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获麟哪能受这等刺激。他把书合上然后神色恼怒的说道“何兄,此等污言秽语哪是读书人可以说出来的?我大唐子民最重礼法,此等秽乱之事怎可行之!”
何欢大大的翻了个白眼,正要反唇相讥,然后他瞪大双眼,看着一脸羞涩满眼都是怒色的程获麟,不可置信的伸手指着他说道。
“你不会还是处男吧?!”
程获麟如遭雷击,脸上带着一丝恼怒。他支支吾吾说道。“我年纪还小,还要重要的事情要做,此等销魂夺魄消耗心神之事自然是不愿染指的。再者说,这等事情,自然是成家之后才可以做的。”他忽然想到什么,脸上带着一丝嘲讽说道。“我在镇子上早已和老板娘详细了解过,老板娘对你赞赏有加,说你心性坚毅,虽说平日里流里流气,但实质上却不好女色,说起来”他脸上带着一丝放松的表情。
“你也是处男。”
何欢轻蔑一笑。“你懂个屁,我有五姑娘。”
程获麟一脸茫然,何欢赶紧乘他没反应过来,接着问道。“话说你一个读书郎,还是臭屁的太子伴读。手无缚鸡之力的跑到北大营干嘛去了?”
程获麟被何欢跳跃性极强的问题绕的不知所然,先前不是在说道处男的问题么,他怔怔的看着何欢说道。“十几年前那场战争我北大营大损,不仅丢了两块领地,而且威名也不再。”他理了理头绪,严肃的说道。“北大营经此磨难,军心波动。若是陈将军还在说不定还可以稳住局势。奈何将军执意卸甲,只愿回书院当个闲职。”
他脸上带着一丝忧色,慢慢说道。“自从将军回京,北大营便乱了套。懈怠军备,聚众赌博,懒散成性。短短一年下来,竟是成了我大唐最恨的兵**。获麟忧在心头,于是便有了此行。”
何欢神色如常,并没有什么反应。程获麟狐疑的看着他,然后接着说道。“当然我乃一介书生,虽然略有小名,但在远在北疆的军营里却是毫无用处。不过我只是随行打探一番,此次前去幸在有我书院南宫先生。”
程获麟脸色带着一丝尊敬和骄傲。“南宫先生出身北大营,自幼便在军帐里生活。对北大营感情极深。见北大营现状是气在心里。主动请愿接这个烫手的山芋。”
何欢想了想,然后很认真的问道。
“这南宫先生是什么怪物,这才没几年就把北大营给收拾舒服了?”
何欢是很聪明的。前世久远的那段记忆里,他的聪明才智除了与那文理诸科老死不相往来之外,在其他方面都是完全的翱翔。所以他很简单的就知道,像程获麟这般为人严谨古板至让人无言地步的读书郎,北大营如果不是暂时安稳了,他是决然不会回京的。
翱翔是褒义,说白了就是思绪纷乱,就像此时的他正在套程获麟的话,脑子里却不由自主的飞到了以前的日子。
无数叉叉汇成篱笆的试卷,裙摆飞扬春光里的马尾辫,轻吟低唱的音乐,不断重复的电影片段,思绪完全释放翱翔的何欢怔怔的望着唾液横飞神情激动的程获麟出神。脑子里巴拉巴拉乱成一团。
前尘似海,往事不再。
听听那程获麟。
等到何欢慢慢回过神来的时候,程获麟早就不知道说道哪去了,只见他双手挥舞,神色激动,眼神里的狂热快要喷涌而出,
“想南宫先生自幼便是那武学奇才,年纪轻轻便打遍北大营无敌手。”他吞了口唾沫,接着说道。“先前我大唐北疆左有北明,西邻东汉,边境时常有摩擦。南宫先生总会单枪匹马越过边境袭击巡逻小队。杀的兀那贼兵屁滚尿流,刀下无一合之敌。端的是英雄盖世。”
程获麟狂热的神情稍缓,看了看一脸嘲讽的何欢补充道。“你不要这么看着我,南宫先生与你那岷山黑衣人的做派可是不同。南宫先生正大光明,杀敌卫国。无愧英雄。”
何欢一脸感叹的看着程获麟,心想能在短短一句话里说道南宫便是骄傲言及黑衣人就是痛心疾首,你也算人才了。
程获麟没有理会何欢的腹诽,接着骄傲的说道。“我书院向来爱才。南宫先生的威名传到长安后,我书院便发出邀约,请南宫先生入我书院教会学生们习武之道。”
“北大营又不傻,这么好的大将军接班人能这么白给你书院?”
