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Eric助理的这段日子，离离着实学到了许多，Eric是个十分优秀的音乐制作人，这一点，离离在和Eric相处了一段日子以后，有了深深的体会。Eric虽然性格急躁，对人苛刻，但在工作经验的传授上对离离毫无保留，录音、混音、编曲，几乎是手把手来带离离，离离虽然自学了两年相关知识，但真正做起来，还是比音乐学院那些科班出身的人差了许多，Eric起初虽然对公司给她配这个一问三不知的小助理很是窝火，但相处慢慢相处下来，发现离离悟性很高，做事认真，虽然好多事情免不了从头教起，但离离一学就会，两个人休息喝咖啡的空闲时间，Eric还时不时向离离讲起自己刚刚入行时的艰难，提起那时候的两眼一抹黑，Eric总是拍拍离离的头，说她要比自己幸运。
“今天自己去录音棚。”Eric把一个文件夹拍在离离桌子上。
“能行吗？”离离打开文件夹，翻了翻，有些迟疑。
“不试试怎么知道。”Eric说完提起包走出了办公室。
尽管有些紧张，但万事总得有个开始，离离拿起文件夹，深呼吸一口气，走出办公室，来到电梯前面。
“蒋离离？”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离离的心脏又要骤然停止一般，两个星期前把上次借她的衣服还给她以后，就再也没见到过她，她不是还在广州开歌友会吗？广州完了还有南京……
离离转身，看到已经走到身后的唐宋元，她今天穿了一件破洞牛仔，蓝白条子的T恤，头发好像比上次见到时要短了一些，她站在离离的面前，向她微微一笑，帅得可以让男孩子飙泪。
“你不是去广州了吗？”离离有些惊讶的问唐宋元。
“你怎么知道？”唐宋元不着急回答，似乎对离离怎么知道她的行程更感兴趣。
离离一时想不起该说什么。
电梯的门打开了，唐宋元踏了进去，按住按钮，问离离是不是要上去。
离离赶快跟了进去。
“五楼，谢谢。”
“这么巧，我也要去五楼。”唐宋元看看不远处的离离，每次看到自己，这个女孩都会发窘，这让唐宋元觉得很有意思。
“我去录音棚。”离离向唐宋元解释。
“Eric呢？”唐宋元问离离。
“他下午有事要出去。”
“哦……”
离离看着电梯的数字攀升到5楼，松了口气，尽管她一万个不想承认，她还是在以一个粉丝的心态面对唐宋元，这个让她莫名其妙就疯狂迷上的偶像，离离想到自己不久前还信誓旦旦的说要凭自己的实力，让唐宋元认识自己，和自己成为朋友，成为平等的，对等的朋友，可以打电话，相约一起去逛街的朋友……离离看看电梯间镜子里的自己，脸红，发呆，口吃，真不知道这样的窘相，要再出现多少次，才能适应每一个唐宋元出现的场合。
“走啦。”唐宋元迈出电梯，回头看着还在发呆的离离。
“是要给你录歌吗？”离离这才反应过来。
“要不然是谁呢？”唐宋元扫视了一圈只有她们两个的录音棚，不知为什么，离离越窘，她越是爱逗她。
离离觉得自己的神经快要崩溃了，自己第一次独立操作，偏偏碰上她，这样心慌意乱的，但愿不要出什么错啊。
“没问题吧。”唐宋元看到离离发青的脸色。
“还行，Eric第一次让我自己录……”离离本来还想说，如果做的不好，还想请她多包涵，可这句话太长，离离觉得自己没有力气说出来。
“别紧张，我可以帮你。”唐宋元脱口而出。
“你会吗？”
“我刚来北京那会儿，也做过这个……”
唐宋元先和离离来到调音台，离离伸手摸了摸调音台上一排排按键，回想起Eric操作时候的样子，其实，也没那么难。
“我想我可以。”离离对身旁的唐宋元说，语气比刚才轻松了一些。
“好吧，我去拾音室了。”
“歌词给你……”离离连忙从文件夹里拿出一份打印好的歌词。
“不用了，我自己写的。”唐宋元走进拾音室，戴上了耳机。
