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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天降洗脚水

这是白城中唯一的商科院校,虽然规模和国内排名都不敌综合院校,但由于占据地缘优势,再加上国内越发侧重经济的发展,此校的高考分数线也水涨船高,与国内一流的综合大学并驾齐驱。

进入这所大学并非小黛本愿,从初中就偏理科的小黛从来没有把这种“文理兼修”的专业放在眼里,一心想攻读某一流大学建筑系的小黛,一直觉得“画房子”是一项留名于世,且结合艺术和技术的完美去向,并且,物理是小黛的强项。

可惜高考失利,与北方的著名学府失之交臂,勉强进入这所南方城市的商科院校,调剂到了一个她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专业。

一切都是新的,车站,市容,天气,口音,还有人的穿着打扮,一切都让这个生长于北方边陲小城的小黛生疏,她听不懂的婉转的南方口音,也弄不清楚女生们讨论的品牌和地名,更没有南方女孩曼妙的形体。在同班同学眼里,小黛是一个沉默到深沉的孩子,她总是以一个旁观者的姿势,有时倾听,有时学习,有时默默评价,更多的时候,小黛独自躲在自修室和图书馆里,一本一本翻阅她喜欢的读物,直到期末将近时才会突击一下专业知识。

高考一同奋战的同学们都去了北方都市,因为气候习性更相近些,距离远了也就渐渐少了联系,高考的痛苦经常出现在梦里,“都过去了啊。”小黛经常在醒来时安慰自己。

一年过去了大半,小黛还是独来独往,沉默着,阅读着,眼看期末将至,自修室和图书馆的人越来越多,小黛不得不清晨占座,一直在老座位上坚守到闭馆才回寝室。

读到了《三毛全集》,从三毛和荷西的相识和相爱一直到荷西去世,三毛的坚贞让人唏嘘,闭馆的铃声响起,甚至寝室中也熄了灯,小黛恋恋不舍合上书,心里还砸吧着故事。于是拎了应急灯,打算去路灯下看完这本书。

今天寝室楼下分外嘈杂,小黛走下楼才发现原因,由于男生寝室在新校区尚未建成,同专业的男生被安排住在了小黛她们宿舍楼的第一和第二层,今天不知又是什么黄道吉日,一帮不知轻重的男生在楼下表白,又是吉他弹唱又是蜡烛,还有阵容强大的狐朋狗友团,起哄的起哄,拉横幅的拉横幅,最重要的是那句齐刷刷的“某某某我爱你!!!”在熄了灯的大楼下面,那个心形的蜡烛格外显眼。小黛走过他们的时候饶有兴趣的瞟了他们一眼,心想抓紧时间吧,一会就大楼阿姨就会赶你们了。正想着,一盆凉水从天而降,紧接着几盆水也从同一个窗口倒了下来,击中了那个深情表白的男生,也击中了小黛,盛夏中这股凉意并无伤害,但却让人羞愧,让人愤怒。身边无故遭袭的路人骂声迭起,小黛被盆冷水激回了理智,一边摘下滴水的眼镜,一边查看手里书籍的损伤情况。一边考虑着这些水值不值得爬回7楼去换衣服。

“小黛?没事吧你?”小黛抬头一看,是宋毅和几个同班男生,往宿舍楼里走。宋毅是同班男生,中等个头,五官清秀,小有才气,校园活动或同学聚会中总少不了他的点子,需要表演的时候也能鼓捣出点名堂,成绩说得过去,但因不肯担任校园职务,令辅导员不满,却经常是女生夜谈的话题。

小黛也参与过此类谈话,甚至在旁观时对于宋毅多了些注意,其实想不注意都不行,这个活泼自信的白城男孩,是很多女生的聚焦点。

但是太远,从人文到地理都相差太远,小黛除了在夜谈会上偶尔插上几句无关痛痒的附和,再与“宋毅”这个名字没有任何交集。偶尔也看到宋毅和哥们或者一起考入此校的高中老同学打打闹闹从身边走过,那样一个阳光而靓丽的群体,小黛不由的想到“外貌协会”这个词。然后酸劲泛完,然后低头走路,仅此而已。

今天一定是惨不忍睹,连从没讲过话的同学都开口慰问了,小黛一边想着,一边有点懊悔为什么刚才不立刻转身上楼,这下明天上课有话题了啊。

“嗯,没事,但愿别是什么洗脚水哈哈。”小黛掩饰着尴尬,一边和剩下几个同学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挪,不要感冒了。”宋毅递来外套,并在小黛脑袋上比划了一下,意思是让她擦擦滴滴答答的头发。

小黛从没想过这火星和地球之间,也可以借用外套,有点受宠若惊。慌忙伸出手去,却发现一手应急灯,一手书和眼镜,囧在原地。

其他几个男生见状,拍拍宋毅的肩膀,相继回寝,似乎在说,你遇上这个蠢妞,自己看着办吧。

宋毅却一边将外套搭上小黛的胳膊,一边接过小黛手里的应急灯和书,小黛腾出了手,擦干了眼镜,才看清他脸上的笑意和宽容。

比起凉水,宋毅外套上的温度让小黛触碰到了几分暖意,甚至,小黛闻到了衣服上淡淡的味道,一股夏日草地散发清爽和汗水混合的味道,或者说,一个大男孩的味道,小黛的脸红了,语气中也添了几分生硬,“我上楼去换衣服”。

小黛说完便急急将外套交换宋毅手中的应急灯和书。

“《三毛全集》,不好好学习啊!快考试了知不知道。”宋毅被小黛抢去了应急灯时愣了一下,但又立刻恢复了笑意。

“切!还说我呢,你跑去泡网吧,这都半夜才回。”小黛扬起了下巴瞟了他一眼,心想装什么大哥哥啊,我可不是那种你侬我侬的女生。

“我从来不去网吧”宋毅突然不笑了,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似乎受到了污蔑一样。

“哦,好吧,我,我瞎说的。”看到他认真,小黛居然结巴起来,小黛你是拿人手软还是怎样,尖牙利齿跑到哪里去啦,孬啊!!!她心里一边暗骂一边低了头,匆匆跑回宿舍。

进了寝室门才发现,丫的书还落在宋毅手里,光顾着斗嘴忘记把书夺回来了。晕死啊!!!王小黛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孬!!没见过男人还是怎样,没拿过男人外套还是怎样,这就走不动道了吗!!明天专业课上给我人魔狗样的正义凌然的把书拿回来,一点都不许囧听见没!!!小黛一边声讨着自己,一边蹑手蹑脚爬到床上。但不知道为什么,宋毅外套的温度一直停在了手上,宋毅笑起来弯弯的眼睛居然也停在了小黛的脑子里,搅的小黛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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