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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平凡

再次醒来时,已是夕阳西下。夕阳余晖从窗口斜落入房间,洒下一层淡淡的金红。借着这点微光,高阳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处在一个简陋的小房间里。

这个房间除了一桌一床,便再无其他家具。地面上有重物划过的痕迹,房间里虽有着清香,但是其中同样夹杂着些微腐烂陈旧的气息,高阳猜测,这房间之前大概是作为储物室来用的。

高阳用手撑着床沿起身,发现自己周身只是有些酸痛,五脏六腑也有些清凉舒适的感觉,显然在昏迷时被喂了些疗伤的药汤,身体已无大碍。

抖了抖身子,活动了一下筋骨,就听“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宛如冰山雪莲一般的林赤雪便出现在门口,然后她的身后又探出来一张大眼带笑的可爱小脸,正是精灵古怪的墨小若。

“阳哥哥,晚上好。”

墨小若招了招手,亲热地打着招呼。林赤雪也微笑着道:“既然醒了,就出来走动走动,你已经昏迷半天了。”

“嗯,是该出去走走。”

高阳回应着,随二人走出房间。

正走到门口,跟在林赤雪身后,高阳便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很熟悉,有着沁人心脾的味道,这香气的来源好像就是前面的林赤雪。看着林赤雪那婀娜多姿的身段,闻着那令人神往的香气,一时之间,高阳有些心旌神迷。这时耳边冷不丁传来墨小若顽皮的声音:

“阳哥哥,你昏迷的时候,可是赤雪姐姐在照顾你哦。”

高阳有些尴尬,但还是感激地说道:“谢谢!”

前面的林赤雪白皙如玉的侧脸现出一抹动人的嫣红,也不知是羞涩,还是被夕阳所染,美的惊心动魄。她并不答话,只是脚步却是快了许多。

高阳不敢揣测这冰山一般的女孩心态,只是默默跟在后面,耳边传来墨小若恶作剧得逞的清脆笑声,他的脸也有些发烧——从来都是孤身一人的高阳还在奇怪,自己怎么突然有种心慌意乱的感觉。

走出房间,一抬头,夕阳正慢慢消失,一轮明月开始冉冉升起。之前几天待在鹰身里的那种压抑憋屈的感觉突然消失,油然而生一种回归自然,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舒畅感。

理清思绪,高阳开始仔细观察着所处的环境。他刚刚走出的房间乃是一间低矮的瓦房,与旁边三间同样的瓦房挨着,应该同属一户。瓦房的西面是一条小道,天黑着,看不清通向哪里;东边是一排同样造型的房屋,只是高低不太一致,此时家家开着灯火,偶尔有儿童笑声传出来。瓦房的南面有一口水井,几个大型的土坡,还有几个固定在地面的晾衣架。高阳此时刚好走到晾衣架旁边。然后再前边,是一片小树林,有一条小路从林间穿过去,通向深处,墨小若就在这条路上招手。

这是一个宁静和平的小村。

“这里是中央神州边界的浣溪村,早上我们遭到‘傲天龙舰’的‘苍龙吐息’的攻击,便是坠落在村子附近的浣溪边上。我和小邪都是剑客,有真气护身,伤的并不严重。小若和墨松身上有墨家护甲,伤害也不大。只有你是术士,身体有些孱弱,无法抵挡这次攻击。”

林赤雪轻声说着,声音依然动听悦耳,只是说的话让高阳有些汗颜。

术士在六品之前,不只是攻击力不如剑客,身体素质更是差的老远,这可是不争的事实,高阳也无法辩解,只是觉得有些丢人。

“我居然忘了用山河图防身,这件法器怎么说也能给我些保护,让我不至于这么狼狈。下次得试试它的能力。”

高阳想着自己的护身术法以及灵符法器,居然还有这样一个宝贝忘了使用,不禁暗恨自己的粗心大意,暗自提醒自己下次一定得注意。

“我们现在便是暂住在村子里一户赵姓人家家里。这家家里有两个小孩……”

“哎,赤雪姐姐,你们快点啊,人家等得不耐烦了呢。”

墨小若这丫头在前面等的急了,忍不住催促道。两人忙加快脚步。

沿着小路行了约莫一里的路程,前面隐隐现出一簇火光,同时伴随着孩童天真快乐的笑语传来。走得近了,再一看,一座半人高的火堆噼里啪啦,熊熊燃烧着,在旁边小河里映出清晰的倒影。一个光头幼童正蹲在火堆旁边,双手托腮,全神贯注地听着王小邪讲故事;一个面容憨厚朴实的中年男人微笑着,将一条刚涂好佐料的肥鱼插起,架在火堆上方小心的熏烤着。

火堆旁边的小溪边上,一对母女正搓洗着衣服,女孩有时停歇着,悄悄地把耳朵靠近火堆,显然是在旁边听了不少内容,被王小邪的故事给吸引住了。

不远处,一个黑幽幽的庞然大物倒在一旁,墨松正拿着造型古怪的工具在上面敲敲打打。高阳借着明亮的火光,才看清楚那正是之前自己乘坐的那只机械巨鹰,上面大点的裂缝已经消失不见,只是因高温产生的大面积炭黑仍然存在。

三人走到这里,墨小若这小丫头开心地跑到火堆旁,不知从哪里找出几根扎着小鱼的竹签,津津有味的鼓捣着。林赤雪则走到那对母女那边,一会儿便和她们说成一片,叽里咕噜,不知道谈些什么内容。高阳想了想,便来到墨松那里,看看自己能帮些什么忙。

看了一会,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能帮到些什么,郁闷着说道:“墨兄,有什么我能做的?”

