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世界很小,只能容下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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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学校的事情很多都是听林玉潘雪谈及的,偶尔还会接到晓晓和姜宇的电话,淡淡的只是平常问候,此时我对于那个叫季北纬的男生已经有些淡忘,我画着素描,执笔画着的是叶叶的样子,叶叶说她想考重点大学,她一直都是玩学两不误的,但是此时她放弃了很多,她还是没有告诉我她男朋友是谁,正如我一直没机会像她谈及季北纬一样。
由于以前初中在学校风风火火的事迹,所以初中很多同学会偶尔联系着我,讲着学校一些人的八卦事件,偶尔谈及季北纬,这时候我才渐渐从别人口中听闻他有一个和我同校的女朋友,当然关于这些袁缘也已经和我提过,所以我并不惊讶这些八卦扑面而来。只是有一件不得不提的八卦,王艳是我们班王旭的妹妹,所以这个圈子真小,兜兜转转就一堆牵连。
我静静听着那些消息链接这我和那个学校,不喜不悲的旁听别人的故事,画室的老师其实是个严厉的中年妇女,有时候我们也会私底下叫她灭绝师太,甚至开始怀恋实验中学那些慈颜善目的老师。每当我和叶叶说起这个老师的时候,她总会说着她的班主任才是真的绝,我们似乎在互相对比着谁过得比较惨。
灭绝美术老师总是拿着画板严厉的斥责我这里错了哪里错了,起先有些不适应,但是渐渐的我有些习惯了,望着日历,美术特长生考核的时间就要到了,我没有权利在去想那么多杂念,执笔练习着,什么都画,有时画一个人,有时画一块桌子椅子,有时脑洞太大想到什么就随性发挥。
我依然选择靠窗的位置,窗外不再是一片绿油油田野,也不是繁闹街道,矮小的石头砌起的一座座矮墙,那是一条风俗街,有很多游客会举着三根堂香来这里祈福,听说里面庙里的菩萨很灵,我用画笔将那条街道留在我的画板上,然后靠着椅背闭上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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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奋斗的画笔下,我成功的考过了美术分,灭绝老师也笑呵呵的对我表扬着,她对我说美术培训结束时,我甚至有些想哭,这段时间的努力全部都是严厉的训练着,但是一旦离开我总会怀念。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张琦和哥哥高中生涯告终了,张琦打电话问我回去送他吗?我也是该回学校了,收拾着画具,老师望着我有些慈祥,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眼角没有严厉的指责,她笑了笑“路上小心”袁缘估计是想着去好好和袁凯告别,早早的就溜回学校,以至于我一个人孤零零在车上看着窗外树摇曳的身姿,一路上我回想学校的变化,和之前在校的记忆。
下了班车,站在校门口,张琦看到我时带着兴奋的神情,六月是个离别的季节,受到这种氛围感染,我却有些难过。回想着刚来这个学校张琦每天准点的早餐,以及他无微不至的关心,我甚至有些不舍。张琦依然像第一次见面的一样,张开大手一下子把我揽到怀里,然后像是抽泣,等他放开我时候,他笑得那么灿烂阳光。
我不合时宜的问一句“考得怎样?”他眉梢微微上扬,“当然还不错,嫤儿,你希望我填哪所学校尼?”他突然的问句让我舌头打结,一时间沉默酝酿,我想起了会考树荫下的身影“学姐尼?你应该和学姐报同一所吧?”张琦瞬间脸红然后又变得阴沉“嫤儿,我怕我再不说就没机会了,我喜欢你。”我们似乎都答非所问,所说的每一句话却都一针见血。我呆呆站在原地很久“张琦哥,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辜负学姐了。”
其实关于张琦和学姐的传闻我多少有些听说,只是道听途说从来都没有真凭实据,所以关于他和学姐的故事我从来都是不清不楚的揣测而已。
张琦拿出一堆复习资料扔给我,然后尴尬的笑着,说着再见。他拉着行李离去的样子真的好孤独,像一个没有得到糖果的孩子负气离开的样子。我抱着那一堆教材书望着他的背影,我知道很多话我都说得太过模棱两可,我知道我拒绝得有些直接,张琦,估计你对我的那些好,我一辈子都还不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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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雪和林玉过来给我一个熊抱,潘雪显然太过兴奋,得意洋洋的说着“从今天起,我们就是这个学校的大姐大了,我们要高三了。”林玉则从我手中接过教材书,然后略显哀伤说着“早知道我也报理科,张琦学长对你真好,给你整理得这么好,我也好想拿来看,可惜我是文科。”潘雪这么一听,没有再继续宣誓大姐大的主权,而是从林玉手中夺了那些书,然后粗鲁的翻着,“嫤儿啊,反而你现在考美术比较重要,这些书要不就给我,我帮你看得了,呦呦呦,张琦这可是下足了功夫,连批注都那么详细,张琦这也太心细了吧!”
