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9月27日啊!她从未忘记过这个日子!就像是日历本上被放大的用红色涂染的节假日,令人醒目又盼望。因为这是她现代的生日,是度过了二十一次的,绝不忍放手去淡忘,怕忘了真的会抹去在现代的一切,自生来就是一个唐朝人!而这一天,竟然也是他的生日!惊讶之余更多的倒是喜悦,原本就不舍这个日子若不忘记,也只有在心里奠念着,心中未必不无凄凉。而现在,这个日子就像是一个冤死的灵魂急匆匆的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附着的身体,名正言顺能去记着想着庆贺着!
江采苹不由侧着头细细看了看李璘,觉得他变得好亲切,人也更加的俊逸,眼神不由得随之柔和起来,脸上的笑容止也止不住,就似是杯满溢出来的水,挡也挡不住!
李璘被她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享受她的绝世笑容。好一阵后,他觉醒不自信的伸手摸了摸自已的脸,笑问:“怎么了,我的脸上有脏东西吗?”
江采苹微笑着说:“没有。祝你生日快乐!”祝福得非常诚恳,听的人能感觉得到。“哎呀,就是贺礼没有准备呢!”她马上又抱歉起来,认识李璘近两年到现在才知道他生日,李玙没告诉她,她也从来没想过去问。她这个朋友也做得太不够格了!一时间她简直觉得太羞愧了。
李璘说:“没关系!有你陪着就好了。”故意不看江采苹的反应,低头拗断了一根小草叶子,衔在嘴里,说道:“往年生日都是三哥来主持帮我庆祝,今年他不在,况又不是什么大生日,宫里也就随便应个景。不过这可是我成婚前的最后一个生辰。”他抬头朝江采苹看了一眼,又说:“是值得纪念的一天吧?!”
江采苹低头看了看衣服,还蛮收身的,微一思索,抬起头时已满脸笑意,她决定做一件事,转头对李璘说:“你看我怎么做!”然后手上打起了拍子,嘴里数着:“one,two,three,four—one,two,…”不管李璘脸上惊异之色,也不管唐朝时国内是否已经有英国人,这样数着拍子着实令人有些奇怪呢!反正一连数了近十个,才停下来对李璘说:“你会了吗?”
李璘点了点头,又不解的问:“你这是做什么?”
“给你送贺礼呀!”江采苹微笑道,“你不是说今天是值得纪念的一天吗?!你就照着这样打拍子。”今天对于她自己也一样是值得纪念的一天!
李璘心里虽疑惑重重,自出生起还从未听到过这样数拍子,但是并不多问一句,只照着江采苹刚刚的样子静静的打起拍子。迟疑一会儿,看着江采苹微笑的脸,眼神是鼓励与赞许的,嘴里也慢慢开始吐出:“one,two,three,four—one,two,…”开始或许有些别扭,但数了几遍,竟开始遍得无比顺畅。
江采苹起身走到离李璘有五米远的地方,挺胸收腹,摆了个标准姿势,移一下重心,随着李璘打的拍子,开始跳起拉丁舞之魂——伦巴。前进,后退,走步,方形步,纽约步,库克拉恰,定点转…。伦巴每一个节拍,就包含着四个胯位的转换,要求力不外露,内藏于其中。
江采苹虽然许久没有跳过,但毕竟从小练了十几年的,现在拿出来还是得心应手。她尽情释放着自己,每一节拍都掌控得柔润圆滑,收放自如,似娇媚无限,却又似暗藏深深的力度,更兼配上舞蹈情节眼波流转,或回眸一笑,或深情款款,使人看之心神俱醉而永不能忘怀!
李璘根本不清楚江采苹跳的是什么舞,也不明白她怎会跳这种舞,但这些显然都不重要,现在展现他面前的是一幅流动的画。
天为幕,地为台,绿树红花为衬景,美人置身其中,翩翩起舞风情万种!整个画面美仑美奂!
他是画中人,还是局外看客?李璘分不清,只知自己早已被深深陶醉,心变得像初夏的风,湿润温和而又多情!他想:即使有坚硬如磐石的心,但面对这样的她,在舞蹈中绽放生命的光彩,迷人妩媚得像要把男人的心一步一步踏碎,世上又有何人能够抵御?
一曲舞罢,江采苹有点羞涩,问李璘道:“这个生日礼物还喜欢么?”
李璘拼命点头,说:“你的这支舞跳得太美了!”正想接着问她跳的是什么舞。
“啪啪啪”一阵鼓掌声从身旁响起,“确实好美的舞蹈!”同时一个浑厚的声音冒了出来。
李璘心里突然涌起莫名的害怕,这个声音对于他来说太过熟悉而又有威严感。他回过头,果然看到了父皇正站在一边,嘴角含着笑意,旁边站着的是高力士,可能刚来,也可能来了很久,只是他们俩太过专注而没有发现。他的心轰的一下,只觉得事情可能糟透了!
