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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 虚花悟(下)

如梦令

莫叹斜阳萧肃,雁过更添凄楚。

纵已了恩仇,泪不止,谁人故?

行路,行路,试问情归何处?

许久未见的京城大街在秋日的早上依旧热闹,我看着穿梭不息的人流,不禁感慨万千。

随意找了一家茶摊坐下,我准备吃过早饭,然后买点干粮就上路。我打算去看看尹晔,他带着小迷糊和夏氏姐妹临走之前给我留过地址,在这以后……还有一个,我必须要去的地方。

“听说了吗?前皇后死了!”

“前皇后?哪个前皇后?”

“嗨……不就是巍皇后吗,那个沁雪,她不是没当上皇后嘛……”

“哦,对对对……巍皇后啊……那不是先帝的废后吗?她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没什么大不了?她可是死在了先帝的皇陵啊!”

“什么什么?”

“咳……当今圣上登基之后不是发布皇榜昭告天下,说轩皇帝一生虽有过错,不过功过皆有,而且在位期间使国家得到了很好的发展,他的过错不能磨灭他为凌国做出的贡献,所以以皇帝的礼仪,把他葬到皇陵了吗?”

“可这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跟巍皇后的死有什么关系啊?”

“这事邪就邪在这了,前两天负责打扫皇陵的太监进去一看,发现一具吊死的女尸,死相凄惨,当时就吓得是屁滚尿流啊!我跟你说啊……验尸的仵作是我一哥们儿,他说啊,那女的就是巍皇后,而且啊,算算时间,估计先帝刚入葬那两天,她就呃……殉情了!”

往南边出城的时候,我听到了这样一段对话。

虽然说话的人手舞足蹈装作吊死鬼的模样很滑稽,但巍婉汀殉情如此震撼的消息,为我带来的只有沉重的心情。我本想去皇陵一探究竟,不过此时都已经走到了城门,如果再穿过京城向西,我怕途中被家人拦截,只能作罢。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平坦的腹部,然后原地双手合十,在心中默默祷告,希望他们二人在下一世能够有一段金玉良缘,接着系将背上的包袱移到胸前抱紧,再次上路。

我赶***十五之前回到临安公孙府的旧址,这里已经被凌逍遥花下重金按照原样修复。哥哥们会在每年的十月十五回家祭祖,而我,为了避开他们,匆匆烧了纸上了香,便继续南下。

在环阙群山深处一座僻静的宅院里,我见到了尹晔和他身边的三个女人。我本以为他会悠享齐人之福,有一对夏氏姐妹左拥右抱,可没想到他治好了小迷糊的糊涂病,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姐姐百般敬爱;他解除了夏氏姐妹身上的蛊毒,却好像对她们二人热烈的感情丝毫不见。

我在尹晔的小宅子里住了几天,离开的时候,他送我下山。途中,我问他为何不干脆娶了那一对姐妹花,他停下脚步,看看我,看看我胸前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袱,再看看天,然后一声长叹:“既已看透了**之苦,又怎会让自己身陷其中?”

我诧异,张口想要反驳,可双唇几开几合,却都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只得悻悻上了北归的马车。

此刻站在这陌生的悬崖上,我看向下面漆黑的无底深渊,心里想着,不知道那个时候小雨哥哥坠入崖底,过程中是怎样的一种感受。

“木头啊,你会不会真的听了我的话,下辈子,就不再见我了呢?”

我跪坐在地上,解下了这些天一直不离身的包袱,小心翼翼地拆开了一层又一层锦布,终于露出了一个深棕色的陶土罐子。

一见到这个陶罐,眼泪顿时又不听话地涌了出来,我一边不断地擦拭着滴落的泪水,一边不对自己说“我不哭,我不可以哭”,最终好不容易收住了哭势,我便将罐子抱到怀中,两脚玩水似的伸在峭壁之外晃荡。

我花了半天时间,抱着追魂的骨灰向他叙述着独自游历的这段日子里自己的所见所闻,时不时的还向崖底张望,不知不觉已日近当头。等我意识到自己已在这里坐了许久的时候,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让我立刻跳起身来,举起雪华剑,就像只随时会为了保护自己做出些危险动作的惊兽。

“小雅!不要做傻事啊!”

赶来的是两位哥哥、雪仪、小良、殇月、甚至还有老魔怪、尹晔、嘉颖,还有当今圣上。

看着如此浩大的阵仗,我笑笑,然后一手将追魂的骨灰紧紧抱住,一手用内力将雪华震出剑鞘,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不要啊!”