我无所谓的耸肩,将书很不客气的都扔给潘雪。当然我准备晚上在林玉那里留宿下,毕竟美术特长生的宿舍没住几天,连收拾都没有根本住不了。
晚上和潘雪晓晓林玉手里拿着煎饼,晃荡在操场上,我们谈了很多事情,嘻嘻哈哈,偶尔遇见同班同学,他们会故意跑来和我打着招呼,许久未见的原因。当我看见那个糟老头高一班主任,我开始会不禁的一笑,礼貌的叫上“老师好”,老师则惊讶的望着我笑了笑,对我说“美术学得怎么样?”我则和老师寒暄几句就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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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玉的宿舍在走廊的尽头313宿舍,我进去了这陌生的宿舍,想必林玉平时人好相处。所以宿舍的人待我都很热情,潘雪和晓晓跑下来串门,我们就这样谈笑着,林玉的宿舍来了个人,依旧是淡淡的花香飘来,我知道她,她是王艳,王旭的妹妹,袁缘曾经的同班同学,更是季北纬的女朋友。
林玉急忙介绍着“嫤儿,这是王艳”。我只是笑了笑算是打招呼了,王艳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高傲,完全没有之前那些宿友的热情,她也只是淡淡的对我笑了一下,就忙着她自己的事情。林玉小声和我说着“王艳性格比较冷,所以习惯就好。”
时间过得很快,生管阿姨来催着各自回房,晓晓和潘雪跟着熄灯的节奏,像兔子一样一溜烟串出宿舍。而我穿着林玉的睡衣,和她挤在一张小小的床上,我们压低着声音说着悄悄话,“嫤儿,你觉得你考得过麽?”“应该可以吧!”我还是忍不住问“王艳现在是几班的?”“我们班的啊!怎么?”“她好像是他的男朋友。”我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个女生我谈不上恨,只能说羡慕她。林玉望着我,想了想“她确实有男朋友,不过应该不是他啊,听说是我们学校的。”我一时不知道怎么说,也许有些事,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说,于是换了话题谈到深夜,迷迷糊糊我睡着了。
我梦见了季北纬,但是他很快就不见了,而我看见王艳在我面前走过,我看着她可爱的样子,我想起林玉,这样可爱的女子,我似乎自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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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不算是个好学生,当然也绝对不是个坏学生,所以基本上还算是个很讨老师喜欢的人。从我回学校除了在班级正常上课,晚自习还得去上补修课。
在上补修课的时候和袁缘不期而遇,她遮遮掩掩从抽屉里掏出面包,她是个容易饿的人,尽管肠胃不好还喜欢乱吃东西。当然以前在美术学院的时候可没那么侥幸,好几次直接被灭绝领着出去罚站,当然那时一起罚站的还有我,因为袁缘总会备好两份吃的,而我毫不客气和她一起偷偷摸摸还没抹嘴,就被灭绝领着出去训斥了,想到这儿我突然想笑。
她翻开笔记本写着什么然后丢给我,我们用着一本笔记本在补修课上畅所欲言,我们聊了很多,所有的话语在笔记本上变成栩栩如生故事演绎。突然觉得当时我们太过机智,用笔记本巧妙的掩饰掉所有小动作,我们依然是老师眼中的乖乖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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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都要备战高考,我和林玉,潘雪课程又不一样,所以和袁缘呆在一起的时间变长,她已经搬回宿舍了,和我一起住在了艺术生宿舍里。我和袁缘拿着水桶接水,我们集合影响整个宿舍的人,一起边泡脚边吃辣条、吃煎饼、吃牛肉干、吃松果,然后谈天说地畅所欲言。整栋宿舍楼里仿佛只有我们宿舍最不安分。
