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岳派外堂所在房舍此时人声鼎沸,原来恒岳派的外堂弟子们都已经从后山修炼好元功早课回转,吃了早饭后正在闲聊。元功修炼者通常一日两餐,恒岳派的弟子也不例外,早晚各用餐一次。
恒岳派弟子的日常安排是外堂弟子以修炼元气为主,一切以修炼成丹为目标,每天早上要集中在后山石台区修炼元气,也叫上早课,平时则自行修炼,有疑问了向长老请教。
成丹后的内堂弟子则不但要修炼元气,还要学习技击和学习兵器的运用。
外堂房舍其实就是八排两层屋舍成八边形状首尾衔接,中间拱围了个大大的院落。
恒岳派的外堂弟子共有一百余人,这些弟子或是自小便被父母送来修炼元功的,或是已经有了点元功基础又慕名而来,通过考核审查后进入的。大都是封扬郡内的人。
院落里此时正聚了三十多个外堂弟子,分作十来堆,在三三两两地闲聊着。
少年有点失魂落魄地走进了院落,顿时吸引了大家的眼光。
大家的聊话顿时一停,眼光纷纷看向少年,其中有同情的、有鄙夷的、有了然的、还有平淡的……。空气只是静窒了一小会,众人便纷纷收回了目光,继续话题,院落重归嘈杂。
少年从众人身边绕过,向东边排屋侧角的一个一楼房门走去,那是他的单身宿舍。恒岳派房舍众多,外堂弟子们都是一人一间。
少年的孤寂身影显然已经被绝大部分的外堂弟子们所习惯了。但靠近大门的有个由三人聚成的小圈里,其中却有一人正皱着眉头看着少年的背影慢慢进了房间,而转头向身边的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问道:“柳丰师兄,这个人也是我们恒岳派的外堂弟子吗?怎么今天后山的早课都没看见他去修炼?”
这名叫柳丰的少年虽然年纪不大,却已经在恒岳派呆了七八年,是恒岳派的老人了。恒岳派外堂弟子间的称呼讲究先入为大,柳丰对于自己被称为师兄明显感觉良好,尤其是面前的两个人比自己还大了一两岁,而修为又比自己高。
他笑眯眯地对向自己提问的这个长得清清秀秀的青年道:“王恒师弟,”又转头对旁边另一个魁梧壮实得像块铁砣般的青年道:“王虎师弟,”那魁梧青年却没有应声。
柳丰接着说道:“你们两个昨天才通过审核进入恒岳派,自然是不知道我们恒岳派外堂的这个可怜又可叹的杨云师兄了。”
原来清秀青年和魁梧青年分别是封扬郡第一大镖局宏威镖局总镖头王石的儿子和侄子,自幼家习元功,并经常跟着镖局的镖车走南闯北,直到最近因为两人的元功修炼都到了成丹的关键时期,才被总镖头王石举荐拜入到了恒岳派的门下。大元天下,但凡修炼者都知道,成丹时有门派高手的指导护持,自能顺利很多。
而恒岳派对半路加入的弟子都要经过人品、背景和修为的考核,审核通过了才能允许进门,宏威镖局在封扬郡的名声并不差,王恒和王虎这两堂兄弟进得也相对容易些。
恒岳派的规矩,就是一成丹即成内堂弟子,成丹前则都是外堂弟子。所以两人现下都还被分在外堂。
王恒此时哦了一声问道:“怎么说他可怜又可叹呢?”
柳丰道:“你且听我慢慢说来,王恒师弟,你知道杨建良这人吗?”王恒疑道:“是大布商杨建良吗?这几年他的布匹生意称霸大元朝南部两郡,封扬郡谁人不知?”
柳丰点头道:“对,就是大布商杨建良,他有一个女儿叫杨紫,现在是我们恒岳派的内堂弟子,说起杨紫师姐,哎呦,不但人长的非常好看,修炼天赋更是惊人得很,她自八岁上山修炼,竟然仅仅七年半就结成了丹,只比孔师兄慢了一点点,啧啧,我等望尘莫及,望尘莫及啊。自前年杨紫师姐进入内堂以来……”
魁梧青年王虎突然哼了一声,瓮声道:“我哥哥问得是刚才那个人,你老说别人干什么?”
