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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诺羽

“雷格,你站住。”

脆生生的声音传来,向前看去,是两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追逐嬉闹。

现在正值正午时分,在前面跑的小男孩上衣早已不知道扔到了哪去,只穿着一条有好几个补丁的麻裤,系着一条洗的有些发青的粗布腰带。

炎炎烈日照在黝黑皮肤上,虽然不大,但背脊上的肌肉已经具备了丝丝线条,显示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乡村孩子。

“雷格,紫梅果是我找到的,你给我留一口。”

后面的那个少年又喊了一声,不过他的体力明显不如前方被叫做雷格的少年,身子显得有些瘦弱,乱蓬蓬的头发也不知道多久没梳理过了。

“哎呦。”

后面的孩子摔倒在已经干涸的小溪里,还粘了一身的烂泥。

“哈哈,诺羽是泥巴怪,诺羽是泥巴怪。”

雷格转过头来,看着浑身是泥的诺羽,做出了几个鬼脸之后,笑呵呵的跑开了。

“你等着,下次有你好看的。”

当诺羽从泥中站起来的时候,雷格早已不见了踪影,气愤的捏起几块泥巴朝前扔去,有些不甘心的咽了咽口水。紫梅果这种香滑可口的蔬果可是在乡下很难吃到的。

找了一条尚未干涸的水段,诺羽稍微清洗了一下身上的泥泞和满身的臭汗,浑身湿漉漉的走向了一处乡下的农房。

“咚咚咚,”

没有吃到这盼望已久的美味,诺羽懒散的摇晃着身躯敲了敲眼前这扇木门,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诺羽,你又和雷格出去混了吧。”

刚敲开门,一道有些刺耳的女人声音传了出来,这是诺羽的姨妈,诺羽自打有了记忆就是和姨夫姨妈住在一起。

“去把衣服洗干净,今天中午不准吃午饭。”

姨妈的脑袋又尖又长,虽然长的不算太丑,可是总让诺羽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这时猛地从门缝里探出来,吓得诺羽顿时精神了几分。

“你的鞋子呢,今天晚上也不准吃饭。”

姨妈的声音又高了几个分贝,诺羽现在才发现自己少了一只鞋子,可能是刚才摔倒的时候掉的,也可能是清洗泥巴的时候弄掉的。

犯错事就有受到惩罚,这是诺羽生活在这里必须要遵从的第二条规矩。

背对着姨妈鼓了鼓嘴巴,诺羽知道今天又免不了一顿教训,不过他也是习以为常了,谁让总是有个人做得比自己好呢,他叫做‘别人家的孩子’。

“嘭。”

不多时,诺羽屋子的木门又被踹了下来,诺羽顿时心里一沉,他知道自己的姨夫回来了。

规则一,永远不要顶撞姨夫姨妈,否则规则二处罚翻倍。

“小兔崽子,你给我滚出来。”

响亮的中年男子声音传来,光凭这个声音,就能猜出这是个壮得不能再壮的汉子。

果不其然,只见人影晃动,一个壮硕的男子走了进来,衣服上有两三个补丁,若是细心的话,不难发现诺羽那几乎是由补丁拼成的衣服是从男子那里淘汰下来的。布满老茧的大手一把就把满脸春风迎过来的诺羽扔回了炕上,诺羽反而一声都不敢哼。

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诺羽刚才走过去闻到了一阵浓烈的酒气,有时候干完农活几个乡下汉子都喜欢来两口烈酒。虽说是有时,但是很不幸的是,姨夫身上有酒味,而且诺羽估计这次喝的还不是一般的多。

“诺羽,今天是不是和雷格去泥潭子里玩来。”

姨妈那尖锐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诺羽很想知道这么一个消瘦的女人是如何发出那么尖的声音的,雷格分析是她那长脖子的原因。

“老巫婆眼居然这么尖,我都在水里洗过了,还能看出有泥巴,怪不得让我再洗一次衣服。”诺羽在心里这么嘀咕着,自己的姨妈有点洁癖,雷格说他跟故事里的老巫婆一样,这个称呼也就这么来了。当然了,这也就是私下里说说,要是让自己的姨妈听到了还不扒了自己的皮。

“诺羽,到底怎么回事。”半醉的姨夫大声问道。

于是诺羽只好一脸委屈的,一五一十的把雷格卖了出来,他知道姨夫看到那小兔崽子肯定揍他。诺羽和雷格的关系很好,可是两家的大人就有些不对眼,好像暗暗叫着劲,比较容易擦出火花。

“这小兔崽子,别让我见到他,不然我揍得他老爸都不认识他。”

本来诺羽还因为姨夫这句话暗暗笑着雷格,可是接下来就乐极生悲了。

诺羽最后还是不能幸免被胖揍一顿,不过有一点让他自己很奇怪,自己的身体恢复能力惊人,自从他第一次挨鞋底揍就发现,那些常人十天半月才能消去的淤青,自己睡一觉就能彻底复原。

雷格自然也知道这件事,第一次听说后,看着诺羽那小身板子还不信,最后二话不说胖揍自己一顿,美其名曰‘实验’,第二天他不信也得信了,不过诺羽要掐着雷格和他拼命。

从此以后,两人互掐绝大多数时间都是雷格先跑,因为这不管怎么打,都好像是他吃亏…

被姨夫揍完之后,便是姨妈的思想教育。

诺羽所在的地方名为青石村,村中男女老少都是以农务生活,从不相信那些奇怪的事,他们也从来不合古怪的事情沾边,因为他们根本不信那些,也丝毫不去提起。哪怕是村子里有时来一些奇装异服的人。

