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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游普济寺

第二天,红袖添香的师傅果然来了,先去给大太太量了衣服,又去了五小姐那里,轮到怡然居已经是下午酉时,来的人是绣房的徐师傅,穆姨娘很是意外,像这种量衣服的事情铺子里事有专门的师傅一同跟来的是大太太房里的罗妈妈。

“这是红袖添香的师傅,大太太让奴婢带来给姨娘和九小姐量衣。”罗妈妈上前行了礼,一旁的徐师傅也忙躬身行礼。

“麻烦罗妈妈了。”穆姨娘笑着说道,眼睛看向一旁的徐师傅“辛苦师傅了。”

“叶总兵府里的夫人姨娘还有小姐能看上我们红袖添香,我们高兴还来不及,怎敢称辛苦,姨娘折煞我们了。”徐师傅躬身不卑不亢的说道。

叶轻离不由暗暗点头,看向一旁的姨娘,也是满脸的笑意,对着穆姨娘身后的奶娘秦氏说道“奶娘,烦你招待罗妈妈去吃茶,我们这量完差人去叫罗妈妈。”

秦妈妈会意的拉了罗妈妈去了西厢房。

这边没有了旁人,徐师傅这才又行礼道“夫人,小姐。”

“徐师傅,怎么是您亲自过来?”穆姨娘好奇的问道。

“前天掌柜的听到总兵大人派人接了夫人回府,知道以后夫人再去铺子里不会很方便,正好,府上管事让铺子来量衣服,掌柜就让我过来看能不能见到夫人,看夫人有什么话带给他。”徐师傅简单的把她来的目的说了。

“这事由小姐决定。”穆青莲看向女儿,既然将铺子的事交给了她,那一切自然由她做主。

叶轻离却已拿定了注意,道“以后有什么事我就让我奶娘去铺子上,娘亲和我以后出去很是不便。”巧梅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跑腿的事情暂时交给奶娘吧。

又说了一些铺子里的事情,让巧梅把她昨晚绘好的几张花样子交给了徐师傅,说是去普济寺看梨花,那就映着梨花的刺绣给自己和娘亲做新裳吧,又给自己选了块葱绿的料子,给娘亲选了块鹅黄色的,既然是府里出钱,那就不用客气了。让木香喊了罗妈妈,将二人送出了门。

接下来几天叶振清时不时的就会来穆姨娘处,看似对穆姨娘很是宠爱,穆青莲去给大太太请安的时候,感觉大太太脸上的温和很僵硬,大姨娘的笑依然淡淡的,杨姨娘、柳姨娘还没看出有什么不同,小杨姨娘每次都是楚楚可怜的看着大老爷,看向穆姨娘的眼神又显得那样的哀怨。

轻离一旁看着忍不住暗暗叹气。

红袖添香的衣服也送过来了,珍宝坊的首饰也送了来,明天就是清明,按计划要去普济寺,用过晚饭,大太太对大家叮嘱一番,带几个服侍的,几个看家的,又说从普济寺回来众姐妹就可以搬到芳园。

叶轻离听见这个消息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从回到叶府,大老爷就歇在穆姨娘处,为了不让父亲起疑心,她终止了晨练,叶振清是个武将,对这个应该是很敏感的,她不能冒险,只能晚上的时候在床上修习一些内功心法。到了芳园,就有了自己的院落,做什么都会比较方便吧。

四月初五,叶府家眷的马车浩浩荡荡的去了普济寺,叶轻离跟着六小姐轻洛,七小姐青瑶,八小姐轻澜坐一辆马车,大太太带着五小姐轻娇跟着杨姨娘坐一辆马车,陶姨娘、柳姨娘,穆姨娘和五姨娘坐一辆马车,十小姐轻萱年龄小由五姨娘带着。大老爷跟大少爷是骑马的,随身服侍的丫鬟婆子也整整的坐了四辆马车,再加上府里的护卫,跟车的小厮,场面很是壮观。