第一遍试音，唐宋元只是跟着节奏不具表现力的唱了下来，离离听着还是觉得很舒服，唐宋元唱歌有个不太明显的小动作，她的大拇指和食指总爱轻轻捻在一起，离离从看她比赛时就注意到了，这个动作让离离很是着迷，难以相信魂牵梦绕了这么久的偶像，此刻就和她隔了一面玻璃，面对着她，甚至在看着她的眼睛，悠悠唱着一首关于寂寞的歌，像是专门唱给自己的……
“第二遍，可以了吗？”简单调试以后，离离询问拾音室里的唐宋元。
唐宋元点点头。
“想要写一首诗喝一杯茶等一朵花开放
先要浇灭心中的摇荡
想要唱一首歌爱一个人过一生
原来是最平凡的奢望”
离离的脸，不知什么时候又红了起来，一直红到耳朵上……
“怎么样？”唐宋元从拾音室里出来时，离离还在有些发呆。
“很好，听不出来瑕疵。”离离说话尽量简短，简短就能保留些尊严。
“辛苦了，一起吃饭吧。”唐宋元看看表，快五点了。
“不了，还得向Eric报告。”离离管不住自己的嘴，为什么不去，为什么不去。
“好吧，我明天就去南京了。”唐宋元说完有些纳闷，为什么要说这些。
“哦，一路平安。”
“好的，拜拜。”
“不一起下去吗？”唐宋元看到离离站在录音棚门前，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还要收拾一下，你先走吧。”
“那…..拜拜。”
离离转身回到了录音棚，叹了口气，太酷了吧，为什么不是一副窘相，就是酷得不近人情，每次见到唐宋元，离离觉得自己都由不得自己似的。离离拿起唐宋元刚刚唱过的歌词，走到窗前又细细的看了起来，离离很喜欢这首歌，即使是自己，能写成这样子也算是很了不得了吧，唐宋元是在一点点实现着自己的梦想呢，而离离自己的呢，那些曾经繁繁茂茂，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梦想呢，也许只有和她站在同样的高度，才能自由的呼吸，自由的谈笑，用聊天的语气告诉她，自己的人生，曾经甘愿沿着她的轨迹，被她左右了那么久……
“不错，你比我预料的还要快。“Eric听了离离拿来的音频，点了点头。
“主要是因为唐宋元吧，如果是林朵朵……”离离话到嘴边又吞回去了，嘴角很不厚道的抽动了一下。
Eric看在眼里，笑了笑说：“如果是她，就不让你自己去了，你还应付不来呢。”
离离看看Eric，有些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有……”Eric的粗鲁最近在女孩子面前还是有所保留的。
“那个……谢谢你。”突然说这么肉麻的话，离离自己都很不习惯，但这句话离离想说很久了，如果大二那个暑假就遇到Eric，离离相信现在的自己会强许多吧，没准已经可以为唐宋元写歌了。
“……”Eric被离离这句“‘谢谢”搞得很不自然，从桌上抓起一只笔在一张曲谱上画了好几个圈，突然把笔扔在了离离头上。
“少自作多情了，不教会你，难不成再换一个从头带起吗？”
离离笑着缩回到自己位子上。
“要不，我请你吃饭吧。”离离确实想要找个办法表达一下自己对Eric的感谢，不然总觉得心里不安。
“Friday”，Eric惜字如金。
“Done”
看来这个月又要问妈妈借生活费了。
下了班Eric开车带离离来到鸟巢附近的Friday，两个人走到楼上挑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了下来。
“随便点，别客气。”离离生怕Eric同情她工资还没到手就要请客。
“要你说。”Eric翻开菜单，真的很不客气的点了起来。
“对了，为什么来公司这么久，都没看到高音喇叭呢？”等餐的功夫，离离向Eric提起自己心中的疑问。
“高音喇叭？你是说董琣薇？”Eric抬起眉毛问离离。
“嗯，为什么在公司没见到过她呢?”