这个动作引来所有人异口同声一阵惊呼,我却不在乎,只兀自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我觉得你来看我的时候有点不对劲,所以往临安飞鸽传书。正好大家都在,猜你可能来了这,就连日赶来了。”

尹晔皱着眉回答我,目光盯着我怀里的陶土罐,眼神中净是一副“我果然没有想错”的神色。而他周围的一大群人,又想拉住我,又生怕我一剑下去就会立刻断送自己的性命,于是犹豫不决,一会向前挪了几小步,一会又退回去一大步。

“老头子老太婆!不要整天只想着玩,你们两个年纪也不小了,收收心,帮小风哥哥管理管理家业吧!或者去逗逗你们的曾孙子也行,这活应该挺适合你们的!”

“小风哥哥,雪仪是我从不打不相识变为知己,再成为家人的好姐妹,她实在是个难得的好女人,这么难得的缘分,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啊,好好照顾嘉颖小鬼头!”

“喂,凌逍遥!我可从来没把你当皇上看过,你在我眼里,无非就是个欠我一笔情债的臭男人!虽然我不喜欢你,可既然小影哥哥选了你,你就必须负责给我照顾好他,他要是哪天觉得跟你在一起不开心,或者你哪天你辜负了他,我一定不会饶了你的!”

“殇月,我这傻徒弟虽然笨,但他人品好,你的脾气也只有他能受得了。这样的男人可遇不可求,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别动不动就发脾气,到时候把人家气走了,可没有后悔药吃。”

“还有尹晔,记得那天你跟我说的那句话吗?其实你从来亲身没有参与到一场感情中,又怎会看透**?你只是看够了,但若是要明白情为何物,还是要亲自体会,你明白吗……”

我下定了决心今天一定要追随追魂而去,于是交代了一圈,目光重又回到了怀里的罐子上,然后闭上双眼深呼吸,最终还是往拿着雪华剑的手上用了力气。

可偏偏这个时候,耳边忽然传来像是冰块开裂的声音。我只觉得颈间一凉,却没有任何痛苦,待睁眼一看,跟随了我这么多年的雪华剑,在此刻,化为无数晶莹的碎片,散落在我的脚边。

“小雅!你记得吗?这剑,是追魂陪你拿到的,是追魂,这证明他不想让你死!”

长舒了一口气的众人见此情景又纷纷开劝,两个老魔怪甚至搬出了当天我与追魂在幻境中取得雪华剑的故事,试图说服我,让我离开悬崖。

只是……

“我记得那天,追魂要我许他下一辈子,可我回答他,但愿来生不再相见。那一刻他的眼神,一直以来我怎么也无法忘记……我怎么就那么傻,辜负了他呢?”

“傻木头,千万不要相信我的话,今生你追随了我一辈子,来生,就让我一路,去追寻你的足迹吧……”

身后一阵疾风吹过,我似乎又看到眼前,出现了追魂温柔的微笑。

××××××××××

虚花悟

镜花舞水月寒,醉魂醒时香满户。

几段纠缠错盘,两世光阴虚度。

向谁诉,花开百花谢,月圆半月缺,

怎道尽红尘凡事苦?

迟日暮,马蹄轻骤惊飞鸿,短兵铿锵扰白鹭。

散薄雾,一腔赤血染碧湖。

顾旧路,举剑断情恩怨了,回首伤神良缘误。

瞻前途,痴郎往生难再复。

君且住,留得此卷相思谱,今朝情来生补。

××××××××××

小说在此结束,很抱歉没有按照大家所希望的HAPPYENDING来写

不过我曾经也有设想过一个比较温馨的结局

那就是小雅坠崖以后,落入深潭,醒来发现自己为小雨哥哥所救

原来他一直在谷底生活着,无奈无法攀上峭壁,只好久居

于是小雅也想通,同哥哥一起生活直到老死

这样的结局固然很美满,但在我看来不免有点俗套,偏离了自己原来的用意,所以就没有写上去

如果各位非得要一个HAPPYENDING的话,就以此来安慰一下自己的小心脏吧……

话说其实此文还留有很多悬念

比如上一章刚出现的美男子贝楼,比如他与若影和逍遥之间的三角恋情,比如尹晔之后会与夏氏姐妹展开的一段故事

不过这些都是番外了

而且我总觉得自己暂时能想到的情节都过于老套,没有什么写作动力

也许有一天我会再次提笔写下这些整篇以外的故事

不过暂时,我们还是让《公子若卿》在此画上一个句号吧

再次感谢各位读者长久以来的支持

希望还能在琛琛下一部作品中看到大家鼓励的话语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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