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站在巨门前,互相看了看,朝清先开口道:"你师父是不是忘了什么?"
"我也这么觉得,但是我就是想不起来是什么?"朱猎皱眉思索着,手附上巨门上雕刻的金色符文。
"这个东西应该是转着的吧!"
"我也这么觉得"
"他还没有开门就走了吧!"
"我也这么觉得"
"我们两个根本打不开吧!"
"我也……"
朱猎突然很有自知之明的住嘴了,他附和朝清的话是真的真么觉得,但是,在这种时候……
朝清用要杀人眼神看着他,他顶着这面无表情的皮子,眼神却像个杀手似的犀利的要命,只能用狰狞这两个字来形容,朱猎很无辜的侧脸不去看他,相当无能为力的逃避。
"最糟糕的是,我们出不去了。"
听到这句话的朱猎愣住了,他想了一下,还真是这样,他们进来是因为他师父,但师父现在走了,他们也就不上不下,简单来说,就是这两个人很废才,没实力,打不过,也逃不掉。
恨实力没有,想未来努力。朱猎现在就是这种感觉,他头痛的厉害,转头看朝清,于是两个人一前一后慢慢蹲下来,朝清在他对面把一只手递过去,朱猎两只手握着,蹲着低头用额前抵着。
这是朝清新想出来的一个笨办法,朱猎离他太远就会剧烈的头疼,负面情绪增加,但是如果只是挨着他就会心情渐渐平静,特别是现在这家伙可以说家破人亡的时候,这一招很有效。
之前在路上,朝清小心的做着距离实验,现在才拿出来试试看管不管用。
看着朱猎肩膀的抖动慢慢平静,朝清出于人道主义雇主的角度问道:"你还好?"
朱猎并不说话,只是点点头。
朝清表示理解,请继续,也没有把手抽回去。
而正在朱猎觉得好一点的时候,突然觉得有种不堪忍受的感觉在心底翻涌,他一下子攥紧了朝清的手,颤抖着抬头快速说道:"来了!"
话音刚落,一股猛烈的剑气带动空气汹涌,狂风袭面而来,吹的两人面上生疼,睁不开眼睛。
在这密闭的走廊内呼呼响了一阵之后慢慢平静下来,朝清一睁眼就看见,那人温柔清雅的笑,一身青云衣,只是没有背着他最爱的埗霞。
"覃唯……"
正痛的不可抑制的朱猎猛然听见朝清这样轻声唤道。
朝清不知要说什么好,是去问候?这时候明显的不合适,迫切的问这许多乱七八糟事情的答案?但是太多问题无从说起,而且明明是勉强相熟的关系,为什么再见时却这种怔仲的感觉。
"真是聪明啊,"还是一如既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感觉,覃唯笑着道:"我这麽心急火撩的赶过来,却发现你们两个已经想出相处的办法来了。"
"你这么说就表示,你知道这家伙为什么会情绪不稳的原因了?!"朝清懒得听他抱怨废话,很直接的问道:"他痛的快要死了,你有办法可以解决?"
正说着,朱猎却发出一声惨叫,抱头到下去,瑟瑟发抖,满面不安。
"你走远点,定光!"覃唯面上笑意转淡,不容置疑的道:"我们是互利互惠,你最好不要这样,我不喜欢威胁!"
既是不喜欢威胁别人,也不喜欢受别人威胁!
"这是他自己的问题,无论我走多远他都能感觉到。"一个傲然从容的声音低沉的传来。这个时候,朝清才发现在场除了他们三人,另有人在,而且是这样近的距离。
那是一个身穿白衣,踩着长靴,双手环胸,歪头靠在墙上的男人。黑色长发披散仿若流云及腰倾下,他把头侧回来对着他们说话的时候,尖细冷傲的下颚,眉目狭长入鬓,全黑色的眼珠,看上去就像是古代神话中的不问世俗的神仙。
但是,他没有活人的气息,顶着这个躯壳,像会动的尸体。
这个人平时话很少,而且杀气很重。朝清看着他,莫名就想到了,这不是一个人,而更像一把剑。
"你走远一点,他的痛苦就轻一点,现在这样的距离,剑气会在他体内冲撞,如果这个时候发生了意外,你绝对不会好过!"覃唯说的无比理智,就像他从来不认识朱猎一样,没有看他,没有焦急和担忧。
但是,只有朝清看到背对那个男人的覃唯从来都挂在他脸上的温柔笑容消失了。
"我可以走,但你答应我的事必须办到。"男人骄傲而淡漠的声音响起,人就已经在覃唯点头的那刻转身。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朱猎才慢慢安静下来,但是还是痛苦的呻吟着。
"你有很多事想问我吧,但是我没有那麽多的时间来回答,挑主要的问好了。"覃唯对上朝清的欲言又止,冷静的说着。
"你不是在里面关着吗?怎麽出来的?"朝清怀疑的看着他问道。
"现在也依然被关着,准确的说,被很多锁链锁着,在一个冷冰冰的石台上坐着。"覃唯苦笑,又叹了口气"哎,你们因该见到师父了吧,我就类似于那种状态,但是我是依靠定光的力量在这个塔里自由行走,但是出不去这里,比起师父可以用到自身力量的状态差远了。"
"是因为实力的缘故?"