“高音喇叭，这名字还真是缠上她了，也不知道谁这么有才，还这么恨她。”Eric无奈的摇了摇头。
“她去哪了？”
“她跟唐宋元不和，去韩国深造了。”Eric从兜里摸出一根烟，看了看离离，又扔在了桌上。
“她被唐宋元挤走？怎么可能！她一路都很压唐宋元啊？”离离不能相信Eric的解释。
“那是比赛，不压着点怎么有看头。”Eric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接着说到：“再说她比唐宋元要小好多，形象也好，公司本来是准备要力捧的，可唐宋元人气太高了，这个到是有些出乎意料，反正都是给老板赚钱，谁赚不是赚。”
“可唐宋元，她不是人缘很好吗，不像会跟人过不去的啊……”离离的心像是被拖到深坑的边缘，她的唐宋元，那个看上去只会照顾人，给人温暖的唐宋元，怎么可能挤走在舞台上一起抛洒过欢笑泪水的姐妹。
“你才了解她多少？就算是坐在你身边的人，和你朝夕相处的人，你又能了解多少？”Eric终于还是拿起了烟，点着，深深吸了一口。
“可是，出国深造也是件好事吧，没准唐宋元想去去不了呢。”离离不断想要找理由安慰自己。
“哼……”Eric当然不认同，他喷了口烟，接着说：“这场比赛炒起来的人气，一辈子能有几次，这个时候去学习，跟自杀有什么分别。”
“可是……”离离还是不肯就这么算了，她的唐宋元，是个温和完美的人，她不相信，真的不能相信。
“别可是了，话说回来，我不觉得唐宋元这么做有什么不妥，这个世界，出身把人分成三六九等，天赋也在把人分成三六九等，运气也在把人分成三六九等，这些随机的东西，抽签抽中了就算你赢，唐宋元比董培薇天赋高运气好，赢了也没得说啊。”Eric看着窗外渐渐暗淡的天色，玻璃上映出他托着烟的侧影，往事不经意间回放，他辛苦到今天，在北京买房买车，告别北漂一族，靠人品？能混出个鸟儿来！
牛排上来了，香气诱人，离离却没有了半点食欲。
“开动啦。“Eric手起刀落，切下一块牛肉，可惜还没放进嘴里，就被一只手一把抄了过去。
“背着我在这儿吃好的。”
离离和Eric同时受到惊吓，手上的刀子齐齐掉在了桌上。
离离看到唐宋元正拿着Eric的叉子，看了看叉尖上的牛肉，又扔回Eric盘子里。让离离惊吓过度的，不只是唐宋元，而是唐宋元身后，一个婷婷袅袅的美女。
“离离，好巧啊。”林朵朵笑了，唇红齿白。
“林朵朵……”离离呆滞的叫了一声。
“你们认识？”唐宋元发现新大陆一般。
“她以前是我助理。”林朵朵向唐宋元解释。
“那一起坐吧。”唐宋元一屁股坐在Eric身边的空位子上，把Eric的餐具推到一边。
“离离，不介意吧。”林朵朵看看离离，又看看Eric，以为她和唐宋元当了电灯泡。
“没关系，一起热闹一些。“离离注意到林朵朵的衣服，破洞牛仔，粉灰条子的T恤，和唐宋元站在一起，分明像一对情侣。
“你们点过了吗？“Eric问两个人，眼睛在唐宋元和林朵朵身上转了两圈。
“点了，刚才在那边，唐宋元指了指不远处的座位。
“你们这是……”Eric指指林朵朵，又指指唐宋元。
唐宋元笑笑，并不支声，离离埋头切牛排，切完又不想吃，把切下来的肉摆成整齐的一排。
唐宋元的牛排和林朵朵的沙拉上来以后，更为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一个拿着单反的男孩突然冒出来，瞄准唐宋元和林朵朵一通猛拍，林朵朵粉面含羞的叉起一颗圣女果递到唐宋元嘴边，唐宋元张嘴吃下去了，还朝林朵朵抿嘴笑了笑，离离看在眼里，低头猛切肉，好帅，要晕倒了。
“演完了吗？”Eric显然不满被人打搅了吃饭，语气很不客气。
“完了。“唐宋元干脆的说。
离离不懂什么意思，抬头用眼睛询问唐宋元。
“你的牛排好像很好吃的样子。”唐宋元拿起叉子，从离离盘子里叉走一块，放进自己嘴里。
“凉了，吃我的吧。”唐宋元接着跟离离说话，完全无视林朵朵的存在。
“我说公司也忒那个了吧，你还不够红吗，用得着吗？”Eric笑着摇头。
“帮我总行了吧。”林朵朵在一边悠悠的说。
“帮她制造点话题，也帮我打点知名度，双赢啊。”林朵朵看Eric的眼神明显比看唐宋元高出了几倍的温度，刚才果然是在演戏。
