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梦醒的地方
我是那个受伤的何代坤,一觉醒来已是两天后的下午,当然,东八区的时间。果然,我还在过英国时间。我仿佛做了个很长的梦,伴随着老爸他们的对话,就如同跌进了那个古老的记忆里。
老爸不在。披了件外衣出门去,只见羽清的房间依然人来人往。
“咦,代坤醒了,饿了吧?想吃点什么?”
天哪!我一觉醒来怎么就听见了这个嗲声音,马上条件反射地后退了两步,回头一看:大姐,我怕你了,你那铁砂掌一劈我就睡了两天半,再来一掌我干脆挂了算了。
“行了羽蝶,你就别管代坤了,你会一掌劈死他的。”珑瑶的声音,端了被热水过来,递给我。
“羽清怎么样了?”我结果水喝了一口,问道,“还有我爸呢?他去哪儿了?”
她没有回答,剥了个芒果递给我。好吧,睡了两天半我还真有点饿了,结果芒果啃起来。
“这是羽清的妹妹羽蝶,她推你是气急了,无意的。”珑瑶说着,回头看站在一旁的羽蝶,只见后者拼命地点头,“大姐,卖萌有罪的好吧!”
珑瑶今年19,大概是因为她这幅不男不女的打扮使得她看起来年龄不明显,而羽蝶一头卷发梳成两个长辫子,这模样看起来那叫一个萝莉啊,感觉跟我差不多,却殊不知连珑瑶都叫她“大姐”。
“羽清早醒了,你以为都跟你一样么?”
不愧是珑瑶,爱损我可是她的一大爱好,好吧,我一边吃芒果一边冲她做了个鬼脸,然后向羽清房间奔了去。
羽清斜靠在床上,气色还未恢复。老爸和家庭医生正在给他测血压,见我站在门口,便招呼着:“站那儿干嘛,进来吧,你也该换药了。”
我咬了一口芒果,蹑手蹑脚走进了屋。羽清的脖子似乎依然不能动,只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大哥,我说过你眼中的冷光是很让人怕怕的,别这么犀利好不?
“怎么样了?”我还是凑了过去,只是尽量避开那两束冷光。
“你觉得呢?”
好吧,我错了,拿枪要不是大哥你挡了,那崩的铁定就是我这颗脑袋了。
“谢谢了,对不起……”
然后我感觉两束冷光从我脑门儿上扫过。“道歉有用的话,我就不会在这儿躺着了。”
好熟悉的台词,好像在那部电视剧里听到过?显然老爸很熟悉这台词,在一旁偷笑。
“老爸,不会留疤吧?羽清这张脸要是毁了,他的粉丝会哭死的。”
“你老爸的技术确实不好,但也不会把脖子上的针给缝到脸上去。”老爸拆了耳朵上带着的听诊器,收拾好,和医生道别,目送医生离开了房间,“过来,换药。”
我极不情愿的从衣服中抽出了胳膊,一边依然啃着芒果,一边扭头不去看伤,免得影响食欲。
“沈家的人,哪个身上没有个伤疤的?羽清身上的伤之多那是你无法想像的。”老爸一拆着我胳膊上的绷带,一遍说道,“只不过,你以前的旧伤疤,看上去可不算轻哦。”
羽清淡淡一笑。“在柏家的这一辈人里,只有我一个人的名字上了沈家族谱,所以名义上,我是沈千柏的唯一直系后人,因此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替柏家保护继承人的人。”他垂下了眼帘,似若有所思般,“保护继承人的人,自然也是对方的目标,不是吗?”
然后老爸用力捆绷带,痛得我一声怪叫,羽清一阵好笑,伸手扶了我。“忍一忍吧,会很快恢复的。”
大哥,我真佩服你在脖子中弹的情况下还能那么淡定地说话,以及连推我上车的力气都还有,现在就让我先嚎几声吧。
“呵呵,”老爸笑了起来,面对杀猪般嚎叫的我,老爸居然还笑得出来,“看过羽清演的戏么?”
“老爸我在英国啊,看的是英剧好吧,就偶尔看看三国罢了……”
“好了,后背!”
胳膊总算是捆好了,后背上的疤还更大!羽清拍拍床边,示意让我扒在那儿,好吧,不扒白不扒,要是给痛抽过去了至少还有个靠的。
“你没看过他的戏,我可看过。”老爸一边拆我背上的绷带一边继续说道,“你别看羽清一天到晚板着张扑克脸,我可看到过他演喜剧的时候。”
羽清这张扑克脸竟然能演喜剧?“真的假的?”我确实不太相信,我总觉得羽清除了现在正在扮演的古板警察以外,他只适合本色出演那种贵公子大少爷吧,古装的也应该还不错,不过,我估计会望着电视喷饭的。
“你老爸啥时候骗过你啊?你现在可以望着羽清的脸,然后假想他的表情变成见牙不见眼的程度,背上还背着一只哈士奇,哈士奇还拖长着舌头,和他一样是见牙不见眼的样子……”
哈士奇?只要一想起小哈那张囧脸就已经够好笑了,倘若把一只小哈和羽清摆在同一个画框里卖萌,那羽清得有多大的心里准备?
“那是演员的基本素质,得适应各种角色的要求,否则岂不是严重地把自己困在一个死角里了?”
哈哈,羽清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大概是不想承认背着小哈的模样有多傻吧?