“呵呵,没事,你就在一边休息吧,修这东西只有我一人能做,连小若也不行。再说,这东西我一个人就够了,两个人就显得麻烦了。”墨松抹了一把汗,爽朗地说道:“你也别‘墨兄’的叫着,咱们也这么熟悉了,直接和小邪一样,叫我‘老墨’得了。”

“‘老高’‘老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咱们是一帮老爹呢。”

“越老才越有味道,叫老了才显志气能力。俺们墨家,越老的工匠功夫越深,你想,要是别人叫我‘小墨’,听着就觉得窝囊。”

“也对,就像‘小高’听起来,就有一股乳臭未干的味道。远不如‘老高’叫着有意境。”

说着,两人同时大笑起来,隐然讲关系拉近不少。

虽是普通聊天,却是高阳前所未有过的。而越是这样,他便越想了解他们,融入他们,这或许就是所谓的朋友吧。

“你们几个是从小就认识?”

高阳突然问到。

墨松闻言,停下手中的活计,似是缅怀的说着:“不是,只有我和小邪是从小认识的。想当年,我们才八九岁,带着一帮小破孩整天就知道翻墙揭瓦,捣蛋胡来,将整座平安城闹得鸡犬不宁。平安城里无人不晓我们的厉害,那时小邪还不叫小邪,叫‘智多星’,俺也有个霸气的名字,唤作‘冲天炮’,原因是俺刚迷上墨家秘传火药的制作,炸翻了好几座酒楼和书院……可惜后来很多事情都变了……”

说到这里,他移开话题:“——至于林赤雪,是我们进入学宫之后,才认识的。有她在,小邪可是得了不少好处。”

“哦,所以小邪喊她叫师姐?”高阳来了兴趣。

“不是,是因为小邪刚入学宫时,胆大皮厚,以‘小妞’之名调戏林赤雪,被她给打怕了,不得已而为之——”

“——”

高阳差点忍不住没笑出来,想了想,不知怎的,又问了一句:“小邪喜欢她?”

墨松以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他,突然面无表情道:“是的,小邪喜欢她。”

高阳心中有一种淡淡的失落从心底涌出,却听墨松又慢悠悠地道:“小邪一直当林赤雪如亲姐姐,肯定是喜欢她的。”

说着,嘴角扬起一个意义莫名的微笑。

“这两兄妹,还真是一副德行。”高阳忍不住感叹道。

聊着聊着,高阳脑中陡然想到了那站在“傲天龙舰”龙首上的自已少年,一股怒火涌上心头,忍不住问道:

“你说的‘斗灵候’和‘傲天龙舰’是何方神圣?那紫衣少年又是什么人?”

墨松叹了口气,道:“这‘斗灵候’可不是咱们现在惹得起的人物。”

“‘斗灵候’是中央皇朝极为少见的世袭侯。其祖上萧灵虚是追随中央皇朝太祖皇帝征战天下的大将军之一,在其功成身退后,被封为‘斗灵候’,乃是天下一等一的贵族。斗灵萧家和皇朝一样,已有数百年历史,族中高手不计其数,甚至有人断言,其家族中有超越一品的道者仙人存在。那紫衣少年,应是萧家两名世子之一。萧家家传《斗破乾坤功》乃是一等一的神书,修习后不仅威能无双,而且遇强则强,同时生命力无比强大,百折而不死,实乃天下少有的绝学。修行此功,萧家两名世子武力定然远超同侪。”

“就因他是世袭侯世子,便能随意击落我们?”

高阳心有不甘,怒火不降反而越烧越旺。

“贵族本就与平民不同,就如同我等获得灵官称号的百家学子,在民间便是贵族,有种种特权,有种种能力,即使愿意和平民一般,但他们可能以平常心待你?”

墨松淡淡地说着,眼神扫过火堆旁边的那名中年男子。高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颓然发现,中年男子虽然态度热情,但是从旁者角度来看,依然有着掩盖不去的戒心和畏惧。

“这就是命,人和人是不平等的。”

“平安城所在的宁安郡和斗灵候所在的灵虚郡同属神州六郡,我对他的威风也有所耳闻。这‘斗灵候’除了在‘天京郡’有所收敛外,在其他地方出行,必然横扫一片,鬼神辟易。这斗灵候世子显然是继承了他的性格,他乘坐‘傲天龙舰’看到咱们的巨鹰,将咱们打下来再正常不过了。在这些人眼中,普通术士剑客的地位比平民在灵官眼中还要更低啊。”

“当然,如果咱们有一天,突破一品,达到传说中的境界,也可以报今日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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