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牧民断断续续的叙述当中,徐博洋大致明白了这是怎样的一件事。
牧民的名字叫玛尔,从他出生开始就住在结云村,因为村子面积的限制,他只能人住在村子里,而他养的牛羊那些牲畜,就全都在村子外面的圈里,这么多年,也没有出过什么事情,只是他每天都要把那些牛羊赶出来,去溪流或者林边吃吃草而已。
但是前几天,玛尔到他的羊圈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个问题——他的羊变少了!
一开始,玛尔以为是羊圈坏了或者羊群遭到了袭击,毕竟前一段时间,这里传出过青熊兽出没的消息,但是当他仔细的检查了一圈之后,发现他的羊圈完好无损,而且周围的地上也没有羊毛、血迹或者任何打斗的迹象,这一来,玛尔可就觉得奇怪了。
第二天,当他再次来到羊圈的时候,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他的羊又变少了!
如果一开始还是一个偶然事件,现在玛尔可就真的急了,这么下去没多久他就变成光杆司令了!玛尔年纪不小了,别的什么都不会,就靠着这些牛、羊维生,如果这些动物都消失了,虽然结云村才村民都很善良不会让他饿死,可是他自己也不能接受寄人篱下度过余生啊!
于是,昨天晚上,玛尔潜伏在了自己的羊圈边上,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导致他的羊数目不断变少。
听到这儿徐博洋忍不住责怪玛尔太过莽撞,也不考虑自己的安慰,而玛尔则委屈的回答说自己一开始确实很怕,但是本来的几十只羊十几头牛,已经少到了用手就能数过来,自己如果再不去看看,那可真是连死都不如了。徐博洋想想玛尔也真是够惨了,就没有再说什么。
于是玛尔继续叙述,他说,一直到月亮升起的时候,都没有任何事,那些牛和羊安安分分的在卷里睡觉,那种宁谧的气氛搞的玛尔几乎都要睡过去,而事实上,在昏昏欲睡的半个多小时以后,玛尔真的进入了梦想。
玛尔是被一阵异动吵醒的。
当他醒来的时候,他看到了自己完全不能相信的一幕——自己的羊居然“越狱”了!
本来羊就只有十二只了,这次一下跳出去四只,玛尔一下就急的快疯了,他拦住打头的大羊把它往回拽,大羊却好似什么都注意不到一样,只是顽固的往前走,就算玛尔用绳子把羊腿拴在栅栏上,羊也是毫无反应的继续往前走,直到拉断栅栏或者腿被绳子勒断为止。
玛尔也不是个傻子,他已经意识到留住自己的羊是不可能了,要知道,山穷水尽之中人总是有更大的胆子,于是,仗着守夜前喝的一口酒的酒气,仗着丢掉一大群羊心中的闷气,玛尔居然勇敢的跟在了自己的羊后面。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的羊在往溪流的方向走,玛尔本来还在奇怪,难道说自己的羊没有吃饱,所以去林子里吃草?但然后他就发现根本不是。
作为一个牧人,或者说,有基本安全常识的牧人,玛尔知道,在溪流地区放牧的时候,一定不能远离猎人的道具补给处,因为溪流中的猛兽,哪怕只是一只普通的小狗龙,都能对一个平常造成不小的伤害,所以虽然溪流远处的大草地草质更加丰美,玛尔也只敢让自己的羊在溪流这边的草地吃吃草。
羊是胆小听话的动物,可是玛尔分明看到他的羊在向大草地的方向走去。
顿时,喝到肚子里的酒全都化成了冷汗,玛尔终于意识到,眼前的情况是有多么的邪门儿了。
漆黑的夜色和风中摆动的树影,好像暗夜中伺机而动的妖魔,四只羊和自己的命比起来当然还是命重要,玛尔果断的转身,狂奔,回家,睡觉,四个动作一气呵成。
当然了,这件事的副作用就是玛尔做了整整一夜的噩梦。而等到他从噩梦中惊醒,就立刻冲到了徐博洋这边请求帮助。
话说到这个地步,徐博洋怎么能不帮忙呢?更何况,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溪流的深处,那么确实是在猎人的管辖范围内的,徐博洋想要不帮手都不行,而且他也真的对这件事产生了兴趣。
显而易见的,这些羊的举止是因为它们被“催眠”了,这是徐博洋从原来世界带过来的认知,可是什么东西能催眠这些羊呢?是什么怪物?还是……黑衣人?
兴奋里面顿时又夹杂了一点恐惧的紧张感,不过猎人不能退缩,何况当这点胆怯的感情刚刚产生的时候徐博洋忽然就想到了月无惧的神情,还有月对自己的期许,他瞬间就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软弱下去。
“好的,我收拾一下东西,今天晚上,我帮你守夜。”徐博洋道。
“尊敬的猎人,那就多谢您了!”玛尔简直激动的要流泪,对徐博洋千恩万谢,徐博洋赶忙摇头,说不敢当。
送走了玛尔,雪沫儿就从筐里跳了出来,徐博洋也知道刚才的对话它听了个门儿清,于是直接问道:“你有什么看法么?”
雪沫儿摇摇头道:“原因太多,静观其变,何况最近突发事件也很多,把东西准备齐全。”
徐博洋点了点头,道:“我去叫紫姬。”
“不要。”雪沫儿道,一下打断了徐博洋正在往外迈的步伐,他惊讶的问:“为什么?”
“你忘记了我是违规的随行猫么?”雪沫儿道,“而且你要磨练自己的能力才行。”
徐博洋被说的顿时无言以对,虽然心里还是有点想和紫姬一起去,一方面多一层保险,一方面又觉得这样是不是就会和紫姬慢慢疏远了,那毕竟不是他想看到的,但他终究还是考虑大局,同意了雪沫儿的提议。
于是,夕阳西下之时,一人一猫再一次起身,前往村子外面,而这一次的目的地,则是玛尔的羊圈。
坐在羊圈外的大石头上百无聊赖的给雪沫儿挠痒痒,雪沫儿舒服的伸着懒腰喵喵叫着,徐博洋看着太阳慢慢落下去,心想自己已经快要成了夜行性生物,但是这样的生活,也未必就不好。
一个人,一只猫,一段日子,还有点天涯浪子的味道。
正想着,徐博洋的第六感忽然让他警觉起来,与此同时,雪沫儿的耳朵动了动,“噌”的一下支棱起来。
羊圈里,有一只羊“咩”的叫了一声,跳出了羊圈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