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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还书

6月底,夏日的阳光总是到来的很早,第一第二节课是班小黛她们的专业课,小黛班上48个学生,女孩就占了30个,女孩到了十八九岁的年纪,身材开始抽条,五官眉眼逐渐舒展,不用粉扑眉笔,不用美容塑体,甚至不用依靠剪裁去凸显年轻的形体,仅凭着勃勃生机和青春年少,足以让人艳羡。

所以,当一张张白皙灵秀的面容陆陆续续走进教室,教室中立刻增添了许多明快的颜色,原本简易的课桌椅似乎都抖擞了精神,连撒入教室的晨光也增添了灵气,泉水一般,在苍白的水泥墙上闪动着,波光粼粼。提前到达教室开窗透气,调节教室光线的总是悦心,教室第一排靠窗已经成了她的固定位子。

悦心是睡在小黛上铺的“兄弟”,一个聪慧的女孩,有的人聪慧是与生俱来,天资使然挡也挡不住,但悦心不是,她的聪慧来自于知己知彼量力而为,总能在进退之间做出合适的选择,因此,悦心的优秀,并不是山洪暴发惊心动魄让人瞠目结舌,而是步步为营稳如磐石让人心服口服,悦心从不在期末临近时下头悬梁锥刺股等刻苦功,也不在开学初期松散怠慢终日玩耍,而是从开学第一天就该上课上课该复习复习,很多人都参不透过悦心从不挑灯夜战,承接繁杂的学院工作,却能稳居班级第一的道理,只有小黛知道她这份成绩背后是雷打不动的自修室温习和见缝插针的复习功课滴水穿石的结果。她得到保研名额,感叹“终于可以过一整天不看课本也没有罪恶感的日子!”这份坚持,让人唏嘘。

小黛性格孤僻,却喜欢跟悦心耗在一起,不仅因为悦心书香门第家庭里,悦心的修养赏心悦目,也因为小黛喜欢她的理性和定力,太多年轻人并不是输在什么起跑线上,而是输在欲望和理智之间无效的权衡,这些八九点钟的太阳,或者积极向上,或者贪图享乐,却均因为不自量力而浪费了大把精力,积极分子的情况比如从大一就开始研读某专业国外硕博连读的材料最终却发现压根不具备考试资格;享乐主义的境遇就更加普遍一些。

虽然教授一再强调“多一天电子游戏,多一分钱补考费”,克尔市多少人还是不惜搭上补考重修甚至肄业成本在网瘾烟瘾女友瘾等各种瘾的不归路上前仆后继。仗着年轻,仗着错的起,不切实际的追求和欲望冲垮了太多同龄人的意志和理智。

不过也怪不得年轻人,在这个物欲纵横成者为王的时代,各种成功学管理学经济学招招摇摇,闹市区耸立着规模庞大的企业,随处可见叹为观止的奢华会所和装潢奢华的资产,霓虹灯投射流动着的光束,像挥舞的皮鞭,时刻提醒着成功与富有是多么炫目的彼岸,虚荣是胸腔中多麽重要的门楣,不狠狠的粉饰装裱就对谁也不起。

很多同学都迅速进入角色,可是小黛却无法适应这种光怪陆离的环境,小黛还是喜欢她家乡的大院,地皮一点都不紧张,可以规划出旱冰足球篮球场,可以摆上亭台水榭草坪雕塑,家属区的楼层不超过5层,楼与楼之间有小花园和长廊相隔,葡萄藤爬成一道墙,夏天的时候到了楼下就可以采花捉虫子玩还能打场露天乒乓球。在没有霓虹灯的夜空下数星星,在没有任何广告牌搅扰的花圃边读闲书,没有商业推动的地区时间似乎停滞了一般,但正是这种停滞,给了人无法描述的怡然。

赌气一般,小黛将商品社会的各种新鲜事物视为平静生活的不速之客,将生活过的格外简朴,低碳环保卫士一样,小黛冬夏各两到三套衣服,夏天两条牛仔裤三件T恤,同一款色三个颜色,替换着洗晒,因此连衣柜都基本不怎么开。

悦心因为心思都在课业上,也就没了享受生活的闲心,小黛的价值观在悦心那里得到了认同,悦心也觉得小黛人朴素实在,不会暗暗用高跟鞋超短裙将原本美好的姐妹出行变成风头比拼,这也是小黛和悦心走在一起的原因之一。

小黛辗转到后半夜才睡,原本就喜欢赖床的小黛今天毫无悬念的迟到了,一觉醒来已经是9点10分,小黛慌慌张张抓了书本和衣架上的牛仔和T恤就往教室冲,从后门溜进教室时已经迟到了20多分钟。

教室的座位虽然不固定,但是格局却已经形成,30个女生占据教室前四排,陆续而来的男生从后门进入便坐在后两排,如果班级出现了情侣,靠墙那一排的同桌座位便有了他们的影子。

今天小黛迟到,在最后一排的空座上安顿下来,自知理亏,便急急打开了书,表现的格外认真。

突然觉得胳膊肘被轻轻杵了一下,她转了脸,发现是宋毅,相隔一个过道,宋毅鹅黄色的衬衫在白皙的肤色下,衬得气色十分精神。

小黛勉强一笑,算是打了招呼,刚回到书本上,胳膊又被杵了一下,又是宋毅!小黛看到讲台上导师强忍着一张愠怒的脸。

心想,宋毅你长得也不傻啊,咋能噶没眼力价,我已经迟到了呀!!!