高力士躬身向他请了安,虽然以他今日的地位,满朝文武百官乃至整个皇室成员都对他敬重有加,但是他一向是安分守己的人,该有的礼数一样都不会缺。
李璘惊醒过来,他忙跳起身上前扶起高力士,说道:“高公公快免礼,太客气了!”又转向唐明皇,说:“儿臣给父皇请安。”双膝跪地急急磕头请安。
江采苹觉得事情来得太过迅速,大名鼎鼎的唐明皇就站在身前,心里应该大大激动一番的,但事到临头,却是惶恐大于心喜。原来皇帝的气场是如此之大,根本来不及考虑其他事情,更别说想偷看一眼皇帝的圣容,就低下头弯曲双膝也跪了下去。
唐明皇道:“平身。”李璘站起身,江采苹想自己能不能也起身,心中有些犹豫,捉摸了一会儿,也就随之小心的起身站在原地,头还是低垂着。耳中听到李璘说:“父皇何时来的这里,儿臣竟是不知,太有失礼数,还请父皇恕罪。”
唐明皇道:“这怪不得你,是朕要求宫人们不要声张的,朕只想静静走走。”他已多年未至掖庭宫,今儿路过这里,突然不知怎的就想着进来看看。却不料看见了这一幕,立即被江采苹的舞姿所吸引,这是一种非常新奇的舞蹈。他见识过许多种类的舞蹈,还亲自编过舞曲,但对于这个宫女所跳的舞蹈却是第一次所见,他不想近前打扰,就远远的停贮在花园小径,看着她跳完,然后才踱步上前。
他眼神移向眼前的这个女孩,饶有兴趣的问道:“你刚才所跳的舞蹈叫什么名字?朕还从来没有见过呢!”
江采苹心中有些慌乱,唐明皇正问她话呢!他的声音虽不大,但语气中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她都能听见自己心脏的跳声,怪不得古代那些当官的说“伴君如伴虎”呢,说错一句话就可能招来杀身之祸吧!好容易克制住心中的紧张害怕,又想着到底能不能说出这支舞蹈的真实名字,心里纠结了一会儿,隔了半晌,才小声道:“回皇上,这支舞蹈奴婢也不知道叫什么,是奴婢自小跟着家乡一位邻居姐姐学的。”头依旧低垂不敢抬起。
唐明皇微笑着道:“别怕,你抬起头来,给朕看看。”他声音尽可能的温和着,他能感觉她在紧张着,**那么多人见到他不害怕的怕也没几个!看她身材瘦瘦小小的,回想刚刚在远处看她跳舞时的神采飞扬,心底不禁泛起了爱怜之意。
江采苹一怔,心中考虑要不要抬头,只觉得自己不敢又直觉认为自己不能抬起头,但这是皇上的命令呢,又不好问李璘怎么办,一时踌躇,背上有如针刺。
一旁的高力士咳嗽了一下,见江采苹还是没反应,正想出声训斥这个不懂规距的小宫女,唐明皇却微笑着朝他摇了摇头,制止了他,他想:还是害怕着!走上几步,俯视着她,几秒后伸出手轻轻托起江采苹的脸。
江采苹仰起头,被动的看向唐明皇,他正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他的脸是威严的国字脸。江采苹第一反应,就是他比想像中要年轻许多,这时候的他应该是五十岁出头了,不过看起来顶多四十岁,果然是做皇帝的补品吃得多,保养得当。然后,她看到微笑瞬间被凝固在他脸上,他望向她的深邃多情的眼睛里俱是惊艳、震惊与不可置信!
很久,很久,…
一旁的李璘呆呆的看着这一幕,浑不觉背上因紧张已经湿了一片,他脑中一片空白,害怕让他失去了正常的思惟能力。
时间尴尬的故极度缓慢的流趟,像被按了慢放键,不安与诡异的气氛充斥在天地间,江采苹感觉沉重的快要窒息。被人这样无顾忌的看着,心里的慌乱与难为情压得她要喘不过气来,本能的又想低下头,但却唐明皇紧紧的托住,根本无法动弹。她到底受不过这个诡异的气氛,喊出了声:“皇上!”
唐明皇惊觉自己太失态,心脏似活过来般,“咚咚咚”又开始有力的跳动着,好像很多很多年未曾这样过。他像被火烙了一样仓促的放下手,这个女孩的脸清丽得似不食人间烟火!只要看一眼,眼睛就无法离开,所以他依旧也只能看着她。喉咙干得似要冒出火来,轻咳一声,努力让喉咙变得湿润一些,使声音不致太过干涩,他说:“告诉朕你的名字。”
江采苹轻轻吐出来:“奴婢莆田江采苹。”
当“奴婢”二字从江采苹口中吐出,唐明皇的心竟会为之一痛,这样的女孩自称“奴婢”本就是对她的一种亵渎,上天既赐予她世所罕见的美貌,必定不忍听见这二字自她口中说出。他说:“以后在天下人面前包括朕,朕都不许你再自称奴婢。”
江采苹一时不明白唐明皇的话是什么意思,还在努力思索。
李璘心中一片冰冷,他听明白了,也了解了父皇的心思。早就知道的,自己一开始为何就那样害怕。采苹的容貌世所罕见,世间又有哪个男人可以抵御她的美?!属于他的天地在心底轰的一下坍塌,汗水从额上冒了出来,一滴一滴滚落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