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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那一只小兽

一晃五年的光景过去,周牧对所谓的沧澜之客认识似乎更深了,但也不知道为何,始终没有踏入这一领域。不过这世间为人所知的踏入沧澜之客的人皆是有名之士,不是一方巨擘,便是世人敬慕之人。那世人皆知的最年轻的沧澜之客,那个被称之为绝世天才之人,也是二十多岁才踏入这个领域。周牧虽有自己的骄傲,自认是个天赋不差的人,但也没有妄想过这般年轻便要踏足期间。但这些年的学习和实践,独树一帜的他却也有了独立的资本。

而在一个普通至极的清晨里,初阳的余辉还未在从天边的高大的树影后露出脸蛋,黑暗的夜色刚刚降落,整个村庄都还处于沉眠之时,一双眼睛悄然睁了开来。这是一双如水的眼眸,即使的黑暗中也能让人感觉明亮透澈的迷人眼睛。只是让人不解的是,一抹血红的晕色不断覆盖这本是漆黑的瞳孔,看着像是晶莹的红色水晶。

这双眼睛眨了眨,似乎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眸子的颜色不正常,又或者,根本未曾意识到自己正处于一个不正常的状态。

“来……跟我来——”一个朦胧的声音在这双眼睛的主人耳边响起,极尽唬惑之能。

而仿佛真的受了唬惑一般,这双眼睛的瞳孔被血红色占据之后,再也没有消退下去。那原本清明如水的眼白,也不知道为何变成了漆黑一片。

这双眼睛的主人神情尽是迷茫,木然地床上坐起,也不去思想,双脚机械地踏下床边,然后走到窗前一跃而下,脚上的白色靴子一阵淡芒浮起,几个眨眼人便消失在了村子的尽头,融进那无边的树野里。

在遗失海一个特殊的地带里,一个铺满墓碑的竹林边,有一片美如仙境的花园间,一头雪白的小兽伏在地上憨憨大睡。但似乎被什么惊醒了,它抬起头来四处张望,然而并没有发现什么。

这是一只有着狮身狸脸的小兽,虽然怎么看都感觉它的鼻子是鼠鼻。而那四只足爪,也确实是鼠爪。但这些另类的组合并没有让这只小兽看着怪异,反而是透着一股不普通的味道,也不知道这是只什么生物。

这雪白的小兽的两只毛茸茸的尖耳竖了起来倾听着那周围的动静,只是没有发现什么,两只前爪苦恼地挠着耳后的绒毛,憨劲尽显,别说一个喜爱萌物的妹子站在眼前看见这一幕想抱抱它,哪怕是那冷漠的男子看见了心里也是想要揽到怀里的。当然这小兽是没有往这些方面去想的,那双活泼的眉眼一转,眼神有意无意地向那古墓竹林的方向偷偷瞥了一眼,一副小孩子想偷跑出去完之前先确定下家长是不是注意到自己举动的模样。

那个方向静悄悄的,没有那诡异的声响传来,也没有特别的情况发生。小兽再三确定,晓得心思还尚未被发现,两只前爪急急在身前一划,一道黑色的波纹凭空出现。小兽用逃亡一般的速度直接冲进其中,消失在了这片美丽的花园里。

而在小兽跑出那个特殊空间之时,现身之处便是这遗失海的一棵古树下。这棵古树并不是当初周牧他们进入时的那棵,实际上那棵树似乎是失踪了。小兽看着眼前这些苍茫的古树,满眼的绿意丛生。它挠挠头,一副迷茫的样子——这里很陌生,它确定它从未来过这里。

随便认了个方向,小兽的后腿微曲,然后用力一顶,整个身子弹射出去了。前爪也顺势借力,一驰一跳地撒欢着。只是没多久,它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它又回到了原地。这个小兽对这样的情况认知度并不高,解决的办法直接而野蛮,双爪在身前一划,然后钻了进去,竟然是用空间穿越的方式。它这次壮着胆子跑出来,倒不是想撒欢玩耍的,不然出生后这几年,它想出来玩早就出来了。只是在这个晨曦来临之时,它感受到了一股让它熟悉的气息在接近这里,虽然还在很遥远的地方,却越来越近了。它想遇上它,它觉得它需要遇上它,否则就会演变成一种遗憾。因而它从那个地方偷跑出来了,那个它唯一熟悉的地方。

即便是空间穿越,它也还是发现自己依旧在原地,远处那个熟悉的气息越来越近,但却不是向着它而来的。而是走向那遗失海的更深处。大约每个生命生存下来都有趋吉避凶的本能,它知道遗失海的深处不能去,它并没有能力在那里活下来。此时感觉到自己熟悉的那个气息向着那深处掠去,不禁急坏了,一次次在身前用爪子划破空间,进去又出来,但往复如此,像是进了一个环形空间道一般。

小兽从最开始的急躁,到后面无力的悲愤,始终没有停止去穿越的举动。因为心念挂着那个熟悉的气息,终点始终锁定在那个白色的身影之上。一次次的失败,眼看着她就要进去禁区,小兽的眼泪不受控制般,大颗大颗地掉落,滴在它毛茸茸的臂上,打湿了它的茸毛,眼睛也被泪水浸得一片模糊。但小兽始终没有放弃。