程获麟脸上骄傲再甚,他朗声道。“我书院是天下间最好的地方,而且对南宫先生求才若渴,礼敬有加。先帝也是极其尊敬书院,愿成人之美。于是便派当时我大唐一等一也就是我书院如今教习的陈将军前往北大营接任。南宫先生更是乐意入我书院,此事在当时也被传为美谈,天下诸才皆入我书院便是当时传遍天下。不少邻国有才之士不远万里颠簸也愿入书院求教。”
他顿了顿,骄傲的总结道。“这就是我书院。”
何欢脑子里仍有杂乱,他下意识轻蔑一笑讽刺道“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北大清华。”
程获麟一愣,问道“什么是北大清华?”何欢摇摇头笑道“北大清华就是夸你书院牛逼。”
程获麟闻言,脸上再次抹上最平常的云淡风轻的神色,傲然道。“那是当然。”何欢瞅着他一谈到书院便表情变化多端神态丰富多彩,说完就恢复一脸的装逼像。心里一阵厌烦,他恼火开口:“那南宫先生也不就是个扛着正义的大旗杀人如麻的人么。”
“先前就说了,那自然和你岷山黑衣人不同。南宫先生是保卫我大唐杀敌无数。自然是我大唐英雄。”
何欢双手一摊,无辜说道:“我没说我是那岷山黑衣人啊。”
程获麟一愣,说道:“你什么意思。”
何欢笑眯眯的说道;“我从来没有承认过啊。一直都是你在演柯南,我在听啊。”
程获麟恼火的摸摸脑袋,头疼道:“柯南又是谁?是便是,哪来如此推脱。”
何欢继续无辜:“你好好想想,我从来都是顺着你的话问一下,哪有亲口说道过我就是岷山黑衣人。”
程获麟沉默的想了想,然后他大怒,大声喝道:“你这是耍无赖!”
“你说对了。”
“嗯?程兄你的脸色怎如此苍白?”
“。。”
“哎呦,程兄你是不是生病了啊?”
“。。”
“哎呀,原来你书院之人也会生病呀。”
程获麟一阵无力,他原本挺直的身体瘫软在厢壁上,双手无力的垂在腿旁,双眼无神的喃喃道。
“我就知道是这样,我就知道是这样。。。”
何欢对付程获麟现在是轻车熟路,他轻声安慰道:“无需如此,让我给你讲一个鸽子和羊的故事轻松一下。”
归京行程已有数日,长安已近。马车摇摇晃晃慢慢悠悠的行走在大唐的黄土上,离长安越近,那数十随行的军兵脸上的神色便越激动。他们本就是自幼在长安长大,更是个个武艺不凡,年纪轻轻便成了太子的亲兵。只因太子贤良,与程获麟交好。担忧他此去北疆有什么意外,便遣派他们随身护卫。在北大营受了兵痞们几年的鸟气,早就盼着望着赶紧回长安。如今繁华雄伟的长安已经出现在视线里,他们心里早就乐成了花,只因程获麟规矩颇多,这才不敢表现在脸上。
程获麟的随侍们脸上不敢有太多表情,只因程获麟心性坚韧,平日里便是一副淡然模样,所以也不喜那些做派。当然那都是以前。现在如果有哪个胆大的士兵敢掀开窗纱往里望一望,他一定吃惊到连刀柄都握不住。
程获麟完全像失了魂魄一般双眼无神的瘫软的倚在厢壁上,嘴里只会喃喃的说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何欢见状忧在心头,又没什么好办法,只好不断给这个可怜的太子伴读讲故事。从伟大的金瓶梅开始一直谈开道他前世所阅那些精品励志故事。口若悬河,循循善诱,只恨这马匹还是走的快了些。
在程获麟的精神快要崩溃,变成唐版祥林嫂之际。车厢外终于传来一句在此时的程获麟听来像是天籁般的声音。
“程大人,长安快到了。”
程获麟就像抓住浮木的旱鸭子一般,双眼放光,他颤巍巍的对着何欢说道:“何兄你看,长安快到了。不如等下次再说如何?”
何欢看看这个饱受折磨完全乱了章法的太子伴读,深吸一口气,终于问道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程兄,不知我此次是在哪居住?如果叨扰程兄,那就容易落人口舌了。”
程获麟如蒙大赦,感激涕零道:“何兄所言极是!你与我走的太近的话,以后朝中不免流言。何兄考虑果然周到!周到!”
“不过程兄你也知道,我不曾攒过多少银钱,你看。。”
“何兄你看这些够吗?”
当雄伟的长安城耸立在眼前时,太阳已经西斜。城门旁边,何欢和程获麟站在马车旁,双双负手。望着身前巨大的城门,不发一言。
何欢想了想,认真开口道:“多谢程兄。”
程获麟下车之后,已经慢慢的恢复原样,尤其是看着那扇巨大的城门,眼神里罕见的抹上一丝柔情,像是看着心爱的情人一般。听到何欢的话后,他微微一笑:“何兄不必放在心上,这段时日找到一个住处好生温习功课便罢。如果实在有难处,”他笑容不变,不过眉角间却带着一丝苦涩。“可以随时找我。”
何欢想了想,然后说道:“我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此番别过,我们最好就像不认识一样。除非有很重要的事,比如我快死了,不然为了防止落人口舌,我不能去找你。找了你你也不见得会帮我。”
程获麟神情严肃,他点点头,说道:“的确如此,我能做得就是替你打一个招呼。其他的全靠你自己。”
“嗯,那我懂了。”
“对了,程兄,此情此景我又想到一个故事,不如临别我再讲一个故事你看如何?”
何欢目瞪口呆的看着向城门口仓皇逃窜的程获麟,然后突然想到什么,他大声对着远去的程获麟的背影喊道:“如果有事的话,我该去哪找你啊!”
远处遥遥传来程获麟的回话。
“去东宫!去神策!”
“去东宫啊还是去神策啊!去东宫啊还是去神策!”
“东宫就是神策!神策就是东宫!”
何欢摇摇头,对这句模棱两可的话摸不着头脑。不过疑问只消一会便被抛到脑后,何欢抬起头看着这个巨大到高耸的城墙已经延伸到视线之外极远处的城市,背在身后的手渐渐握紧。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
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