再交头接耳杵东杵西这节课大家就都别听了。你又想听老师忆苦思甜启蒙教育了还是怎么着。。。于是无视了他的搅扰。宋毅知趣的安静下来,一节45分钟的专业课因为耽误了20多分钟而过的特别快。

课间小黛抱了水杯打水,走廊上遇上宋毅,因为昨夜的窘态,课上的失礼,也因为还有一本书落在人家那里,小黛的大圆脸已经挤成了一个豆包,那不是热情,简直是热气腾腾,看一眼就知道这馅甜腻的有点过。

宋毅却没有接茬,只是微微点头就走了过去,似乎昨天突来的热情只是与哥们嬉闹后的余温尚未散尽,今天的宋毅和本学年其他时候一样,矜持到仅维持基本的礼貌,一副不死不活待机模式。

凭什么啊!!

小黛觉得双手奉上的热气腾腾的豆包被看也没看就扔进了街角的尘土里,打狗都不如啊有没有!连忙追上去,“哎哎哎,那个,你上课是打算说什么来着,我今天迟到了,不敢造次呢。”

“呦,觉悟不错嘛,好孩子。没事,就是跟你打个招呼而已,看你一副没睡好的样子。。那盆洗脚水没留下什么心灵伤害吧。。”

“没,没,我,我”我一想到昨天失眠的原因,不禁又张口结舌起来,但马上找到了出路,“我觉得吧,那盆洗脚水绝非偶然,那是蓄谋已久了,可能是我在楼道里跳绳的民愤使然。。不会是天谴吧,因果报应?”

“哈哈!你也想太多了吧,难怪失眠,嗯。。。小姑娘的心思果然是多。”宋毅又摆出一副大叔的样子。小黛斜睨着他,宋毅啊宋毅,还真当自己偶吧,这大尾巴狼说装就装,就不怕我一口盐汽水喷死你。可惜人家好心关照,我便也配合的低头一笑,表示对他评价的认可。

“你的书在我这里”他头也没回继续往前走。

“嗯,是呀,嘿嘿,昨天不好意思啊,就突然自己跑掉了。”

“呵呵,有么,不记得了。”宋毅轻描淡写的一句像解锁一样将小黛的眉头舒展了开,“书我带了,一会拿给你,你现在才看三毛?这书我初中就看过了,不过也都忘记了哈哈。”

“嗯是吗,那现在在看什么样的书?”小黛努力寻找话题。

“嗯。。说来很久不看书了,一套1Q84看了很久都没看完,不如女生静的下来。”他说过就进了教室,挤到几个男生中间中嘻嘻哈哈。

“哎。宋毅哥哥,今天换新了衣服,精神抖擞呢”叶韵回过头,打趣道。前排的女生也相继回了头,笑着看着他。

男生也跟着起哄“哎呦喂,宋毅哥哥。。今天是去见哪个女朋友啊。”

“去去去,哪是什么新衣服。”宋毅用手挡着凑过来的男孩。

“呦呦呦,看来衣服不是新的,但是约会是有的嘛,没否认嘛!!”男生来了劲,宋毅与罗成他们打作一团,一直到老师进教室几个男生才散开。

“你们啊,都大一了,还这么闹腾,跟初中生一样。”老师笑着打开了课本。。。一趟课过去,大家收拾书准备赶往阶梯教室上公开课,我因为没来的及早饭现在已经饥肠辘辘,抱着书往食堂跑。

“小黛”宋毅叫住小黛,“你的书,这么急急忙忙去上课,太用功吧?”宋毅一边把《三毛全集》递给小黛。

“不是,我是去买早点啦!”小黛接了书,有点不好意思的说。

对于小黛,这句话有固定模式,楼上寝室林绮她们一听小黛说去食堂,相继而来的一定是“这么胖,还吃!”“亲,注意饮食哦”等一系列关于小黛体重的打趣。

也怪不得别人打趣,165的身高体重却足足有130斤,那千沟万壑的肥肉,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一点不过分。

因此她在答复了宋毅之后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自嘲的说,“嘿嘿,胖也是要吃的。”

宋毅却没听见一样,“你去食堂啊,那我帮你把书带过去吧。”说着夺过小黛手里的书,挥挥手就往外走。

“哎。。。”小黛追上去,“要不要帮你带一份?”

“嗯,带瓶饮料吧。”宋毅说完就打算走,如果说昨天宋毅的热心只是让男生有点意外的话,今天他们明显是找到了八卦话题。

任成一步上去搂住宋毅的肩膀,“宋哥哥,你也帮我带书呗”几个男生也聚了上去,宋哥哥,帮帮忙嘛。。。一群男生闹闹哄哄的离开了。

小黛慌慌张张的跑去食堂,却在点心柜台前犹豫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减肥了。。。胡乱抓了两瓶饮料和牛奶就往阶梯教室冲。

到了教室,发现,其实宋毅并没有将小黛的座位和他占在一起,宋毅和一群男生挤在教室最后一排角落里,而小黛的书,在教室的第二排的中间。小黛感激的笑笑,却略略有些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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