的邮局,路边的冷饮店,都留下过和万言他们快乐或忧伤的记忆。
车窗像一张屏幕,记忆中的故事依次上演,小黛的嗓子一直紧紧的,眼泪止也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