“倒霉碰上你们。”Eric扫完盘子里的食物，跟离离说：“吃完我们走了，这桌算你们的啊。”
离离立刻放下叉子，起身离座。
“唉，这么着急走干嘛，唐宋元拉了Eric一把，一会请你们唱歌，给你赔罪，不好意思打搅到你们了。”
“就是啊，走了我们俩多别扭啊。”林朵朵也拉了拉Eric,葱葱玉指，摄人心魄。
离离和Eric最后还是被拉到了钱柜，等在包间里的，还有一个满头黄毛的女孩。
“是你……”女孩看到离离，脸上又闪过一丝捉摸不透的表情。
“好久不见，上次给你们添麻烦了。”离离见到黄毛，想起自己把她当成假想敌吃坏胃的那个晚上，真是幼稚的可以。
“哪有啊，你还回来的衣服熨得好整齐啊，我学都学不来。”黄毛有意无意又流露出女主人的姿态，离离只是笑了笑，没有吃醋的理由，唐宋元离自己太远了，越是站在一起，就越觉得太远了。
“三代，开唱呗。”
“你们先。”唐宋元调好麦克风，递给离离和Eric。
“要玩就玩high一点。”林朵朵拿起酒水单，点了两打啤酒。
“给你们点首对唱？”唐宋元看看坐在一起的离离和Eric，半开玩笑的说。
“去你的，少三八。”Eric拿起麦克风，点了首单身情歌开唱。
林朵朵趁机凑到离离身边，对离离说，希望她能接着给自己做助理。
“谢谢了，我还是比较喜欢现在的工作。”离离笑着拒绝了林朵朵。
“可惜，你是我遇到的最好的助理。”林朵朵端起啤酒，“来，敬你一杯。”
林朵朵端起瓶子喝了一大口，心里盘算着什么。
离离也喝，想起刚才Eric说唐宋元挤走高音喇叭的那些话，离离就心烦意乱，端起酒瓶一口口喝着。
“你跟Eric，是不是在谈恋爱啊？“林朵朵拿起酒瓶，又和离离碰了一下。
“没有啊，我请他吃饭，他教我好多东西。“离离坦然的说。
“那就好，我去跟他唱歌了。”林朵朵拍拍离离，换到了Eric身边。
坐在林朵朵旁边的唐宋元突然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端起啤酒喝了一杯。
“蒋离离，你不能喝就少喝些啊。“唐宋元看到离离身边已经有了一个空酒瓶子，忍不住叮嘱了离离一句。
“这才哪跟哪啊。”离离小声嘟哝了一句。
“噢？”唐宋元感兴趣的挪过来一点点，看着离离一口把一瓶酒喝去一半。
“你不是有慢性胃炎的吗？”唐宋元突然想起离离上次半夜胃疼的事。
“慢性的，发作慢。”离离呵呵笑了一声，眼神有些涣散了。
“什么嘛，这种酒量还敢喝。”唐宋元拿走离离手上的啤酒，给她叫了杯了橙汁。
“三代，过来唱歌。“黄毛从林朵朵和Eric手里抢下麦克风，朝唐宋元晃了晃。
“来了。”唐宋元走过去，从黄毛手里接过麦克风。
“我们喝去。”林朵朵抱着Eric的胳膊，回到了座位上。
“新歌，抢先听。”唐宋元按按嗓子，清唱了起来。
“想要写一首诗喝一杯茶等一朵花开，先要浇灭心中的荡漾，想要唱一首歌爱一个人过一生，原来是最平凡的奢望……”
酒，真是个好东西，你为它买单，它就可以为你的行为买单，藏在心中已久的暧昧可以借酒来表达，装了一辈子的正经可以借酒来发泄，不敢清醒面对的，统统可以借酒，调低了光线，照不到暗黄的表情。
疯到12点，满屋子的人已经纷纷倒下，离离最先倒下，抱着摇铃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林朵朵和Eric抱成了一圈，倒在沙发旁边的地垫上，黄毛枕着唐宋元的背包睡着了，唐宋元，还在试图把每个人都摇醒，然后各回各家。
“蒋离离，你家在哪啊？”唐宋元摇了摇离离，只听到了几句含混不清的嘟囔，再摇，连声音都没有了。
“蒋离离，你爸妈找你怎么办？”唐宋元想要找找离离的手机，看能不能打给她家里解释一下。
“手机……手机。”包包里没有。
“衣服，在衣服口袋里吗？”唐宋元也有些支撑不住了，摇摇摆摆俯下身，想从离离口袋里摸出手机，却突然发现自己和她好近，近到已经可以看清她嘴唇上一颗小小的黑痣，嘴唇翘翘的，噘着的，似乎是有些不高兴。
唐宋元俯身吻上了离离的嘴唇，她起身，酒似乎一下全醒了。