其实这些说笑都是老爸和羽清想要转移开我的注意力,可是当最后一层贴肉的绷带撕下来的时候,我还是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
“羽清的伤虽然重,被打断了锁骨,但幸运的是,子弹没有打伤他脖子上的动脉,再加上他的身体素质,所以才经得起你老爸那几针的折腾。”
接下来就是上药了,老爸一边上药一边拿羽清的伤来说着,我哪儿听得清楚他在说什么,只觉得抓着羽清的双手都已经要腻出汗来了,也亏他受得了这力度……
“老爸……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绣花啊……”
羽清显然有些好笑,握着我双手的那只手轻轻摇了摇,发出了一丝轻轻的笑声。
“你老妈做什么的?”
终于开始捆绷带了,再继续下去估计我该抽过去了。
“外科大夫……”
“这不就对了?”
“对……啊——”
终于迎来了最后那力道,我快不行了。
“你老爸我是在英国留学的时候认识你老妈的,要不因为是学医的,你以为英国那么大,要遇到你老妈就那么容易?”
“你没说过你也是学医的啊……”
我终于是爬了起来,楞了半晌之后,才冒出了这句话来。真的,老爸,你不把你这手飞针技术拿出来显摆,我还真以为你就一写恐怖小说的怪蜀黍。
不过,我更好奇的是,老爸到底什么时候来的?
“这得谢谢你裴叔他们家。”
午餐桌上,老爸一边夹着菜一边回答着。
“可是裴叔现在还一步不能离开锦都,你怎么溜掉的?”由于浑身都还在疼,拿筷子有困难,果断改用勺子。珑瑶在旁边看了我拿勺子的样子就一直在笑,当然,还包括那个如来神掌羽蝶;司丹阿姨虽然也在笑,比她们含蓄多了。
“裴烨现在一个人独自撑着锦都的那些事务,正因为他位置的重要,所以李万昌他们才会把他盯得最紧。”柏先生坐在上座,在柏家这大概算是主人的位置吧,“如果不是因为他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力,使之忽略了台湾这边,你以为你可以轻松来到我这里么?”
“其实当时我也奇怪,明亮怎么会突然就出现在台湾。”司丹阿姨说着,“不过,后来也就想通了。”
“啊?”我回头望着她,希望她继续说下去。
“当年明亮在英国继承千桦先生遗产之后,愣是躲到了护照过期之前才悄悄回国的。”司丹阿姨继续说道,“当时国内留下的是裴烨的父亲秋浔先生,以及正在和锦都地区官员协商购买沈家老宅附近整座山的柏先生。秋浔先生算是用了些手段,给明亮制造了两个身份,一个身份是本来的‘何明亮’,另一个身份则是隐藏的‘沈烷煌’。”
“这次我能毫发无伤的离开,是因为李万昌总是盯着‘何明亮’不放,而忽略了‘沈烷煌’。”
老爸从衣袋中抽出了揣在身上的护照,我翻开一看,名字一栏上面赫然写着“沈烷煌”三个字。
所以他在我离开英国的三天前就从CD出发,直接飞到了台湾。
“那你现在是何明亮,还是沈烷煌呢?”我傻笑着问。
“我是你老爸!”
而硬面抄则是他早在我到英国的时候就存放在伦敦的一家快递公司,并留下指令,一旦有他遇险的消息,立马就将这堆硬面抄在最短时间内快递到我手上。
我说老爸你真有勇气,提前三年把要寄出的东西存快递,就不怕在这这家快递公司倒闭了嘛?
在我收到快递的三天前,CD家中的老爸得到了裴叔的消息,当天就从离开了家,登上了去台湾的飞机。而追到CD家中的,则是代字辈中我唯一还没有听到也没有见到的沈代塔。
“沈代塔,族谱上铵家唯一的直系后人。”珑瑶说道,“如果说代字辈的每一个人都有一技之长的话,沈代塔的特长可是暗杀。”
暗杀?真是超有冲击力的两个字。那我的一技之长是什么?我茫然看看老爸。
“别看我,就好像当年你奶奶凶巴巴地逼我去习武一样,后来我才知道,当你处在这环境中时,没点身手早已经死几回了。”老爸夹了一筷子烤猪肝在我碗里,接着说道,“听羽蝶说,羽清在娱乐会所里发飙,正是因为你在里面大闹天宫?”
大闹天宫?我又不是猴子!那会所也不是凌霄宝殿!更何况那是苗珍珍指使了人要干掉我,我能不拼嘛?
据说当时的情况如下,如有出入,那纯属羽蝶夸大事实了:
那天羽蝶是跟着羽清去到会所的,羽清拦下了正在逃命的我,然后命手下的保镖们把闹事的统统抓住。
按照羽清的说法,这时候我已经把自己给吓晕过去了,后面的自然就不知道了。
由于我也没来得及给他说苗珍珍的事,最后扣下了苗珍珍安插或收买的那些服务员们,独独漏掉了苗珍珍。
这些服务员是一见到老板家的三少爷,顿时就得了软骨症一样,一个个都滚地上去了。羽清先一顿大骂之后,将这一堆服务员全部下了岗,最后甩了一句:
“听着,这是我的客人,动他的人,我会让她统统还回来!”
这句话分明是说给苗珍珍听的,这群人里既然有她的眼线,那这句话也必定会传到她的耳朵里去。
只不过我很难想象从来都板着一张扑克脸的羽清该怎么去发飙骂人,就像我想不出来他背着囧脸小哈傻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