青石村之所以叫青石村,是因为村子口有一块巨大的青色石头,至于来历没人知道,上面记录着一些古怪的文字。青色石头旁总是坐着一个老头,大人们都不让自己的孩子和他接触,这个老头不知来历,从不与人交谈,整日的坐在青石头旁,只是偶尔和从村子外来的那些人说上两句,不过雷格偷偷去看过,说那些奇装异服的人走的时候都是唉声叹气的。

诺羽从小便被教育要好好读书,八岁时就被送到了隔壁村子的学堂,如今已经三年过去了,姨夫姨妈总是教育自己要认真念书,将来当一名大官,好孝敬他们。

表面上看起来,诺羽羸羸弱弱的,像是被虐待的儿童充当苦力,而且外人看来他的姨夫姨妈经常针对他,不给他饭吃。可是有些事诺羽心里是一清二白,姨夫姨妈每个月省吃俭用的拿出一半的生活费来给自己交学费,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雷格家和诺羽的家离得很近,没读过什么书,他的父母让他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没什么约束。按照他们家里人的话,能数到一百,经商就不是大问题了。诺羽挺羡慕他的,雷格比自己大一岁,今年十二。

这般年纪的孩子,心理上都比较叛逆,所以两人也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经常惹得村子里鸡飞狗跳的,不过也给这个过分宁静的村子带来一点生机。

一下午的时间好似过得有些慢,因为诺羽总共听到自己的肚子叫了十六次,闲着没事诺羽只好咬指甲玩,现在看看那伸出的十指,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惨不忍睹!

傍晚,一种当地的隼鸟叫了三声,对于别人来说这并没有什么异常,但是对于诺羽来说并非这样,他知道雷格又上房溜进了自家的院子。

透过窗户看去,一个壮实的黑发男孩顺着系在墙那头的绳子向下滑,由于左手里拿着个油纸包,右手一个没抓住,从一人高的地方摔了下来。

雷格一个没忍住差点叫出了,幸亏他只是伸长了脖子干张着嘴,不一会站了起来,揉了揉屁股在原地嘟囔了两声。

诺羽小心的走到门边,看了看姨夫姨妈正在前院喝着乡间特有的粗茶,小心翼翼的把门关上,然后把窗户支了起来好让雷格进来。

“嘿嘿。”

诺羽点了根蜡烛就看到雷格在那傻笑,顿时就要扑上去和他决战。

“啧啧,话说回来,那紫梅果还真是好吃。”雷格好像早已料到诺羽要来这一手,不偏不倚的躲了过去,很回味的擦了擦口水,典型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还好意思说,当发现梅树怎么定的,不是说好了结果了一人一半么,我就吃了一个半,其他全叫你吃了。”偷袭不成,诺羽怒视着雷格道。

“此话不能这么说。”雷格气定神闲的道:“你看啊,这些果子都是我摘下来的,这么耗体力,当然应该多吃几个。”

看着雷格那一副自己是一个非常伟大的人的样子,就是诺羽这样的好脾气都想胖揍他一顿。

“你怎么不说那棵树还是我发现的?”

诺羽再一次扑了个空,雷诺道:“如此晓风残月,红杏出墙,我们谈论这些是不是有些破坏雅致了。”说完还不知道从哪掏出把破扇子扇了起来。

“死人都能给你气活了,我教给你的成语哪有你这样乱用的。”诺羽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到,这人真是无可救药了。

“哎,算了,人是饭,铁是刚,一顿不吃饿得慌,本少爷大发慈悲,接着。”一边说着,雷格顺手将他手里那个油纸包扔了过来。

诺羽对他说得话又是一阵无语,打开纸包,里面有个大葱卷饼,还有不少鸡肉。

“赶紧吃吧,老巫婆肯定又没让你吃饭,今天家里开荤,正好吃不上了,就给你带了点过来。”雷诺说着还拍了拍肚子,好像吃撑了一样。

诺羽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你这是什么眼神,不吃还给我,留着明早上吃。”

诺羽一屁股坐在床上,低头吃着不忘瞄了他两眼,雷格正直巴巴的看着自己,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给你。”吃到一半,诺羽将油纸包递了过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雷格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满意的样子。

“没什么。”诺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干脆就不说了。雷格的这份情义,足够他铭记一辈子的了。

一阵僵持过后,雷格乱转着眼珠把油纸包接了过去,狼吞虎咽的把剩下的半分吃了。剩下的时间两人互相吹牛皮,最后笑声太大把诺羽的姨夫给招了过来,雷诺来不及翻墙,居然从后院绕了好几圈,在诺羽震惊的目光下从正门冲了出去,撒丫子就跑,留下了朗特姨夫在后面一阵咆哮。

……

翌日,天刚蒙蒙亮,远处的东方刚刚显露出一片鱼肚白,乡间的一处农房便传来一阵略显刺耳的声音。

“起床了,诺羽,起床。”佩丝姨妈尖锐的声音回响在整个屋子。

诺羽翻了个身,扔掉左手才吃了一半的烤鸡,抓起一条烤的金灿灿的锅鱼,这条鱼确实有些让人捧腹,肚子应该在的地方有一个圆洞,没有辜负了这个名字。

“诺羽,快起床,屁股痒痒了是不是。”

朗特姨夫使劲的拍了两下门,那块残破的木门又不争气的掉了下来,整个屋子似乎都要倒了一般,有一些泥土从墙角滑落。

“噌。”

虽然诺羽平时比较懒,但还是条件反射一般,直接坐了起来,擦了擦口水,可惜了这个美梦了。

“诺羽,快去煎鸡蛋,再敢煎糊了你试试,我们装好车子就回来。”朗特姨夫的声音又传了过了,房子又震了两下。

诺羽这才想起,今天是个好日子,姨夫姨妈每个月要到城里去卖一次粮食,这可是个难得进城的机会。

(点击:1,这是要闹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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