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李家的地位受到挑战,该如何处之?”
片刻之后,三人匆匆来到厅堂之中,一齐躬身候令。厅堂中,被李霸王踢翻的桌案犹躺倒在蒲席之上,一些杯盏、食物也凌乱地散落着。听到三人细微的脚步声,李霸王倒背双手,身也不转地说道。
那三人大气都不敢出,看眼前这情形,他们都知道主上仍处于震怒之中,听闻李霸王询问,他们立刻齐声回答,“杀!”
“李敢等四十余人,大凌村收粮,遇暴民反抗,除一人生还,其余尽皆身死,该如何处之?”
李霸王依然被对着三人阴森地问道。
三人震惊地互相看了一眼,又一起低下头,齐声道,“请主上下令。”
李霸王缓缓转身,鹰隼一样的目光扫过面前三人,道,“大凌村行凶者三十余人,已无从一一辨别,凡大凌村暴民皆杀无赦。李辰......”
“小的在”
一名三十多岁的汉子应声出列。
“你挑选一百名近卫,作为前军。”
“是”李辰答应一声,退了下去,只是他的心里却暗暗吃惊。这近卫是李霸王的贴身护卫,总共有二百人,都是百里挑一的健者,平时都是秘密训练,保护李霸王的安全,从来没有参与过外部事务,就连前年一名为黑牛的百姓带百余人前来捣乱,这些近卫都不曾动用。可是这一次,主上却出动了足足一百人,怎能不令他惊讶。
然而他不敢多问,主上有何吩咐,他只须执行即可。
但赵堂却替他问出了心中的疑问,此人是李霸王的心腹,率领一支名为堡军的队伍,主要负责李家庄的守卫。
他听到李辰率先接到号令,立刻站出来施礼道,“主上,近卫乃主上的护卫,岂可轻易外出。况且百名近卫,即使屠灭十个大凌村也绰绰有余,杀鸡焉用牛刀,小的愿率堡卫出战。”
李霸王摆了摆手,道,“稍安勿躁,既唤你来,必有所用。李敢等虽人数较多,却属杂役奴仆,战力自然不济。大凌村暴民虽然能杀得了他们,却也说明不了什么。此次出重兵,复仇只在其次。如今曹军犯境,徐州动荡,民心不稳。值此紧要关头,我李家庄须以雷霆手段处置此事,绝不能有半分差错,以震慑周边,防止效尤。”
“主上高见”
三人此时才恍然大悟,原来主上想得如此深远。
“赵堂,你带二百名堡卫随后跟近。”李霸王继续道。
赵堂答应一声,退回去与李辰对视了一眼,眼中现出慎重的表情,为一个大凌村,主上居然出动了近卫和堡卫共三百人,这也重视得有些过头了。
谁知道,他俩刚刚生出这个想法,李霸王又继续唤道,“陈威”
“小的在”
“令你带一百家兵,与赵堂呼应前进。据我判断,大凌村暴民极可能弃村而去,你等三路人马先行赶至大凌村,会合后再定行止,勿使一人走脱。此行由李辰总领全军。”
“是”三人再次答应一声。
这家兵乃是保护李家家宅的人手,其战力紧次于近卫。这三拨人马几乎占了堡中七成的力量,为了一个大凌村,主上下了如此血本,三人越加重视的同时,不免心中生出了主上太有点小题大做的想法。只是他们都不敢表现出来,只恭敬地站在原地。
李霸王扫了三人一眼,对着外边唤道,“来人”
一名家奴应声捧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李霸王从上面拿起一块写有字迹的白绢道,“李辰,速速派人送给张县令。让他做什么,里面写得很清楚,他那边也会出兵协助,不过他们只能起到善后之用。让他们直接杀人,他可是怕陶使君砍了他的脑袋。你等尽管放手去干,如以前一样,做到人皆知是我所为,却无实质的证据。去吧,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是”三人应了一声,躬身退出。
.......
大凌村东,五里外的一处树林中。
苏南的母亲焦急地四处环顾,“南儿,都快一个时辰了,你约的人怎么还没来?”
