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除了阿尔缇妮丝以外,谁也不晓得过去曾经接通过一次。不,实际上阿尔缇妮丝也不能肯定当时接通了没有,但她宁愿有通,否则老阿米吉塔德就会在那艘小船里化为一团空间狭缝里的电浆残渣,她宁愿对方在地狱活着也不要在无知中死去。
「枢黎星系成为我们的眼睛,成为我们的前哨,陛下一直十分感激。」
「是吗?」亲王冷眼看着那代理人:「既然这样,可以请她搬过来跟我一起当室友,如何?」
「如果那通道真的接通,陛下答应过会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加入战斗。」
「哼,我当然明白那通道已经很久没有接上过……可是妳们能知道我每天睡醒、都得想到头顶上有个恶魔的感觉是怎样吗?!」
面对阿尔缇妮丝的怒火,其余的血族神女都吓呆了,谁也没敢开口说话。这是血族必须共同承担的罪责,因为她们将一位高贵的贵族挤出族群、迫使她在遥远的边疆镇守神圣的古战场。而她若不是背负了这样的义务,她有可能成为全血族神女的共主。
然而,皇帝陛下的代理人却毫无惧色。即使气愤的阿尔缇妮丝已经一把将他从飞梭上抓起,他的态度也仍旧冷淡。
「没有人迫使妳必须扛下血族过去的所有罪孽,亲王殿下。妳可以选择一走了之,然后让妳的同胞自己去面对过去罪孽所形成的恶灵,让她们自己去战斗。」
「然后呢?当血族在这个银河系消失之后,恶灵们就会跟着消失吗?神团就会从此消灭吗?」
阿尔缇妮丝掐着代理人的身体,几乎要使他变成肉酱。这个男女莫辨的小家伙身体是如此柔软,却也无法从身体上摸出任何形状。事实上,阿尔缇妮丝可以尽量让自己用力,因为她掐到的也只有自己的手指。这个代理人真的存在吗?她觉得自己并没有真正抓到对方,或许对方的真实身份是真正的幽灵也说不定。
她终于把代理人放回到飞梭上。
「如果妳们要讨论的东西就只有这样,请恕我告辞。说不定那通道在今晚会忽然打开,我若是不在场就麻烦了。」
讲着任性的话语,其余的血族领袖纷纷悄悄叹气,而那位代理人则是忍无可忍,他决定戳破阿尔缇妮丝自欺欺人的天大谎言。
「妳我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亲王殿下。」
「什么?」阿尔缇妮丝愣住了。
「妳领地上的那个虫洞根本不可能再度跑出敌军。」那代理人用幽幽的声音说道:「亲王殿下,这只是妳六十年来的幻想,妳我都知道当时已经彻底把神团给打回老家了。这个虫洞的通道只不过是妳幻想出来的东西,是妳的术谱能力使它成为了现实。所以,我们才无法对它作出任何影响,因为那是妳的幻觉、妳的想象,是妳替自己失去的族人与同胞所竖立的一道无形的纪念碑!妳只是想用这个来纪念妳所失去的一切东西!唯一能使它消灭的方式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请殿下回到现实中来,这样我们也就不必年年召开这个无意义的聚会了。」
「呀……」
血族的神女们都说不出话来了,她们没想到这个代理人居然无此大胆地指出这不可说的现实。阿尔缇妮丝的心病一直以来都是最禁忌的话题,她们一直在等待这个亲王能够醒悟过来,但是被人一语道破就能够觉醒吗?所有的心理学专家都会说这可能使心病加深。
面对代理人的指控,阿尔缇妮丝自己却也沉默不语。她到底有没有能力判断代理人所说的话是真是假呢?那个巨大的威胁只是自己凭空想象出来的?只是自己罹患创伤后精神症候群的证明?她能接受这样的指责吗?
过了许久,阿尔缇妮丝才又有了反应。
然而,她的响应就是大力地挥出手掌,把代理人连同搭乘的飞梭一起击落!
