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日子,韩光依然每天忙碌着,在训练场上摸爬滚打,在繁华闹市带队巡逻,在紧急状态带队处警。小雨依然经常发短信过去,偶尔也打个电话问候一声。每当新闻上出现有关特警的消息,小雨都会万分紧张,直到确认韩光平安无事才能松一口气。
两人小心翼翼地维持着普通的朋友关系,谁也不提那晚的事,努力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却是总也免不了尴尬。其实两人都知道,对方在自己的心中绝不可能再普通。
日子一天天滑过,天气越来越冷。转眼就到了2007年年底。
圣诞节前日。
商家在橱窗和玻璃门上喷涂圣诞老人的图案,许多酒店的大堂竖起了挂满小饰品和彩灯的圣诞树,街上节日气氛渐浓。
中午下班,小雨慢慢走出办公室,犹豫了好一会,终于拨通了韩光的电话。
“喂。”话筒中传出韩光低沉的嗓音。
“韩光,我是小雨。”
“嗯,我知道,有事吗?”韩光的声音变得柔和。小雨在他心里的位置很特殊,在对着小雨的时候,他总是不由自主地变得温柔。
“今天是平安夜,晚上你有空吗?好久没见了,晚上我们一块儿吃饭吧!”小雨的声音变得轻快起来。
“平安夜?哦,对。不过,我今天有巡逻任务,下班会比较晚。”
“没关系,那我们就晚点吃饭,我等你,好不好?”小雨软语相求。
韩光沉默了一会,还是不能狠下心拒绝。
“你下班在宿舍等我,我来接你。”
“真的?太好了!耶!我等你,嘻嘻!”小雨兴奋得欢呼一声。
“晚上见,挂了。”听到女孩兴高采烈的欢呼声,韩光也不禁莞尔。
“好好,不见不散,拜拜!”小雨听着听筒里挂断的声音,心情大好地一声大叫。
刚刚经过的小林被唬了一跳,停下脚步上上下下盯着小雨看了好几遍:“小雨,你没病吧?怎么了这是?”
“去去去,你才有病呢!”小雨一个白眼丢过去。
“那是有什么好事?中五百万了?那可别忘了我!”
“姐今儿心情好,请你吃个酱猪蹄,走,上饭堂去,晚了就没了!”小雨潇洒地打个响指。
“小雨,我......太感动了......认识你那么久,第一次啊,你终于良心发现了哇......不过,中了大奖一个猪蹄子就打发我了?忒抠门了!”小林扯着小雨的袖子,作眼含热泪状地碎碎念。
“臭小子,找打呢!”两人打闹着嘻嘻哈哈地跑下楼。
外面天气很冷,但是阳光灿烂,让人的心情也分外晴朗。
晚上见到韩光的时候,小雨心里很激动,她竭力保持着面上的平静,就像见到一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谈笑自若。两人之间的些许尴尬很快就在小雨的笑语中消散。
有段日子没见了,韩光黑了瘦了,但是愈加精神,眼神炯炯有神,更见锐利。小雨装作不经意地悄悄打量着这个日思夜想的男人,心里柔肠百转。
韩光驾驶着黑色大切汇入大街上的车流中。天已经完全黑下来,街道两旁的霓虹灯次第闪烁,随处可见被彩灯装饰得五彩缤纷的圣诞树和圣诞老人。人行道上人流涌涌,有甜蜜牵手隅隅私语的情侣,有带着孩子欢声笑语的年轻父母,孩子们头上带着红色的圣诞帽,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真热闹呀!”小雨眼睛看着车窗外,一脸兴奋,像个跟着大人上街游玩的孩子。
“人群太密集了,犯罪分子很容易得逞。”韩光边注视前方道路,边注意道旁密密麻麻的人群,眼光闪闪,像鹰一般锐利。
“我可以说你职业病吗?”小雨噗嗤一声笑了。
韩光一怔,随即泛起淡淡的笑容。
一间装潢素雅幽静的西餐厅,墙上和窗上装饰的圣诞彩灯给餐厅增添了些许欢快的节日气氛。用餐的人不少,大家都安静地进餐低声地交谈,并不嘈杂。餐厅里开了暖气,空气中飘荡着暖洋洋的清雅香气,与门外的寒风料峭宛若两重天。
侍应生将韩光和小雨带到最后一张靠窗的桌旁。两人脱下外衣坐下,侍应生送上菜单。
“想吃什么,你点吧。”韩光将菜单递给小雨。
小雨接过来慢慢翻看,有些犹豫不决,“嗯,这个......”
