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两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谈起来,随着谈话的不断深入,彼此间也熟稔起来,从陆月瑶口中,朝汐风终于确定了自己的位置。
这里是云雾山岭,朝汐风看过蛮荒地图,云雾山岭在蛮荒西南方向,因为云雾山的缘故,与中原分隔成两个世界。云雾山从东北向西南,一路崇山峻岭,飞鸟难渡。想要从这里回到中原,必须沿着云雾山的山势一路向东,直到蓝梦泽与中原交界处。云雾山在这里形成了一个宽有百丈的峡谷通道,成了两族交流的唯一渠道,被称为中蛮峡谷,也被称为蛮荒峡谷。
回忆地图标示,联系陆月瑶所讲,这里已经极为靠近外围,徒步行走半个月就能到达那里,出了峡谷再转向西,走上大半年时间,就能回到紫荆谷了。
也不知自己当时昏迷了多久,被峡谷下的深涧带到这么远的地方,不仅进入地下穿过了云雾山,还向东漂流了千里,最后地下水涌出,自己被冲上湖边,才在山谷中醒来。要不是玉佩护体,估计早死在了地下河流中。
陆月瑶也问起过他的遭遇,朝汐风只说自己不小心流落至此,对于山谷之事只字未提。对于这样的搪塞之词陆月瑶明显不信,不过每个人都有秘密,两人又是初识,看朝汐风的情况估计也过得很辛苦,当下也没有继续追问。
不同于朝汐风的惜字如金,许是为报答救命之恩,陆月瑶倒是有问必答,也让朝汐风对这里多了几分了解。
云雾山岭是蛮族聚居之地,蛮人世代生活在此,形成了自己独特地社会习俗,因为云雾山的关系,与荒族人来往较少,云雾山岭深处的蛮人对中原甚至有隐隐的敌视之意。
这里靠近中蛮峡谷,时常有中原的商人来这里做生意,两族人交流频繁。而且因为十六年前那场浩劫,许多生活在蓝梦泽附近的中原人也躲进了云雾山岭,与蛮族人混居,是以这里的蛮人并不像深山中的同族那般,两族关系比较和睦。
蛮族有自己的语言和文化,陆月瑶的蛮名叫阿古扎娜,蛮语中是星空中的月亮。她母亲则给她起了个中原人的名字月瑶,陆月瑶觉得这个名字好听,便很少用自己的蛮名。
随着谈话的不断进行,两人的关系已不像开始那般紧张,陆月瑶很是健谈,大部分时间都是她在讲,朝汐风只是静静听着,偶尔插嘴提几个问题。一直生活在紫荆谷中,从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对陆月瑶口中的蛮族生活更是觉得极为新鲜,听得津津有味。
“咕。”
谈性正浓,一声肚鸣突兀的在两人耳边想起,陆月瑶满脸羞红,无地自容,方才的声音正是从她的肚子里响起。
面面相觑片刻,朝汐风忍不住嘴角一翘,笑了起来。
修行到念海后期,虽不能做到三月辟谷,不过偶尔少吃一顿对朝汐风来讲,完全没什么影响。不过陆月瑶刚刚伤愈,虽说在各种药物的调理下已无大碍,但身体失血过多并不是单靠药物便能调整的,这时候肚子饿需要吃东西也是人之常情。
不愿对方难堪,笑过之后,朝汐风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假装无意的说道:“对不起,光顾着跟你聊天,天都晚了,也该吃些东西,我去去就来。”
“你在这等着,我去捡些柴火来。”
招呼一声,朝汐风起身走出了山洞,看着他的背影,陆月瑶微微一笑,眼里有一丝感激,还藏着一种好奇。
这里气候虽然潮湿,不过经过一天日晒,枯枝干草还是很多的,朝汐风很快就抱着一堆取火的东西走了回来。
知道自己要独自一个人在林中生活,朝汐风离开山谷时特意留了些火种,而陆月瑶身上也是有取火之物。在洞中生起一团篝火,又取出之前得到的银环蟒肉,穿在树枝上就着篝火烤了起来。
天色已暗,洞中火焰升腾,不时响起枯枝被火焰烤裂的噼啪声,朝汐风专注于面前的烤肉,橘黄色的火光映在他瘦削的脸颊上,火光被吹进洞中的山风撩拨得跳跃不休,刀刻般的眉眼不停在光暗间转换。也许因为之前的尴尬,陆月瑶也是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在一旁看着,而后定定看着那双眉眼,脸庞被火烤的有些热。
在她短短的人生里,从没有眼前的这般经历,与一个陌生男子靠得如此之近,心情应该起伏不定才是,却不知为何只感觉很是安稳。
“你以前经常烤肉?”呼吸有些急促,陆月瑶突然开口问道。
朝汐风抬起头来,露齿一笑:“我在这丛林穿行了两个月,你是我碰到的第一个人,这林中除了烤肉,和野果,可没什么东西能吃。”
听见这样的回答,心中禁不住一颤,陆月瑶本能的觉得应该安慰一下他,却不知说些什么,只能呐呐的的嗫喏几声,而后闭口不语。