看着蜷缩在沙发上睡得不醒人事的离离，刚刚被她吻过的嘴还微微噘着，“她不高兴吗？是因为看到我和林朵朵在一起吗？”唐宋元拍了拍有些发胀的脑袋，摇摇头笑了笑，“瞎想什么……”
仿佛被什么推了一把，她再一次俯身吻上离离的嘴唇，舌尖轻轻顶了顶离离紧闭的牙齿……酒似乎越来越醒了。
她慌忙起身，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
“在干什么啊……”她走到沙发的一端颓然坐下，和离离尽量的远。
躺在角落里的黄毛，把脸深深埋在了唐宋元的背包里……
凌晨一点钟，唐宋元驱车行驶在空荡荡的四环上，刘瑶坐在她旁边的副驾驶座位上，默默看着一盏盏被抛在身后的街灯，想到刚才送蒋离离回家的情形，唐宋元的嘴角忍不住弯成一个忍俊不禁的弧度。唐宋元在电话里听出了离离妈妈的焦虑，一路上还在考虑着怎么跟这位初次见面的长辈解释，想不到离离的妈妈看到唐宋元时，唐宋元准备了一路的应急预案一个都没有用上。
“你是……唐宋元？”离离的妈妈本来还铁青着一张脸，看着搀着离离的唐宋元时，一下子忘记了和女儿的醉酒晚归算账。
“是啊阿姨，对不起啊，公司晚上有聚会……”唐宋元对离离妈妈出其不意的反应有些措手不及。
“我是你的粉丝啊。”离离妈妈突然返老还童了一般，见到偶像的表现，和那些豆蔻年华的90后没什么本质的区别。
“哦……是吗？”唐宋元更不知如何是好了，刘瑶在一旁小声嘟哝了一声：“想不到你还是中老年妇女的偶像啊。”
“去年暑假，我女儿逼我发短信支持你，还让我动员同事，我起初还纳闷，这孩子怎么这么突然追起星来了，后来我就看你们的比赛，确实是你唱的最好啊孩子。”唐宋元有些发窘的看着面前这个和善的中年妇女，她体形保持的很好，言谈举止很是和蔼可亲，虽然把自己归为唐宋元的粉丝一族，但可笑可爱的举动抹不去她身上淡淡的书卷气和作为一个母亲对女儿的拳拳之心。
“谢谢您阿姨，没想到……”唐宋元接下来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看看还被自己搀着的离离，心里涌上淡淡的暖意，她把离离往前推了推，交给了已经忘了本来要好好教训自己女儿一顿的妈妈。
“谢谢啊，这么晚了还麻烦你们。”离离的妈妈看着怀里醉醺醺的女儿，怒火又窜了上来。
“女孩子家，一点分寸也没有。”离离的妈妈还是忍不住骂了离离几句。
“对不起阿姨，是我们不好，不知道离离不能喝酒，没照顾好她。”唐宋元看上去十分内疚的样子。
“别这么说，还是要谢谢你们的。这孩子现在和你一起上班吗？”离离的妈妈最近还在为离离的工作和她在冷战，希望她能早点辞掉现在的工作，进入自己费力给她找好的一家国企单位。
“嗯，她在制作部，应聘的音乐制作助理。”
“哦，这样啊……”离离的妈妈表情有些暗淡，女儿的工作情况，还是从别人嘴里听到的，她这个妈妈，到底要怎么当，才能既对女儿负责，又被她理解。
“她刚刚工作，还得麻烦你们多包涵多照顾啊。”离离的妈妈扶着女儿，客气的拜托着唐宋元。
“您放心，离离很优秀，一定能做好的。”唐宋元看到蒋离离妈妈脸上的表情，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为什么脸上突然闪过一丝忧伤。
橘黄的路灯洒车窗上，光影的变换，像首午夜的游歌，寂寞的人唱寂寞，无聊的人唱无聊，怀揣心事的人，顾左右而言他。
“不知道Eric他们怎么样啊。”唐宋元打破了车里的沉默。
“谁知道……”刘瑶还是看着一盏盏闪在身后的路灯，对唐宋元爱理不理。
距离明天的航班还有不到6个小时了，竟然没有困倦的感觉，北京的夜晚，少了星空的恬静，多了无数个彻夜不眠的窗口，夜风微凉，习习拍打着脸庞，突然降临的宁静，让人不由得面对了自己，似乎该思考些什么，似乎又该想念些什么，是爱情吗？唱了无数年，唱不出这两个字划定的国界，那些欣喜的，悲伤的，无奈的，含蓄的，沉吟低回的……听的人虔诚，唱的人却只是在唱，似乎悲伤的，只该是自己……
“晚安。“唐宋元关掉床头桌上的台灯，轻叹了一声，似乎是说给自己，又似乎是向着黑暗中的某个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