叶青瑶本就是活泼的性子,难掩兴奋的偷偷撩了车窗的帘子往外看,嘴里叽叽喳喳的说着看到的一切,叶轻洛忙从她手里扯落了帘子,瞪了她一眼,“你就不能安静点吗,让人看到成什么样子,母亲知道了会生气的,不要连累我们一起受责怪。”

“我偷偷的看,母亲怎么会知道?难得出来一次,当然要好好看看了,你真扫兴。”叶轻瑶不以为意的撇撇嘴。

“不要以为母亲宠你,你就上天了,还真以为自己是正房的嫡出小姐啊。”叶轻洛又继续的说道。

“你!”叶轻瑶被戳到痛楚,顿时气急,转过头不再理她。

叶轻离很想翻个白眼,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提过当中桌子上还温着的茶壶,倒了四杯茶,“姐姐们喝口水,不知道这普济寺有多远?”乖巧的捧给三个姐姐。

青瑶依旧脸色阴沉,接过茶愤恨的喝了一口,轻澜自己抢先端了茶轻声说了声“谢谢九妹。”声音很是婉转清脆。

轻洛则掩不住嘴角的笑意,挑衅的看了一眼青瑶,接过茶杯道“大哥说普济寺离扬州五十里,是要两个时辰的车程呢。”

轻离故作惊讶“这么远,那我们岂不是要中午才到?”

“母亲说我们要在那里歇一晚的。”轻澜柔柔的说道。

其实昨晚大太太是有说过的,轻离当时正低着头想着外婆手记里的一味药材,根本没听她说什么,府里的人一直都觉得九小姐木讷,胆小,也没什么人去在意。

“那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多玩一天了。”叶轻离掩嘴低呼,故作兴奋。

“嗯,是这样的。”轻澜附和的笑道。毕竟只是个十岁的小孩子,又是难得的出府,自然很开心。

轻离跟轻澜就一直说着到了普济寺该如何如何,是先去上香,还是先去吃斋,还说要去看夜色下的梨花.....

到了普济寺已经是巳正,因大老爷几天前就派人过来打点,此时普济寺已经封了山,寺里的主持更是亲自在山门口迎接,安排了寺里给香客留宿的院子给众人休息,有小沙弥引了女眷去后院安置,大老爷带着叶轻尘去了主持的禅房。

因为到来的大都是女眷,寺里的僧众都已回避,倒是显得安静。

普济寺建在山脚下,依山傍水,倒是不错的清修境地,四月的天气还很凉爽,有微风吹过,有股清甜的香味混杂在浓郁的檀香中,突然想起,叶轻尘说过普济寺有片梨花林的,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安顿好之后的叶轻离无所事事的在院子里转,不知道能不能到处的走一走,应该是不可以的吧,她可是木讷胆小的九小姐,哎,早知道就应该装的活泼一点,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安静的跟着太太姨娘去上了香,用了斋饭。

“我也累了,你们就不用在这陪我了,都去玩吧。”大太太回了院子准备歇午觉,终于开口放众人随意走一走了,“多带几个丫鬟婆子,别走太远。”又指了身边服侍的阮妈妈、罗妈妈“你们两个,去跟着,看着点,不比在家里,别冲撞了。”

“我也有点累了,姐姐们去玩吧,我休息一下就去寻你们。”轻离拒绝了八小姐轻澜的相约,开玩笑,跟着她们有什么好逛的,看她们掐架吗?看着轻瑶轻洛那架势,从在马车上就憋着劲呢,指不定一会就掐起来,还是躲着点的好,免得被溅一身的血。