柳丰正说得顺爽,突然间被他打断,不由地呃了一声,脸上顿时有些不悦。
王恒在一旁笑道:“柳丰师兄,我弟弟他是个急性子,你可别在意。俗话说十年成丹,百年化婴,这杨紫能七年半成丹,的确是天赋极好。”
柳丰缓了脸色,笑道:“当然了,杨紫师姐是我们恒岳派年轻一代的尖子,是我们恒岳派的未来希望。”
他瞄了一眼沉默的王虎,有些忌惮他那铁砣般粗壮的身板,轻咳了一声道:“来说回我们这位可怜又可叹的杨云师兄吧,他本是杨建良早年跑生意时偶在路边捡拾的一个弃婴,杨建良见其可怜,发了善心抱回家抚养,取名杨云,原想养大后做布铺伙计的。只是后来,也说不上是杨云师兄命好呢还是命不好,恩,我想想,命好呢还是命不好呢,恩,终究还是命好……”
王恒始终笑眯眯地听着,王虎却扳了脸。
柳丰犹自不觉,继续说道:“据说杨紫师姐七岁那一年,大布商杨建良跟同行发生了生意纠纷,对方上门动刀行凶,混战当中,杨紫师姐差点被对方捅了一刀,是杨云师兄突然从旁边扑过来把杨紫师姐推了开去,但那刀却从杨云师兄腹部捅了进去,再从他后背穿出,那时杨云师兄尚是少年,差点毕命当场。”
“抢救了好几天,杨云师兄才苏醒了过来。据说杨建良担心这种事情再次发生,觉得杨紫师姐应该修炼元功用来防身,又感谢杨云师兄舍命救了杨紫师姐,就在次年年初把他和杨紫师姐一起送到了我们恒岳派来拜师修炼。”
“哎,我想起来了,我进恒岳派外堂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外堂一年多了,是了,他们是比我早一年多进入恒岳派的……”
王恒笑着打断道:“柳丰师兄,你说杨紫师姐前年就成丹进了内堂,杨云师兄却为何现在还在外堂?”
柳丰叹了口气道:“杨紫师姐天资过人,而杨云师兄的资质却是差得离谱,进恒岳派修炼以来,每年一次的元灵木测试,杨云师兄都排在外堂弟子中的最后一名,唉……外堂林长老曾说,也或许是因为杨云师兄被捅了那一刀之后,元田有点受损了的缘故……”
东边排屋侧角的房门突然打了开来,那少年杨云低头走了出来,从众人身边默默绕过,转眼间出了大门。
看着少年背影消失在了门口,王恒转头向柳丰问道:“既然天赋不如,就应该勤加修炼才是,杨云师兄他为何还不珍惜大好的早课时光?”
柳丰眨眨眼,嘻嘴道:“据说是因为杨紫师姐喜欢喝紫弭汤,自小在家就一直有早上喝紫弭汤的习惯,但来到恒岳派后再想喝紫弭汤就有些不大方便了。所以杨云师兄隔三差五地会在早课时分下恒岳山去晓月镇,就是为了买紫弭汤来给杨紫师姐喝的。”
王恒怔了一会,挑眉咂嘴道:“真是一个。。。。。。。恩,什么呢?这是。。。。。。”
旁边一直绷脸默听的王虎越听脸色越沉,此时突然怒喝道:“这十足就是个娘弄人,实在丢了恒岳派的脸,老子一直来仰敬恒岳派,却想不到恒岳派里竟有这种娘弄人!他娘的!”王虎经常跟着宏威镖局的镖头们到北方走镖,学得了满口的北方粗口。“娘弄人”在北方粗口里的就是“扭捏,象娘们似的,纠结不清”等等意思,南方人听了只知道是骂人的话,意思则不甚了了。
王虎的喝声颇响,院落里的恒岳派弟子们顿时都止了谈论,诧异地转头看来。王虎昂首瞪眼,毫不在意,王恒和柳丰的脸上却顿时都颇有了尴尬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