澜颜奔跑在这丛林中,但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奔跑在这里。她只感觉自己在黑暗中前行,指引着她前进的远处那道光。一扇门,半掩着,光从门后照射进来,她看得见的便是那道光。她想离开这片黑暗的世界,一个人在这里有股莫名的恐惧感,而离开的路,在门后面,所以她向着它奔跑而去。

门越来越近,澜颜心里不禁浮起些喜悦。这里只有无尽的黑暗,什么都没有。但她看见那道门,认为穿越它便能离开这个可爱的黑暗世界。

就在这时澜颜感觉手臂传来一阵痛感,似乎是被什么咬了一口,那沉重的重量就挂在手上。澜颜惊叫了一声,在黑暗中她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道自己遇到了什么,本能地叫了起来,更加卖力地向着那扇门跑去。

小兽感觉澜颜即将进入禁区,心中的伤心再抑制不住,仿佛是失去了最亲的亲人,这种痛苦使得它在眼前划着的痕迹又深了几分,那种要将愤怒发泄出来的状态。也许被幸运眷顾了,这一次它顺利地出现在了澜颜身边。在她前方向着她狠狠一撞,澜颜的前进之势停滞了一分,尔后用更快的速度前进。

小兽惊呆了!

它感觉到澜颜有些不同,毕竟泪眼朦胧中也看不清她的样子,只是她对它的漠视和冷淡气息,让它躁动不安起来。它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但它也没打算让她一个人这么唐突地跑进禁地去。

小兽不停地阻止她,只是效果毫无,还起了反作用。澜颜向深处奔腾更疾了。

发现了这个情况,小兽只好认命地停下所有举动,养精蓄锐,以图能在遇到危险时出一份力。想通了此间关节,小兽只得抱紧澜颜,跟着她进入了那个它心底也心惊胆战的地方。

而在澜颜眼中却是另一番光景。她越来越接近那道门,发现有个白衣女人站在那里。她看不清她的脸,却有种亲切熟悉的感觉。

白衣女人向澜颜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澜颜犹豫了一会,但脚步还是没有停下来,越来越靠近那道门。

就在咫尺,却依然看不清这个女人的脸。这是种很奇怪的现象。就好比两个面对面的人,能触摸到彼此,但却看不真切对方的脸。如果不是那种亲切熟悉的感觉,澜颜恐怕要恐慌了。

这个白衣女人手中握着一把青色的灵萧,澜颜瞥了一眼,似乎在哪里见得过,但却想不起来了。

澜颜感觉这个女人在对自己善意地微笑着,她心里一下子有很多话想和她说,有很多问题想问,这个女人似乎通灵自己的心思般,竟摇了摇头,也不言语。澜颜一下子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白衣女人身子向旁边侧了侧,让出那半边半遮掩的门。澜颜看着她,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回头看一眼那无尽的黑暗,抬脚跨过了那道门槛。

白衣女人消失在了视野里。

小兽也不知道这是到了哪里,抱着澜颜的手臂随着她一步步深入这里,有了送死的觉悟,虽然没想过也不觉得自己会这么死了。

忽然眼前白光大盛,小兽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本能地,又举起双爪在眼前用尽全身力气划了一道黑色的波痕,澜颜的身影刚好随之撞了进去。

不管是什么,先逃离这个地方再说,虽然也不知道能不能逃离。

眼前的风景再度亮了起来,小兽也不知道这是哪里。而澜颜却像是失去了全身力气一般,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小兽焦虑地从她身边跳来跳去,甚至用力地摇晃着着她的身体,但她并没有醒来的迹象。那股它熟悉的气息越来越弱,小兽以为她死了,眼泪不禁又掉了出来。

这时一缕阳光照进了这片茂密的深林中,澜颜的呼吸变得均匀,像是熟睡一般。小兽看着她的脸蛋,还如同它出世前一样,没有丝毫变化,时间并不能在她身上留下痕迹一般。

当那光线越来越亮,小兽等了许久仍未见她醒来,虽然从她微颤的睫毛里得知她还活着,依旧止不住担心。

许是觉得出来久了,许是也还没有别的去处。小兽划开眼前的空间,把沉睡中的澜颜也带了进去。

在侨乐村里,发生了一场震动。那个本应在沉睡中的小女孩消失不见了!没有人知道这个孩子是被人带走了,还是自己醒来跑掉了。

只是一晚的时间,人就这么没了。不管是在房间隔壁的澜叔,还是村中某些特殊的存在,抑或是那些很老的长者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一道阴影笼罩进了这个平静的小村庄。

整个村子的人都在到处寻找这个小女孩的下落,只是在以后很长很长的时间里,再没有人见过她。

周牧看着那空空的床,一股莫名的悲恸浮上心头。人怎么就不见了呢?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牧在心底怒吼:老天你怎么这么狠毒?我自小失去了母亲的关怀,如今连小笨蛋也要带走吗?不管上天入地,我都要把人找回来!

站在父亲面前,周牧神色并没有太多变化,如同往日那般淡然,只是这淡然中有股心冷。冷了自己,也冷了旁人。

周牧的平静很是异常,但周林看了很久知道才确定并没有什么大碍,虽然并不知道澜颜的失踪对他影响有多大。周牧还是依旧如从前那般,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只是更加木讷沉静了。

“爹,我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周牧站在周林面前,很坚决地说。

周林看着他,看了很久很久,他并没有回心转意的意思,神情平静。是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还是想去找人?

终于,周林点了点头:“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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