"大体来说是这样,也就是说,师父生前的力量超过了定光,所以真灵的力量也超过了靠定光而存在的我。其实,你也见过比师父更厉害的真灵,我也最近才想明白的。"
"谁?"
"陈列!"覃唯伸出一只手,试探的去碰朝清,却穿体而过,他收回手,举起给朝清看,解释道:"我连碰都碰不到你,师父可以碰到,但是,陈列却有血有肉!你可以想想他的本体有多厉害了!
我之所以给你说这些,就是要告诉你,你的敌人比我们说想象的还要强大很多倍!你要小心不要让他发现你现在实力全无,否则……"
只有死路一条。
朝清还记得那天晚上,陈列对红蝴蝶害怕极了,但是其实他现在连打赢朱猎都很危险,如果陈列知道了,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定会杀了他。
"还有就是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覃唯一边说着,一边蹲下去,指着朱猎道:"这家伙离开你不能超过十米,我不怕他伤到自己,就怕他控制不住剑气,把别人给杀了就麻烦了。
你一定要注意,如果他再出现这种痛苦的状态就表示,有定光这样强大的剑在附近,而这远远不是现在的你们能应对的,为此你们需要学会逃跑的本领,这个就要靠你们自己了。"
朝清俯下身把朱猎拉起来,让他好好靠在门边,头也不回的问道:"那个定光不回无条件帮你,需要我去为他做什么?"
"他呀!"覃唯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有点不坏好意"这家伙要你去找他的旧友,也是一把剑,但是你可以不必理会。"
朝清有点汗颜,他皱眉问:"难道你是在骗他吗?"
"当然不是!"覃唯一本正经的站好,像个教书先生摇头晃脑的道:"这就叫:命中注定莫强求,该你有时自然有,若为私心乱天机,教你悔不能从头。"
"喂!"朝清看不惯他那样,暗自鄙视,"别得瑟过头啊!"
"放心吧,我有分寸的,而且我和他也很谈的来,如果不是有些话实在不能说,我倒是很想告诉他一切。"
"比如说呢?"朝清暗自唾弃,面色还是一排坦然问道:"他的愿望会成空吗?"
"不会不会,"覃唯摇头,得意道:"你这一生注定要和他在意的那个朋友相遇,而且这也是你内心深处暗自满怀喜悦的期待,虽然你不知道就是了。"
他说道最后还无辜的一耸肩,看得朝清直咬牙,想掐死他。你说他就认识这么几个人,而且本身也是个冷性子的,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个家伙这个样子就怒气横生,恨不得一杀再杀。
"你什么都知道,就是什么都不说,你这个迟早要遭雷劈的!"朝清面无表情的扭头看他,一字一句的道。
"哼!"覃唯对这种眼神早就免疫了,他无所谓的一撇嘴,带着诱惑的哄道:"你想知道变强的方法吗?你想拥有更强大的力量吗?你想知道未来的路该怎麽走吗?……"
朝清眼睛一亮就要说话,覃唯一摊手笑的温柔绚丽,狐狸一般的眯着眼睛:"呵呵,我就不告诉你。"
"覃唯!!"
青筋爆起的朝清就是一声怒吼。
"生这么大气干什么?"一转眼就是风清云淡的平和,他以前辈高人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的风范挥手道:"再见了,你要知道天机不可妄语,一切只能靠你自己。顺便一提,陈列所说的七色的七种蝴蝶,在你每一次与命运相遇的时候就会苏醒一些,比如,朱猎!"
最后一句话说完,覃唯还是没有动身,朝清却看见自己和朱猎两个人的身体再渐渐消失,朝清第一次露出着急的神色,口语道:等等……
"不要等!定光,送他们走!"覃唯说着绝情的话,唇边的笑还在,一身青云衣,衣袂飘飘的浮在半空,一如当初他们跳崖后,三人狼狈不堪,他优雅的从天而降。
"不舍的话,就留在相见的那天说吧!"
…………
朱猎醒的时候就看见朝清坐在他旁边,大概应为这里是悬崖,风很冷,也吹的很急,朝清的发才及耳,现在凌乱的把那双深沉的眼睛给掩住了。
单穿一件白衬衫很冷吧,东南阳天的气候很暖和,所以一直不觉得,现在看来,朝清简直是在自虐。
他无比头痛的坐起来,视野里摇晃的厉害,才看清楚,就发现在他们坐的地方不远,有一块新的石碑。
他左右顾盼,回忆起来,这是那天跳崖的地方。
“好了,时间到了,师兄你第一个上,师姐你第二个,朝清第三,我最后……”
那天的覃唯是这样说的。他原本就打算留在最后,似乎就是为了这块碑,结果几个人也的确按他的安排下去了。
只有到了此时此刻,他们的处境才如此清晰的显现出来,这是一个无从述说的故事,一段除了记忆无从证实的过往。只有身处期间的人才会体会到的悲凉。
也许是太过于想念了,无法忘记,朱猎甚至能感觉到他们还站在自己背后,手按在自己肩上,只等他回头,就会露出一个洒脱的微笑。
一切都消弥于无痕了,就好像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只有这块碑立在这里等他们回来,默默见证了开始,默默等待着结束。
两个人都无言的坐着,在他们身前是那块碑,覃唯的朱砂笔写的几个鲜红狂草:
誓要归来!
邀明月舞,喜欢就收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