飞梭坠毁了,在小行星的地上炸出一小团火球,可是代理人依旧在那里,像是从手掌中央穿过似的保持在原处,即使没有飞梭也依然悬浮在那里。其余的血族神女有好些发出了惊呼声,但大多数仍旧是安静地站在那里。阿尔缇妮丝就在面前,这本身就够惊奇了,还有什么值得惊奇的事情呢?
「那个通道到底还会不会开启,我们可以等等看。」阿尔缇妮丝用干硬的语气说着:「我想,我们只是需要再一百年的时间,然后我们就能对神团到底还回不回来的这件事下结论。」
「需要一百年时间的只有妳,亲王殿下。」代理人冷冷说着:「但是,不管几个一百年,我们都会等妳。就像妳永远是血族的大长辈一样,妳同时也是永远的枢黎亲王,妳在帝国的地位绝不因此改变。」
「那我还真该谢谢你。」亲王用讽刺的口吻说道。
「这是为了感激妳过去所付出的一切。」
「我会让你知道,我不是个只愿活在过去的女人。」
语毕,阿尔缇妮丝便拂袖而去。她听不进后头那些同族们的悄声叹息,这些闲言闲语根本改变不了她,她只想早点回到自己的行星去守候。
至于守候的到底是不是不可能再度出现的东西?她就不知道了。
***
小米很兴奋。
早些时候,他带着画在广告纸背面的分镜稿,跑去出版社与编辑讨论长篇漫画的可行性。这次不再是英雄与美女的冒险故事了,而是以他自己爷爷的经历为主题来创作,这个枢黎星的伟人果然马上就吸引了编辑们的目光。
『如果是这种题目,想看的人应该会很多。』
总编辑给出这个结论,并且,要求小米在一周内画好20页并交出去。如果编辑们觉得不错,就可以立刻着手制作成一册的单行本,那也将是枢黎星文明复苏后第一本由本地人所绘制的单行本漫画。
想当然了,小米很兴奋。他骑着破烂的脚踏车,摇摇晃晃去到亲王的住所底下,在那垂直的高耸墙边停止下来。因为他太兴奋了,导致他气喘吁吁之后、才想起来阿尔缇妮丝根本还没从外地回来。
「我在做什么啊…?」
小米沮丧不已,他原本想将这好消息找人分享。
当然,这里不是没人在,只是连小米也惧怕与那些人打交道——即使那些人所过的生活与穷困潦倒的自己似乎没什么两样。
这里是一般市民不会接近的地方,在美丽的巨大花丛底下是无业游民的聚集地,砖墙角落则是用简陋木材搭盖的违章建筑。阿尔缇妮丝从未问候过这些住在她院子里的人,因此谁也不确定亲王到底知不知道这些人的存在。
当小米发觉自己被可疑的视线盯上时,他知道自己得早点离开。阿尔缇妮丝与他之间的特殊关系在这小镇是人尽皆知的,而他也没有傻到认为所有人都仍视他如寻常百姓。
不过,似乎是有点太迟了。
一群彪形大汉围上了小米,为首的却是个矮小男子。他客客气气地说明自己是与同乡从远处跋涉而来的生意人,因为耗尽盘缠而无法开店,因此他提出了请小米替自己向亲王介绍的想法。
不管人口再少,这类善于游走法律边缘的黑社会,却从来不曾缺少过。
小米义正词严地拒绝了。然后,理所当然,一群大汉早已准备好了似的,拿起木棍与短刀。
「啊、啊,你们还是拿出来了。」小米有种事情会变得很惨的预感。
「呵呵,小朋友,不然呢?软柿子你不吃,我们这些叔叔伯伯当然只好跟你来硬的。」相貌猥琐的矮小男子咧嘴笑说:「我们可是真的身无分文了,这都多亏你的女巨人朋友呀,把我们的世界害得这么惨。如果我们的文明在半世纪前有延续,我说不准跟你一样,会是个大财团的少东呢!」
「你最好早点叫他们把武器放下。」小米的语气很干涩。
「放下?可以啊,放在你头上吧!兄弟们,把这小子给我绑走,打到他听话为止……」