当然,我们这样乱吃有时候会让肚子造反,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袁凯的时候。袁缘在洗手间里上吐下泻,豆大的眼泪哗啦哗啦的掉下来,她难受得半夜在床上打滚,学校的铁床有些小,她差点就滚到地上,疼得嗷嗷叫着。我们去敲生管阿姨的门,可能睡得太熟根本叫不醒,宿舍的人都手足无措,毕竟那时已经是凌晨两三点,我抓起袁缘的手机准备给班主任打电话,却看到袁凯的手机号码,不管三七二一直接按了拨号。
袁凯的声音朦胧模糊,睡着的鼻音很重,而在我说袁缘肚子疼得难受的时候,他似乎条件反射,紧绷起神经问我“现在什么情况,你等等我现在过去。”然后就听到那边嘈杂的声音混杂,砰的一声关门,他甚至都来不及挂断电话。这样的男人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他很爱袁缘,可能这份爱不少于袁缘对他的爱。
袁凯是翻墙进来的,保安不知道跑去哪里了,大半夜的守夜的老头也许正好去偷懒打盹了。袁凯拿着一袋子药翻了女生宿舍,那惊险的一幕总让我觉得在看美国特效片,只要稍微没抓好,他就得直接掉到硬梆梆的水泥板上了,我吓得不敢说话,生怕我的一丝声响让他分神。
袁凯翻墙而入直接冲进我们宿舍,然后抱着袁缘紧张和心疼的表情一览无余,他甚至过分激动的指挥我们“赶紧去帮我倒杯开水。”袁凯的到来,让原本就手忙脚乱的我们开始镇定起来。尽管那样命令的语气让人听着有些不舒服,但是我们所有人都一一照做,他细心体贴的喂袁缘吃药,然后喂她喝水,就像怀里的人是一个瓷娃娃,生怕一用力就会碎了。
到清晨的时候,你就会看到女生宿舍一片尖叫,然后我们宿舍成了风口浪尖的流言之地。袁凯在清晨敲开生管阿姨的门,然后抱着已经有些恢复的袁缘冲出宿舍,抱着她一路跑到附近医院,挂号检查一点也不含糊。当然留给我们的摊子就是,清晨里看到袁凯出现的女生都尖叫了,一栋女生宿舍竟然跑出一个男生,怀里还抱着袁缘,很难不怀疑他们的关系。
医院的检查结果是急性肠胃炎,点滴吃药就好了,还夸袁凯昨晚照顾得不错。当我们气喘吁吁跟到医院听到医生说这句话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但我发现袁凯似乎还紧张着。这时的我也才发现,他没来及穿好的衬衫扣错了扣子,他甚至直接穿着一双大拖鞋,手臂上还有昨天爬墙勒出的淤青,他的脸色有些泛白,紧紧看着病房里躺着的袁缘。
许久,他转过来对我说“你是嫤儿吧,袁缘之前经常提过你,我今天还有些事,麻烦你在这里看着她。”说完,袁凯就那么转身走了,我甚至都没能多说一句什么,宿友看着我“袁缘的男朋友吗?真是别人家的男朋友啊,这么贴心。不过,苏嫤,他怎么就那么走了。”我没有想继续八卦的心,坐在长椅上想着袁缘这些天和我提到关于这个袁凯的故事。
我想起袁缘说得,七月不止是毕业季,还是个分手季,袁凯在毕业那天和她说了分手,让她好好读书,别因为他影响了学习。七月在沿海的南方容易下雨,那天雨下得好大,她是个没伞的孩子,却淋着雨浇醒自己迷失的心,她说她一定要努力考上袁凯报的大学,她一定要追上他的脚步,不让他有一丝一毫甩开她的机会,但是最后袁缘哭红了眼睛,得到的失去真的是最痛的惩罚,所以后来我们没有再提那个叫袁凯的男生。
袁缘醒来的时候问我“嫤儿,我昨晚是不是看见袁凯了,还是我出现幻觉了?”袁缘昨晚疼得快没知觉,昏昏沉沉睡着醒着,所以她只是模糊感觉到袁凯的气息。我点着头和她描述昨晚的事,袁缘眼眶红了“你说袁凯是不是还爱着我,我是不是还有机会?”眼泪从脸颊滑落的时候她又说“不,袁凯应该从来没喜欢我,只是因为我太缠人了。”我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她是一个病人,不止是肠胃那里,还有心,然而我都不能体会她所有的痛,只能抱着她,任她的眼泪一颗颗掉在我的校服上。
“如果高中没有半点疯狂记忆,那么青春就如同喂了狗一样。”这句话潘雪经常说。每次她那么一说晓晓就附和着说:对对对。而安静的林玉则是推推眼镜,然后说一句“还是读书比较重要。”但如果是袁缘,我想她一定会憧憬的说着“如果高中没有袁凯,那么才真是青春喂了狗,我希望不止过去有他,现在有他,未来还必须有他。”袁缘的世界很小,小得只能容得下一个叫袁凯的人,只是她一直不敢肯定,袁凯是否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