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吃过晚饭,解姑姑没有像平时一样开始收拾碗筷,而是在冷月准备起身的时候叫住了冷月。冷月重新坐好,自从解姑姑把身世告诉冷月以后,冷月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一切解姑姑都看在眼里,可是这么多天过去了,解姑姑并没有说过什么,只是见冷月接了张嬷嬷送来的琴,解姑姑着急了。要知道,琴音一旦传出,被有心人听了去,她和冷月的平静日子便再也没有了。她自己的安全倒是不要紧,她担心冷月,冷月是公主临终前交给她照顾的,她就是拼死也不能辜负公主。所以她今天叫住了冷月,想问问冷月的打算。
只是还没等她开口,却见冷月说道:“姑姑不用担心,月儿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月儿,你知道姑姑要问什么?”
“月儿最近在做些什么,想必姑姑都看到了。姑姑今日叫住月儿,却自己陷入沉思,月儿自然能猜到姑姑想问些什么。即便姑姑今日不问,月儿也会主动告诉姑姑的。月儿的身边只有姑姑一个人,又怎会让姑姑平白的担心呢?只是月儿已经长大成人,我是一定要查出当年的事实真相,为我的娘亲报仇的。”
“可是月儿,你太年轻,我怕你一不小心就招来杀身之祸啊!”
“姑姑,别人不知道,难得你还不知道吗?寻常人家的姑娘在我这个年纪都已经嫁人了,月儿已经是大人了,能够独自承担这一切了。所以姑姑,你就让月儿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就算最后弄得伤痕累累,甚至是赔上性命,月儿也是无怨无悔。”
解姑姑见冷月意已决,想要说些什么,终究不知道从何处开口。
冷月上前坐在解姑姑身旁,拉着解姑姑的手说道:“姑姑放心,月儿一切都会小心的。只怕到时候会连累姑姑的。”
“姑姑的命都是公主和月儿的,活到这个岁数了,还有什么好怕的。月儿,姑姑知道劝不动你,你说的对,你已经长大了,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吧。姑姑永远都支持你。”说着,月儿靠在了解姑姑的肩上。
虽然这样说,可是解姑姑的心里仍然担心,可是她也知道,月儿已经到了出阁的年纪,不能让月儿像她一样在这个院子里待到老啊。她要相信月儿,支持月儿,只盼公主的在天之灵能够保佑月儿不要有什么危险。
入夜,到了三更,月儿便换上夜行衣飞出了皇宫。见到李青莲,李青莲考校了冷月的功课,又教了冷月新的武功,接着便让冷月弹奏《草原于飞》。冷月在师父的墨梅琴前坐下,开始弹奏。这个画面她早已在脑海中想到过多次,因为她已经熟记琴谱,却从未实际弹过这首曲子。在小院子里是不能随便弹琴的,要弹就必须引来自己想见的人。
冷月弹琴的天赋极好,师父说,这点和冷月的娘亲一样,一点即透。所以,冷月第一次弹此曲,也是一气呵成,非常的流畅。一曲完毕,冷月看向师父,“师父,您怎么了?”
李青莲看着冷月那张酷似紫桐公主的脸,那种神情,仿佛看到了当年紫桐公主和师兄的琴箫合奏。陷入到自己的回忆里,猛然因为琴声的中断而回到现实中,而现实中师兄已经死去多年了,不觉便流泪了,这么多年了,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哭了,可是看着已经长大的冷月,李青莲还是没忍住。
李青莲用衣袖稍稍拭了眼泪,起身走到窗前,打开了窗户,望着天空的月亮。今晚的月亮格外的明亮,照亮了外面的一切,却照不亮李青莲的心。
李青莲和冷月现下待的屋子虽然很僻静,可是在月光下,还是能看到京都的繁华,有些商家还亮着灯光,点点滴滴的,竟也有一番不一样的美。
冷月见师父只是望向外面,就站起来走到师父旁边,轻轻地唤道:“师父。”
“月儿,你看,外面美吗?”李青莲并没有回头看冷月,而是用手指着外面问道。
“美则美,只是显得有点冷清,更加没有师父心中的地方美。”冷月见师父如此,就已经猜到了师父定是又想到了过去,定是又开始了思念远处那美丽的草原。
“十六年了,我已经离开那个地方十六年了,不知道那里的风景是不是依旧那么美好。你既已经决定要查明当年的真相,若你真是师兄的女儿,那我定要带你回去,这样的风景不看也罢。”说着,李青莲就用力关上了窗户,转身回到屋内坐下。
“月儿,你知道吗?当年师兄和你的娘亲的琴箫合奏,不知道羡煞了草原上多少人,用的就是这首《草原于飞》。这首曲子是师父专门为你准备的,你一旦在皇宫中弹出,以前那种平静的生活便会不复存在。只是这首曲子引来的人就要由你自己来应付,之后的万分危险,相信你已经了然于心。很多事,师父能教你,却不能替你。你要小心筹谋才是。”李青莲语重心长道。
“月儿记下了,请师父放心。月儿还有一件事,想请求师父。”
“你说吧,师父能做的,都会帮你做。”
“月儿会想办法找机会把解姑姑送出宫,还请师父帮解姑姑在宫外找个可靠的住处。月儿将要面临的定然是凶险万分,只是不想连累解姑姑,她为我们母女牺牲的已经够多了。”
“师父会帮你留意,今日已经晚了,你快快回去吧。”
冷月告别师父,就起身离开了。等回到皇宫的时候,已经四更天了。冷月把脱下的夜行衣藏好,就速速躺下了。今日实在是迟了,冷月最近也着实是累坏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便是从那两个太监那里听来的日子,筹谋了这么久,终于要行动了。也许谁都知道,冷月面临的绝对是灾祸,可是她义无反顾,也没有退路可走。如果知道一曲琴音也引来了令她感到意外惊喜的人,她的信心就会更加坚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