得意洋洋的矮小男子站在一边指挥手下,但下一个瞬间,他的身影就不在原地了。其余的男人们回过头来,却惊讶地发现一个巨大的黑色物体贴在地上,将矮小男子原本站着的地方死死压着。
仰头一看,只见平常帮亲王处理大小事情的那位代官,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们的身后,并低头朝所有的人投以笑容。对于不常跟神女接触的人来说,要搞清楚为什么这些巨大的少女有时会在走路时引发强烈地震、而有时却又能像猫那样蹑手蹑脚不发出声音,是相当不容易的。
无论如何,远远就看到凯蒂改变方向往这里走来的小米,尽管脖子上还被人用刀架着,还是一脸轻松地朝对方回了一个微笑。
「你好像遇上一些麻烦?」
尽管凯蒂是朝小米说话,但这彷佛是天庭降下的声音,如雷声般惊吓着歹徒们。而且,她踩在矮小男子身上的那只脚还不停往地上捣弄,把那惨死的恶棍弄得更支离破碎。
「不、不要过来……」
害怕过度的恶徒们,马上挟持了小米当成人质。他们被低头的凯蒂用阴影笼罩,身高四十五米的这位女代官已经动刑处置了一个邪恶的男子,他们当然会害怕受到同等对待。
可是,小米虽然发抖,却还是镇定地说:「拿我当挡箭牌也没有用喔,你们还是赶紧下跪求饶比较好。」
「你、你少废话!」
恐惧不已的挟持者,身体抖得比人质还更厉害。就在这时,他手上的刀子居然一下子弄掉到了地上,而刀尖则在掉落之前划伤了小米的脖子。
「啊!」小米痛得叫了起来。伤口不深,但面积很大,他因此开始流血。
「哇!」看见小米被伤着的恶棍们顿时一哄而散。
「小米,给我三秒钟。」
凯蒂收回她的笑容,双眼直盯那些四散奔逃的歹徒,然后选了个地方先踩出她的右脚。
噗叽!
随着这清亮响声传出来的,是更远处那些栖身在破烂屋子里的游民们,以看好戏的姿态所发出来的大笑声。他们就住在亲王居所的庭院里,是不被人类法律所保护的法外之地,谁在这里被踩死都不能有怨言。那些外地来的恶棍总算是有机会上了一课,不过他们的生命也将在下课的同时消失。
「呀啊啊啊!饶命呀!」
「不~要!」
凯蒂凶残地叫着,随即再踏出大脚,压倒那些可耻的罪犯。
噗叽!噗叽!噗叽!
三秒之内,所有的四个歹徒,都已经在亲王的院子里变成了肉酱。他们破烂的尸体就贴在削平了的石头步道上,看上去与一团混了色素的口香糖渣没有两样。
「哼……还真得感谢他们,我好久没有像这样对人类处刑了。」
巨大的神女露出一脸欣喜又陶醉的表情,杀害人类这件事的本质让她感到通体舒畅。如果看到她此时的满足面容,相信谁也不会怀疑,她一有机会就会将眼中所有看到的人类都踩碎成渣。
不过,这里终究还是阿尔缇妮丝、也就是凯蒂所尊敬的那位亲王的领地,而且凯蒂也并不是那样任性的一个神女。
因此,凯蒂能做的事情就是拿出卫生纸,小心翼翼地将鞋底上沾到的肉片给剥掉,然后也把石板上留下的尸体给包裹起来,最后用手掌上冒出的一小团高温火焰烧得精光。
蛋白质的烧焦味随着微风四散。
过了比原本讲好的三秒还多十倍的时间,凯蒂才又回到身受刀伤的小米身旁。她小心翼翼地捧起这险些要断了颈子的十七岁青少年,在他恼怒的表情下把他凑近自己的嘴,然后吸食起鲜血来。
「嗯…啊…」
如果是毫无理由就割破人类的身体去取食血液,阿尔缇妮丝一定会非常生气。但是,如果是像这样的意外情况就不能指责谁了。
被贴在巨大的嘴边、还被舌头顶着伤口吸食血液,小米的表情充满了愤怒,尽管他知道这些血液就算不被吞掉也是种浪费。然而,谁会喜欢让自己变成别人口中的美食呢?