这处树林大约方圆千亩,离大路并不太远,地势起伏不平。从他现在所坐的位置隐约能看到四周的情况。老人家真信了苏南的话,自到了此地,就一直焦急地等待着。
苏南也在关注着外面的情况,只是他只关注了一个方向,那就是李家庄方向。
李家的那名家奴是他故意放走的,大凌村一场血战肯定是瞒不住李霸王的,与其等待着李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到来的血腥报复,还不如把这个时间掌握在自己手里,占据这场交锋的主动性。
既然与李霸王明着干上了,就只能与他决出一个生死。更何况,苏南的战争系统需要积分。
而李霸王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攻击李家庄,苏南不会贸然这么做,他选择了在这里设伏。
按他的估计,李霸王肯定会派人出来,即便他不派出大队人马,也会派人到大凌村打探消息。
此时,距离天黑应该还有一个多时辰,苏南也在焦急地等待着,除了几名在树上的兄弟担任哨探,其余军士都在林中静坐休整。
听母亲询问,苏南心中颇有些过意不去,让母亲陪着自己在林中耗了这么久,真难为她老人家了。
只是,事情逼到了这个地步,母亲只有在自己身边才是安全的。他又看了一眼东方,回道,“等到天黑,如果还不来,咱们就找地方过夜。”
“也好,人无信不立,既然约好了,就不能失信于人。”老太太点头道。
苏南心头更为惭愧,唉,这叫什么事啊。
“来了,老大,来了。”突然,从树林边上跑过来一名军士。
“你约的人来了?”老太太立刻问道。
苏南明知道那军士所指,也不得不演一场戏,他故意问道,“谁来了?说清楚点儿。”
“李家庄方向有一队人马向这边来了,可能是李霸王的人。”
“多少?”
“距离远,看不太清楚,似乎都是骑军。”
“继续打探。”苏南吩咐一声,而后对老太太说道,“母亲,你和小妹在此地躲避,不要随意走动,儿去看看就回。”
说完,他令旁边的四名军士负责保护母女二人,他带着其余兄弟赶往树林东侧。
刚行出十余步,又一名军士跑了过来,“老大,是李家庄的骑军,百人左右,请老大定夺。”
苏南自然不知道李霸王分派兵马的事情,按他的猜测,李家四十多恶奴都折在了大凌村,李霸王若真想报复,绝不至于只派百人前来。此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李家同时还另派了人马,二是,派出的一百人是绝对的精锐。
在武警部队的多年磨练,让苏南迅速做出了判断。
一百人左右,这一票可以干。
“去几个弟兄,把四辆马车赶到树林外。”吩咐一声之后,他站到一处高坡,向远处望去。
果然,一队骑军扬起一路烟尘,向这边快速驰来,就连马上军士的铁甲都可以清晰看到。
“是精锐的铁甲军,看来有点棘手。”苏南更加慎重了。
树林中的树木粗细参差不齐,疏密程度也各不相同,四辆马车拉着苏南等人的口粮就藏在林中,此时已被几名军士驾驭着驶向林边。
“那边有人。”
当那队骑军距树林二三百步时,队伍前面突然有人喊了一声。
这队人马领头的正是李辰,他带着的这一百人也正是李霸王的近卫。因为近卫是李霸王最器重的一支秘密力量,所以所有近卫都配有铁甲和战马。而堡卫和家兵中,只有个别头目有此待遇。
也正因为如此,这支近卫队才远远地将那两支队伍甩在了后面。
其实不用那名军士提醒,李辰也看到了树林前的马车和百姓,他边催动战马边仔细地观察,没有贸然行动。
因为这一路上,他见过的百姓也有七八拨,在这道路两边,看到百姓是很平常的事情。
又驰出一段距离,他猛地勒住战马,坐骑嘶鸣一声停了下来。李辰凝神再次望向那四辆马车,突然,他手中长枪向马车方向一指,“拿住那几人!”
从他现在的角度,他已经能够看清,那四辆马车都各自插着一杆小旗,而那旗正代表着李家庄。
百名近卫在他的喝令之下,立刻离开大路向马车驰来,百骑狂奔,声势十分骇人。
只是不等他们奔至马车,车前的几名百姓已经逃进树林。
在马车边勒住坐骑,李辰向林中望去,透过重重树木,他可以影影绰绰看到里面有二三十人。
“看来应该是大凌村的人,这帮家伙傻了不成,居然躲在此处。”
李辰心中冷笑一声,暗自得意起来。可是,他并没有太过自大,近卫身披铁甲不宜入林作战,而且林中树木繁多马匹难以灵活运动。若入林中,只得弃马步行,放弃自己的优势。
他既然被李霸王选做近卫的首领,就说明他不是一个蠢货,在绝对的优势面前依然保持着应有的冷静。
“是巧合,还是对方有意而为之?难道他们不怕李家庄的疯狂报复?”李辰望着林中隐在树后的人影琢磨起来。
“啊”
忽然,他听到前方传来一声惨叫。
迅速拍马赶到出事地点,只见一名近卫脸上中了一枝羽箭,直跌落马来。而树林中十余步之处,隐约可见一名弓箭手正持弓向里跑去。
“下马,杀进树林。”
李辰被激怒了,他高声喝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