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们大家商量好了,依然不给卜世仁饭吃,他要想吃饭的话,就得自己亲手做,卜世仁不肯干,他从来没做过饭,连点火都不会,饿了一个早上,到中午的时候,吴凯又没做他的饭,我们风卷残云地把饭吃个精光,一口都没给卜世仁留。卜世仁饿得不行,凑到我身边,小声地说:“兄弟,再给块面饼子,以后有机会,老哥哥一定好好报答你!”我瞪了他一眼,没理他,扭过头去和许小乐他们讲着笑话,卜世仁讨了个没趣,只好自己走到锅灶旁边,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揭开锅盖子瞅了瞅,不知道该先从哪里下手。
吴凯站在不远处直嚷嚷,“不是人,你要把老子的锅子捣鼓烂了,老子就一刀子把你屁股劈成四瓣!”
许小乐就问:“吴凯,那你劈完他那屁股以后,刀子还能用来做饭不?”
何涛在旁边咧开大嘴一个劲地笑,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悉落着卜世仁,但卜世仁不上当,我们始终没套出他一句真话来。
卜世仁不会做饭,又饿了一个中午,直到晚上,周青、马帅还有杨钦三个人巡山回来,开饭的时候,周青给卜世仁装了碗饭,卜世仁急忙抢过去就吃,饭还没扒拉到嘴里,就被马帅一把夺了过去:“今天累了,得多吃碗饭。”
卜世仁急了,从昨晚到今晚,他就得了这么一碗饭,跳起来就要和马帅抢,被何涛赶过去照屁股上就是一脚,踹了个嘴啃泥,再爬起来的时候,马帅已经差不多把碗里的饭扒拉了个精光。卜世仁急忙跑到锅边一看,锅里早空了底,他傻了眼,往地上一蹲,气愤地喊:“你们就把我饿死吧,饿死我,你们也算是犯法!”
杨钦大笑起来:“听听,这个千古罪人在说我们哥几个是犯法?”
何涛连声说:“就是,偷东西的反过来说抓小偷的是贼人,新鲜!”
许小乐更是二话不说,走过去把卜世仁往地上一摁,就要揍他:“老子就犯法了,你告我去?警察局的大门敞开了等你进!”
周青拉开了许小乐,沉默了很久,才说:“卜世仁,我问你,你杀藏羚羊那会儿有没有想过自己就是在犯法?那么多活生生的生命,你也下得了手?你也知道讲兄弟义气,你的弟兄死了,你心疼,藏羚羊已经快被你们这些盗猎的打得绝了种,你怎么就不心疼?”卜世仁不吭声,像哑巴一样。天黑了下来,荒原上很静,只有风声,所有人都瞪着卜世仁,没人说话。
晚上是马帅值夜,马帅是个不大容易深交的人,更不会和卜世仁说半句话,我估计,卜世仁今天晚上连一块面饼子也吃不到嘴,要饿一整天,这算是给他的一点小惩罚,也是我们和周青商量好的计策之一。
半夜,马帅叫醒了我们,说是发现有一批藏羚羊从附近过去,他听见了藏羚羊的蹄声,有些惊乱,可能正在被盗猎者追杀,我们一下子从被窝里跳起来,快速地套上衣服,抓起枪,跳上车,向马帅所说的事发地开去,为了以防卜世仁趁乱逃走,周青安排吴凯留守营地。
车子往东北方向开去,夜色中,在车头灯的照射下,我们发现前方很远的地方似乎有几束车灯在晃动,有些模糊,但听得见藏羚羊在惊恐中狂奔的声音,蹄声非常杂乱,但是却还没有跑散,盗猎的抓住了藏羚羊在夜间胆小趋光的特性,他们打亮了所有的车头灯,把藏羚羊围在了中间。几十只可怜的藏羚羊在车灯照射的一片空地上挤来挤去,互相践踏,一辆盗猎的车头上绑着长长的硬木条,直接冲进藏羚羊群中,将可怜的藏羚羊横扫在地,盗猎的举起了手中的枪,枪管子从车窗口伸出去,准备开枪。
“糟了,他们要打藏羚羊了!快点开!快!”周青神情焦急,一个劲催促杨钦,车子已经开到了最大速度,渐渐驶进射击范围,我们也同时举起了手里的枪。在盗猎者的第一声枪响起来的时候,我们也开了枪。盗猎者很精明,一听到枪声不对劲,立刻就发现了我们的车,开始还准备逃跑,后来发现我们只有一辆车,立即改变了主意,跳下车,借着车身为掩护,转而向我们开枪。
可可西里的地面很不平整,到处是土坡沟坎,我们也下车,借着沉沉的夜色隐藏在土坡下面,向盗猎者开枪还击。胆小的藏羚羊已经吓得不敢动,它们只知道挤在一起,跪在地上,在车灯的照射下发抖,却不敢移动半步。枪声在响,可怜的藏羚羊被吓得几乎要崩溃,全身颤栗得像是在筛糠。
流弹在半空中乱飞,枪声入耳不绝,子弹在我们面前的土坡上打出一个个弹坑,虽然周青事前就嘱咐我们,要注意分寸,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开枪,但真正交上了火,只要开了枪,谁都无法保证分寸,毕竟子弹没长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