就在小米几乎要失血过多而昏迷过去的时候,凯蒂煞住了自己奔驰的欲望,并开始改变自己的唾液成份,将这青少年脖子上的巨大伤痕用口水堵住。
一旦血族神女们得知自己无法再随意将人类吸食血液到干枯的地步后,如何在取用鲜血的同时保住食物的一条小命,就成了重要的课题。显然,首先的步骤是要帮人类止血,而这当然也是凯蒂驾轻就熟的项目。
小米脖子上的刀伤很快就愈合了,身体内部被切断的组织也开始迅速修复。当然,失去的血液必须要好几天才补得回来,但这也能靠凯蒂的特制食谱来加快复原脚步。
「我的脖子不能转了。」发觉自己被凝固的唾液固定住颈椎的小米嘟嚷起来。
「忍个一天没问题吧?」凯蒂并不在乎这人类是否感谢自己的疗伤。
「我好不容易与编辑谈成要画漫画呢。」小米的声音苦涩至极。
「啊,他们愿意让你画了?那真是恭喜!」
「我一周内得画好二十页,这样一来我不就被迫少了一天能画图吗?」姿势不标准的小米连开口讲话的声音都有点怪。
「我倒觉得你也有画图以外的事情要作。」在怀中抱着小米的凯蒂正色说道:「如果你打算描绘自己爷爷的故事,你总得先去了解他吧!难道你以为你不必再去调查任何资料?你对他在文明崩坏前的二十年人生有认识吗?对他在离开这星球前的工作又有多少了解?」
「我没想过要去查。」小米这下子傻住了。
「那我恐怕得建议你早点行动了。不然的话,请原谅我直说,你的漫画也没有什么价值。」
「这可真是严重刺伤到我了。」
小米的声音听起来很痛苦。但是,这正是因为他知道凯蒂的忠告有其道理才感到难过。因为若是这样的话,他就不得不回家去翻阅那些有关他爷爷的资料。在他家的阁楼里,无数曾经或尚未影响到这个星球的预言原稿,就堆置在笨重的大木箱里,连干燥剂也没放,就这样随意弃置着。
「不能凭自己的记忆画就好吗?」
「那人是你的爷爷吧?」凯蒂倒有点生气:「连自己爷爷的故事都不想做好功课,你这样算不上是敬业的漫画家吧?」
小米无话可说,而实际上他也无法反抗,因为凯蒂已经朝着他老家的方向走去。一走到城里面,攘往熙来的路人立刻往两侧闪避,他们闪躲神女脚步的行动已经是如此纯熟、如此寻常,因此自然连一点点的骚动都没有引发。
走着走着,凯蒂抄了近路,踏在闲置的空地上面。窄巷里头有几个正专注在打弹珠的小毛孩蹲在地上,他们完全没注意到凯蒂,而凯蒂也不怎么理会他们,就只是直接一脚跨过他们的头上通过。
「下次我改穿裙子,也许人们就不会让路了。」
巨大的少女故意这样说着。她一直以来都穿着深蓝色的牛仔裤,腰上还系着宽大的棕色皮带,摸起来据说是像鹿皮那样的材质。当然那不可能是真正的鹿皮,一来不可能有这样大只的鹿可以作巨人的皮带,二来所有种类的鹿都在六十年前的大灾难里被消灭殆尽,就跟几乎所有的大型生物一样。
人类是枢黎星上现存的、体积最大的生物。当然,这个前提是忽略神女领主与代官。
当年的几千个人类生还者,并不特别拥有极好的体力或智慧,唯一决定他们能生存下来的关键只有运气。运气好而住在高的地方、运气好而置身在地裂峡缝间的安全谷地、运气好而在疯狂肆虐的数百米海啸中凭一叶小船就得以生存。
时间已过了一甲子,当年的生还者超过半数都已作古,而人们也不再追忆灾难发生前的世界。不管那是个多么美好又富足的文明社会,总的来说,总是与当今人们的生活无缘。如今的枢黎星恐怕还得花上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回到过去的生活水平,而且很可惜的是,大天才老阿米吉塔德实在是太早就离开了他们,不然他的智慧多少能缩短这复兴的道路。