叶轻离待等众人都散了,这才悄悄的出了院子,今天她穿了红袖添香做的那套葱绿色的裙衫,裙摆处零星的绣了几枝梨花,上身是鹅黄色的夹袄,袖口底边点缀的也绣了梨花的图案,衣襟上几只蝴蝶翩翩起舞,头上梳了双螺髻,简单的插了几朵绒花,带了对碧玺石的赤金耳坠,转过一排青砖的禅房,后面真的见到一片梨花林,那清甜的香气就是这里传来的,隐隐的听到林子里的笑闹生声,应该是几个姐姐在那里吧,她朝着相反的方向走过去,这里的梨花开得更加的艳丽,一树一树的,有风吹过,片片花瓣迎风而落,顿时下了一片梨花雨,美,无华的美,在这样的青山翠林间,这样一片白色的花海,轻离闭上眼,深深的呼吸一口气,信步朝着林子深处走去。

普济寺女眷休息的院落,几位姨娘相携着出了大太太所休息的客房,各自循着自己喜爱的去处,整个普济寺,安静祥和,大老爷踱着步子进了大太太的居室。

大太太忙起身见礼“老爷。”躬身迎了上来。

大老爷颌首,在临窗的太师椅上坐了,小丫鬟沏了茶退下。

“明日一早京里的平南候夫人就来寺里上香,你可安排妥当?”大老爷略一沉思,看了一眼大太太。

大太太缓缓靠在了床上大迎枕上,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嗯。”

大老爷闻言满意的轻轻颌首,端了茶盅抿了一口,又道“暂时就别让尘儿知道了,这孩子性子太刚直了,他知道了说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呢。”

他话刚落,大太太以坐直了身子,“老爷多虑了,一个庶出的小姐能有这样的造化也算是好的,一般人家求还求不来,倒是咱们小五儿,年纪也不小了,得好好的合计合计了。”

“嗯,也是。”大老爷的眉略略舒展。

“老爷?”大太太语带忧虑,“小九儿今年才八岁,是不是小了点,而且老爷也看到了,她那性子........”咽下后面的话,想到那瘦小的身子,低垂的脑袋,讷讷的声音,不禁在心里不屑的鄙夷了一下。

大老爷也不由暗暗叹口气,青莲的性子虽然温和,但是不失坚韧,怎么生出来的女儿性子会这样的木讷,胆小。“这还得看平南候夫人的意思,所以我让你把女儿们都带来,到时候看看侯爷夫人怎么说。”

“嗯,知道了。”大太太微微点头。

“大国寺的弘智师可能也一起跟来,我这次上京也去了大国寺,那弘智大师确实算得上得道高僧,应该不会错的,侯爷对我叶振清有恩,我们能做的也就这些了。”说着低头略一思忖又道“至于小五儿,我另有打算,总之不会委屈了她。还有尘儿的事,也得抓紧了,崔侍郎家的三小姐也该及笄了吧?”

“是啊,五月份就及笄了,过了及笄礼我们就去提这事,小五的事我还要跟老爷合计合计,轻鸢给我来信,说是长公主跟她说了定国公家的六儿子,意思是想提咱家的小五儿,她来信给我想探探咱们的口风,您看呢?”说着,看向了大老爷。

“定国公家的六公子?”叶振清想了想,“我这回上京的时候倒是见了一面,到没怎么细看,不过既是长公主提的,应该可行的,你就看着跟轻鸢商量着办吧。”又道“明年回京述职,我估计着没办法在苏州连任,十之八九是要留京了。”说着长长的舒了口气,留京,说起来好听,御前当值,何其风光,但对于他来说,君威难测,哪能比他在外省当个总兵威风自在。

“我们岂不是要搬去上京?”大太太微怔。进而心里思忖着,是不是给轻鸢带个信,提前安排了,买宅子也得抓紧了。

“嗯,说这个还早,还一年呢。”大老爷淡淡的说道。“还是先把眼前的事情了结了再说吧。”

大太太又给他换了新茶,“老爷也别太操心了,京里的事还有轻鸢帮着留意着呢,家里这边有妾身,还有尘儿。”

大老爷舒展了眉头,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表情也变得柔和了,“是啊,是我想的多了。”说着起身“我去前院了,你也好好休息。”出了内室。

送走了叶振清,大太太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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