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翌日寅时,半轮明月还悬挂在西面的天际,少昊就按捺不住启程的心思,早早地醒了过来,简陋的房间一点也没有影响少昊的休息,在房中简单地整理了衣装之后,少昊望了望窗外依旧漆黑一片,心想云瓒或许还在睡梦当中。
意外的是,厅堂里早就点起一盏小小的烛台,明显有人已经先一步醒来了。少昊正欲走入云瓒就寝的房间,却见云瓒从门外走进来,手里端着一个小钵,还在往外冒着热气。
“少昊,先洗洗脸,再趁热喝了我煮的小米粥……”云瓒贤惠地把盆钵放在案台上,用勺子给少昊盛了慢慢的一碗粥来,金黄的小米煮的恰到好处,很能勾起人的食欲。
“起得那么早呀……”少昊还自以为是地以为自己是起得最早的,却不想云瓒连早饭都做好了。
“我每日不需太多的睡眠,而且我起得还不算早啦,这家的大叔与大婶起得比我还先呢。”话间,一个可爱的男孩子从门外跑了进来,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一下就扑到云瓒的身上连声喊道“姐姐!”“你也饿了吧,来尝尝姐姐的手艺。”
少昊端着手里的小碗边吹边喝着小米粥,不想这简单的主食也能煮的别有风味。云瓒从门外端来另一个小碗,里头盛的是金黄的小米糊,“孩子的牙还没长齐,就只能先吃些精细的粮食,孩子的爸妈总给他喂小米饭,对孩子的消化不好……”
少昊眼里的绝世美人如贤妻良母一般,焕发出另一番魅力来,少昊又不禁看呆了,连手里的粥也忘了喝。云瓒边喂孩子边道:“少昊,你猜我今天早上发现了什么?”
少昊如梦初醒:“啊……啊?什么?”
“我早起时,发现那大叔和大婶根本就没有在什么‘隔壁人家’休息,而是干脆就睡在了牛棚里!”云瓒心疼地说道,“那位大叔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好人,我们怎么报答得了别人这份恩情?”
少昊也显得很吃惊,心里一阵酸楚:“义父说过要以民为先。等我当上了鲁国的国君,我一定要对鲁国这落后的奴隶制度来一次翻天覆地的改革,我想这样就能让他们这些贫苦的人少一些了吧……”
“真是个伟大的想法!”云瓒钦佩道。
饭过之后,外面的天空才微微泛白,可还找不到太阳的影子。云瓒把钱交给了孩子,捏了捏他肉乎乎的小脸说道:“哥哥姐姐要走了,宝宝要自己照顾自己哦。”
看云瓒的样子明显是母爱泛滥,少昊无奈地笑笑:“你很喜欢孩子吧。”
云瓒嘟着嘴说:“像我这么大的女孩子总是这样的,有什么稀奇呀?”
“不过看你出手那么大方,敢问姑娘是什么时候准备的盘缠呀?”少昊半开玩笑地说道。
云瓒听了以后,浑身突然僵硬起来,说话也变得支支吾吾了:“是曾大人临行前给我准备的,我一开始还觉得用不上,没想这用钱的地方还挺多的……”
说完,云瓒装作“咯咯”地笑了起来,少昊盯着云瓒闪躲的眼睛问:“可我们鲁国从来就不用这齐国的刀币呀?”
似乎是谎言被戳穿,云瓒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好,这时身边的孩子突然用奶声奶气的语调解了围:“哥哥姐姐……再见。”
云瓒再抑制不住喜爱之情,抱起了男孩儿,稍带哭腔地说道:“你真的太可爱了,姐姐舍不得你呀……”
一会儿,云瓒才依依不舍地放下孩子,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小村落。少昊见云瓒又扯开了话题,自己也不好继续问下去,毕竟也不是什么值得放在心上的大事。二人乘上了昨夜停在村口的马车,继续向东边行进着。
梯田上的夫妻二人边收割着米粟,边望着匆匆离去的文轩,妻子满面欣慰地说:“我看这公子气度不凡,说不定以后真能给我们带来好消息呢。”
鲁山,鲁地最高峰,甚至泰山也不及其高耸。少昊和云瓒驾马顺汶河而上,时近正午,二人来到一处高二三十仞的瀑布之前,瀑布两旁峰峦耸立,山峰上树木丛生,瀑布便由两峰之间的峡谷泻出,发出振聋发聩的声响,气势极为磅礴。少昊跃下了马车,仰望这瀑布奇观,只感觉很是享受。
云瓒突然神神秘秘地走到少昊跟前,打断了少昊全心全意的欣赏,指着瀑布前的一处河岸上道:“像是有人捷足先登了……”
少昊脸色一变,快步赶去云瓒所指的那处岸滩,除了有人休憩过的痕迹外,当中还有一堆烧过的木炭,想来是夜晚用来取暖与驱赶野兽的。少昊取出一枚黑炭,早就没了温度,看来这些东西已经存在了好几天。
“绝对是卫燕儿,我们看样子已经慢了很多步,可能她已经拿到了炼妖壶……”少昊越想越着急,“炼妖壶的能力非同小可,如果项子尘同时拥有了昊天塔和炼妖壶,我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和他抗衡了。”
云瓒想了一会说:“燕儿姐姐没有陵墓的地图,或许只是碰一鼻子灰吧。”
少昊却没有因此高兴起来:“但愿如此。”
云瓒让少昊坐在这处岸滩上,食用带来的干粮作为午餐,少昊却一点胃口也没有,心里装着关于卫燕儿之后的行动带来的后果,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于是少昊开口问道:“云瓒,这个卫燕儿与你是什么关系?为何你一口一个‘燕儿姐姐’这样亲密地叫喊?”
云瓒原本轻松的心情被这一问题给蹂躏的无所适从,云瓒脑中整理了一下,回答道:“燕儿姐姐是项子尘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她同样是楚国的贵族,从小就以项家人的身份住在将军府里。我自义父收养便与她关系最为亲密,义父去世以后,她就一直是我唯一的依靠……”
少昊系上官惊云唯一的儿子,也有一个上官家族的表兄,他或许能依稀感受到云瓒那种兄弟姐妹间的手足之情。
“如今因为项子尘他满手血腥,我不得不与她反目成仇,想要回到过去也不可能了。”云瓒把头埋了下去,可见她有多在意与卫燕儿之间的情分。少昊听完以后,心也软了下来:“对不起云瓒,我不该提起你的伤心事。但我认为你的决定是对的,项子尘的确恶贯满盈,多行不义必自毙,项子尘会有他得到报应的一天。”
云瓒偷偷看了看少昊满是怒火的眼睛,云瓒的眼里竟又多了一抹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