然而,对小米的家庭来说,这位伟大爷爷的忽然离去,造成的问题可不只是可惜或遗憾而已。身为遗腹子的父亲,至今仍对那抛弃他的可恶爷爷深感不满。为了不重蹈覆辙,那位父亲因此打算对小米采取严格且紧迫盯人的教育态度,结果反而把渴望自由的小米给逼到离家出走。
这真是个问题多多的家庭。
「……不行,等一下,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小米还想辩解,可是,显然不管怎样都不会被凯蒂接受。这个神女现在就是如此大方在介入别人的家务事,她一定觉得这样的行动对小米来说是比较好的,可是小米偏偏最讨厌让别人这样擅自替他决定。若不是这样,他为什么要舍弃掉自己家里这轻松又舒服的工作机会呢?他终究还是个小少东啊。
随着凯蒂步入市中心,小米离老家也越来越近,这个充满烦恼的青少年也越来越不安。
算起来,自己到底离开这个家多少时间了呢?一年半?还是已经超过两年?连小米自己都不记得,他只知道自己的父亲没有对自己给过一次好脸色。那位能干的商行老板向来希望自己的独生子能继承事业,可是小米却顽固地想朝创作的道路走,也难怪他要生气。
在凯蒂才刚把小米放在自家店铺前面的同时,精明的伙计就已经赶着去找老板回来了。这个离家出走的小少东毕竟是大老板的独生子,下人当然是不敢怠慢,但小米却反而很讨厌这些人对他必恭必敬的态度。说到底,自己有哪里值得这样人鞠躬致敬的吗?不过就是因为血统罢了!
然后,过了不久,那个正在巡视分店的父亲,希世天才老阿米吉塔德的儿子,出现在小米的面前。
这感觉已经不是坐立难安可以形容。小米敢给自己打包票,他一辈子没有这么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过。原以为自己会是在得到掌声时才光荣地返回老家,没想到却是像现在这样,必须再一次向父亲低头致歉,而且还得厚着脸皮要求对方让自己检视爷爷留下的遗产。
小米已经记不得自己是怎么说服父亲的了。他只知道过程中争吵了好几次,但两个立场强硬的人总是得有一个让步,不然终究要不欢而散。
而这一次,让步的人是小米的父亲。
「既然如此,我答应让你上阁楼。」这位看着不成材儿子的父亲仍附上但书:「可是,如果你连这一次的尝试都失败,你要答应我乖乖回来看店,我不接受你再给我理由拖延。」
「我知道了,我就成功给你看。」
小米仍旧嘴硬,但他的心底却很是欢喜。这次是他打从有记忆以来,头一次父亲在与他的争执中让步。这小小的胜利使他欢天喜地,迫不及待就上了阁楼。这个狭窄的空间自从老阿米吉塔德踏上永恒的宇宙之旅后,几乎就没有再整理过。
小米寻找着装有那些伟大预言手稿的木箱。
叫人惊奇的是,这些木箱并不难找。因为与那些积满厚厚灰尘、甚至有蜘蛛结网的杂物相比,爷爷留下的这只木箱却被擦拭得干干净净,连一点尘埃都没沾上,外观的漆长久被窗户透射近来的阳光曝晒也没褪色,保存的状态就好像是还一直被使用着一样。
这些在枢黎星上迟早会变成博物馆文物的残留手稿,就这样静静被放在小米家的阁楼里。而且,现在马上要被拿出来检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