朝汐风也没有再说什么,洞中一时无声。
“有些烫,小心点吃,这里没有调料,将就着吧。”肉很快烤好,递给陆月瑶一块,朝汐风自己也拣了一块撕咬起来。
刚刚回到人类社会,丛林生活的习惯一时改不过来,朝汐风吃的很是“凶猛”,他也没觉得什么不妥,不过一旁陆月瑶的表现却让他有点讶异。
从小被白青慧抚养,与她们生活了十几年的时间,朝汐风自然见过,也只见过她与小莲吃饭的样子。白青慧性子温柔似水,也是个知书达理的,教育这一对儿女费劲了心思,朝汐风倒还罢了,对白小莲要求很是严苛。
白小莲虽然在朝汐风面前有些调皮,不过年岁见长,也被训练的像个温柔淑女,尤其在饭桌之上,更要注意细嚼慢咽,斯文贤淑。
而眼前的陆月瑶与他印象中的女子毫不相同,虽不似朝汐风这般狼吞虎咽,却也吃的豪迈异常。
“怎么了?”见朝汐风一直看她,陆月瑶奇怪的抬头问道。
“没…没什么。”朝汐风摇了摇头说道,不知怎的,心下有些欣喜。
虽然没有什么调味之物,不过蛇肉本身便是极佳的美味,朝汐风之前吃过许多,自不觉得,陆月瑶却是第一次品尝这样的烤肉,完全的原生态食物让她食指大动。
都是修行之人,又是成长的年纪,两人食量都大,短短时间,十几块蛇肉便被一扫而空。
“啊……好好吃。”吃完饭,借着朝汐风取来的水简单洗漱之后,陆月瑶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接着又打了个哈欠,显然有些困了。
看着十足猫咪神态的陆月瑶,朝汐风笑着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对了,这个……”拍了拍腿上盖着的兽皮,看着仍然半裸身子的朝汐风,陆月瑶却有些不好意思,只用眼神示意。
“你盖着吧,我不冷,何况你里面的衣服……”知道她想说什么,朝汐风不在意的说道。
云雾山气候本就温暖,身为念师,旁边又是熊熊篝火,这点夜寒自是不会在意。而且陆月瑶裤子已被自己撕破,单靠外面的长衫可掩不住外泄的春光。
想起自己大腿被眼前这个男子看过,更被他的手摸过,虽然是为治伤,陆月瑶仍不禁有些害羞,也不在多说,整了整腿上的兽皮,顺势躺了下来。
“我睡了,你可不许趁人之危,做那禽兽之事。”陆月瑶歪过头来,杏眼圆睁,恶狠狠的说道。
忽的想起在紫荆城听来的那些荤话,朝汐风眼角微挑,笑道:“明早起来你可别骂我禽兽不如。”
“什么?”陆月瑶愣了一下,奇怪的看了过来。
朝汐风却自觉失言,刚才那话可有些过了,不知怎么脱口而出,还好她并不明白,也不解释,淡淡说道:“放心吧,我对你这小丫头片子没兴趣。”
“你比我也大不了几个月,再说了,我哪里小了?”陆月瑶有些不服气的挺了挺自己的胸部,随即觉得这个动作有些不雅,悻悻的停下了动作。
“对了,之前看见我,你干嘛拿刀指着自己,不是该上来砍了我嘛?”朝汐风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里没有别人,你能救下我,肯定遇到了那条银环蟒。能从银环蟒口下将我救走,实力肯定不错,我哪里是你对手,何况我腿脚不便,只能用这个法子了。”陆月瑶轻声解释道,接着又道,“万一你有什么不轨企图,也能保全我自己的清白。”
蛮人有自己的修炼体系,没有念师这般严格的境界划分,不过大致实力也比较的出来。探查其伤势的时候朝汐风便已发现,这陆月瑶年纪不大,修为已经相当于念海中期,实力也是不弱。只是她并不知道银环蟒重伤的事,所以高估了自己的实力。
朝汐风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将当时情形说明的意思,对她的冷静倒是颇为佩服,短短时间就能想到这么多事情,不愧是从小在丛林长大的蛮族少女。
见朝汐风不再说话,陆月瑶翻了个身,背对着洞口。,片刻之后声音幽幽传了过来:“以后直接叫我月瑶好了,我就叫你汐风。”
“嗯。”朝汐风自是无可无不可,低低应了一声。
刚刚苏醒,就被朝汐风惊到,接着两人又说了这么多话,陆月瑶确实有些累了,听到朝汐风的回答,满意的咕哝几声,慢慢睡去。
拨弄了一下火堆,将火势减小,朝汐风走到之前靠近洞口的位置,盘膝坐下,闭目冥想。这里地势隐蔽,又靠近陆月瑶生活的寨子,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不过以防万一,他不敢睡的太沉,接近凌晨的时候,才结束修炼,浅浅睡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