“两位要不要试试本店专为圣诞节推出的‘圣诞情侣套餐’?搭配得很不错的,试试吗?”身着一身黑色西装的侍应生笑容可掬地把手中套餐的餐牌递给两人,礼貌地推荐着。
“情侣套餐?”小雨一脸惊讶,偷眼看向韩光。
韩光瞄了一眼餐牌,套餐里包含了牛排,意粉,汤,沙拉,甜品等等,倒是很齐全。
“那就来一份吧。”韩光将手中的餐牌交给侍应生,淡淡地说。
“好的,两位稍候。”侍应生礼貌地转身离去。
小雨觉得脸上有点儿热,她掩饰地拿起桌上的柠檬水轻轻喝了一口。
“嗯,我看套餐里的东西挺齐的......你不会介意吧?”韩光看看对面慌乱的女孩,突然觉得有点儿尴尬。
“啊?不会啊,挺好的,呵呵,也免得自己费脑筋。”小雨连忙笑着回应,又喝了一大口水。
两人静静地坐着,餐厅里响起悠扬的萨克斯。旁边一桌是一对用餐的年轻情侣,男孩拉着女孩的手,在低声说着什么,惹来女孩一阵轻笑。
小雨收回目光,看向对面。柔和的灯光下,对面的男人不再像平时看到的那样冷硬锋利。他随意放松地靠坐在椅子上,轻轻转动手里装着柠檬水的杯子,看起来很放松。
“韩光,最近你很忙吧?”小雨轻轻打破沉默。
“是,最近是比较忙,队里在扩编,训练任务很重。”
“那,你什么时候会比较清闲呢?”
“清闲?”韩光认真想了想,不由苦笑“好像没有清闲的时候。”
“我认识你那么久,好像只有在医院住院的那一个月比较清闲,嘻嘻。”小雨笑了,心里却是隐隐地心疼。
“你别说,还真是。自从我参军进入部队,一直到现在,最清闲的日子,还真就是在医院那一个月。”韩光也不觉笑起来。
“工作忙也要注意劳逸结合呀,你们的工作强度大,危险性高,一定要保持最好的身体状态才行。”
“没关系,我早就习惯了。”
“你呀......”小雨对着韩光就爱唠叨的毛病又犯了,正准备开始长篇大论地论述劳逸结合对于高强度特警工作的重要性,餐厅的服务员端着托盘过来了,算是帮韩光解了围。
两份鲜嫩多汁的黑椒小牛排,两盘肉酱意粉,两份罗宋汤,一碗蔬菜沙拉,还有一个插着烟花的巧克力小蛋糕,满满地摆了一桌子。
“两位请慢用。”服务员点燃了蛋糕上的烟花,礼貌地退下。
“哇,好漂亮!但是,这么多东西,我们能吃完吗?”小雨的注意力被灿烂燃烧的烟花所吸引,看着满桌子的食物捂着嘴笑。
“嗯,这个套餐份量确实够足,你太瘦了,多吃点。”韩光难得用起了调侃的语气。
“我才不想痛苦地去减肥。”小雨伸伸舌头,把面前的牛排切下一半送到韩光的盘子里,意粉也扒拉过去一多半,“你才要多吃点,看你瘦得!”
韩光没有推让,他淡淡一笑,拿起刀叉开始切面前的牛排。牛排在他手下就像块豆腐似的,他轻轻一刀下去,也没见怎样来回切割,轻轻松松就叉起一块肉送入口中慢慢咀嚼。看他吃得慢条斯理不紧不慢,其实速度是相当地快,小雨的半块牛排刚吃了一半,韩光面前的盘子已经空了。
他喝了两口汤,把意粉的盘子换到面前来,叉子一卷,一大口意粉就送入口中,他一口接一口,意粉盘子也以飞快的速度变得越来越空。
小雨吃一口牛排,看韩光一眼,喝一口汤,看韩光一眼,吃一口意粉,又看韩光一眼,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韩光诧异地抬起头,唇边还沾着一粒黑椒碎。他把嘴里的意粉吞下去,看着小雨,“怎么了?”
“你平时都是这么吃饭的么?这也太快了!”小雨擦擦嘴,止不住地笑。
韩光低头看看自己面前的两个空盘子,再看看小雨面前的小半块牛排和半盘意粉,也笑起来,“在部队的时候就养成了习惯,改不掉了。”
“不赶时间的时候,吃饭还是稍微慢一点吧,吃饭太快对胃不好啊。”小雨微笑看着韩光唇边的黑椒粒。她突然觉得对面的男人还有孩子般可爱的一面。虽然平时很冷很酷,但是她有时会觉得他就像个孤独的孩子,对,就是现在这种感觉,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心里软软的,酸酸的。
“没事。”韩光拿起柠檬水喝了一口,继续喝他的汤。
“还是在医院的时候比较听话呀。”小雨看着他吃东西的样子,心情大好。
韩光一愣,抬头看看小雨,微微一笑。
小雨突然惊觉自己的话说得有点暧昧,连忙低下头认真地锯牛排。
韩光吃完了自己面前的食物,静静地看着对面的女孩,心里充满宁静。有一瞬间,他真希望就这样一直下去,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直到永远。
萨克斯的音乐飘散在餐厅的每个角落,悠扬动听。整个餐厅温暖如春,温情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