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贤虽然寻花问柳好酒色,然而一身修为却是不凡,年纪虽然不大,已到了风轮境巅峰。与骆小麦动手之后,片刻间,便已经摸清了骆小麦的底细,轻蔑的笑了笑:“一个心轮境,一个更是只到了水轮境的废物,就凭你们两个也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呸,也不看看自己的实力。”
骆小麦确实只到了心轮境,心轮境虽然和风轮境只相差一个境界,但是一境一天地,这个在修士界是有公论的。
然而高贤虽然占据上风,但对于骆小麦的鞭子却很忌惮。骆小麦的鞭子不是自己锤炼神华所凝聚的法器,也不知道什么做成的,在骆小麦的手中,鞭子所到之处,高贤所散发的阴寒之气便被击得粉碎。不过高贤虽然忌惮,但仍然占据主动。二人相持一会儿,高贤的手掌变得雪白,身上寒气大盛。骆小麦则不住后退,渐渐被高贤逼迫到一个角落里。
高贤脸上得意之情更甚。一心只想拿住骆小麦,至于旁边的云郎,则根本没往心里去——对风轮境的修士来讲,水轮境的修士和凡人没有区别。
但云郎的水轮境,却不能以平常的水轮境来衡量。云郎之所以没有动手,只是在想,十方城毕竟是高家的地盘,如果要出手的话,那该打到何种程度?
然而现在却是容不得云郎考虑了,眼见骆小麦支持不住,云郎只好跨步上前,一掌拍出。
高贤大怒——这个世界还有如此不怕死的人!敢以水轮境挑衅风轮境!“不知死活的东西”,高贤刚刚将这句话说完,云郎已经欺身到了高贤身边,将高贤下面的话生生打了回去。
云郎笑道:“我打的就是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高贤又惊又怒,只觉得云郎那一章拍来,自己的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位了一样,这还是云郎留情,毕竟在十方城的地盘上,不想做的太绝,给自己留条后路。
但这只是云郎的一厢情愿的想法,高贤想不到一个小小的水轮境修士竟然有如此实力,惊怒之下,将体内法宝祭出。只见乌光闪烁处,一只判官笔在空中滴溜溜旋转。高贤抓住判官笔,在空中作起画来。寥寥数笔间,一副水墨山水勾勒而出,只见山如刀削,巍峨耸立,径直向云郎压来。
云郎初时尚不觉得有压力,然而,高贤不住的完善那副山水画,只见山上树木渐次茂盛,岩石峥嵘,而后道路蜿蜒,山寺依稀可见。一座逐渐真实的山降临在云郎的上空。
骆小麦大惊,适才虽然处于下风,但骆小麦也没有出尽全力。但是此时见高贤祭出判官笔,以笔作画,画出一座真实的山峰来,心头也不禁吃惊。连忙催动玄功运转,手中的鞭子顿时银光大盛,伸的笔直,唰的一声击向高贤手中的那只笔。
高贤受到干扰,那座山顿时晃了一下。云郎抓住机会,迈出后羿步,逃离了那座山的压制范围。再两步赶到高贤身边,一拳击出。然而高贤毕竟是风轮境的修士,云郎脱困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将那座大山召回,云郎一拳击在大山上,只击得山体崩裂,沙石滚滚。
骆小麦立即强攻,人与鞭合成一体,在空中划出道道银光,交织成一张网,缠向高贤。
高贤收束心神,一只笔在山上不断勾画,那山重新变得真实起来,然而云郎一拳既出,就没有停止的道理,只管一拳一拳的击向那座山。高贤作画的速度终究没有云郎出拳的速度快,不一会儿,那座山便摇摇欲坠。
而骆小麦的那张网终于也在空中织就,骆小麦抽身而出,那一道光网慢慢收拢。高贤见状,愈加惊慌,终于支持不住,那座山被云郎一拳击得粉碎,消失不见。
高贤哇的吐出一口鲜血,喷在判官笔上,然后急急挥动,在空中划了一道符文。那符文光晕流转,将高贤包裹起来,高贤大喝一声“起”,那符文连同高贤消失不见。
骆小麦哼了声,道:“想跑,哪里那么容易。”只见那张网在空中一阵晃动,似乎将一个透明的东西给拦住。那个透明的东西逐渐化为真实,竟然是借符逃遁的高贤。高贤面露骇异,喃喃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蓦然抬起头来,望着骆小麦道:“你是望月崖的人?”
骆小麦笑道:“你知道就好。”
高贤无语,只盯着云郎,冷冷道:“你总不是望月崖的人吧?今日你将我打成重伤,轮回宗必有厚报。”
云郎听得高贤如此说,想到在那日初遇骆小麦的那个小树林中,自己击杀了杨尚带来助阵的几个轮回宗的弟子。遂摇摇头道:“堂堂轮回宗,怎么尽出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的东西。”
骆小麦手一招,那个将高贤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网变成了一个银光灿灿的小球,附着在鞭梢。云郎看的大吃一惊,那高贤可是一活生生的人呐。骆小麦见云郎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笑道:“这是我们望月崖的天罗地网,天材地宝,法器本体,无不可收。只是我还没有练好,若是我爹爹出手,将这十方城收入鞭中也只是分分秒秒的事情。”
云郎道:“那高贤刚刚好像欲借助符文法诀逃走,但是被你这个天罗地网给拦截下来了?”
骆小麦得意的一笑道:“那是当然,若让他逃走了,还叫什么天罗地网?不过在我的天罗地网下,别人还可以使用法术。在我爹爹手里,就没有那么轻松啦。”
虽然云郎早就知道,骆雨农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但是没有想到有这么厉害。见骆小麦说的开心,便道:“这么说来你爹爹岂不是可以和各地的圣主相比肩了?”
骆小麦一脸笑意的看着云郎,直看的云郎不好意思,“怎么,我说错了么?还是我不该问?”骆小麦笑道:“你真是个傻子。我告诉你吧,其实严格的说起来,只有三清一脉的圣地之主,才叫圣主;而密宗一脉呢,不管是云世家商世家也好,轮回宗大日宗也罢,其实都是叫宗主。只是凡人无知乱叫,才传开了;而圣主听起来比宗主顺耳的多,所以天长日久,大家都把一派之长叫做圣主了。”
云郎点点头道:“凡人莫不想超凡入圣,圣主一词,确实比宗主一词要好听的多。”
骆小麦点头道:“是呀,密宗如此,三清如此,那不在这两家之内的其他流派,也是如此的。比如碧溪湖的青黄竹伯伯,你以后见到他,大可以叫他一声青圣主。”
云郎一听,心中已经了然,骆雨农本身就是圣主一般地位的人,怪不得自己拿他与圣主比较,骆小麦会一脸的笑意。还以为自己问错话了呢。遂道:“原来如此,原来圣主已经被叫的滥了,贬值了。”
骆小麦却又正色道:“圣主之间,就好比各门各派之间,都会有强有弱。但是能做到一派之长,那肯定有他的非凡之处,强弱差别甚微,你可不要小觑了他们。”
云郎点了点头,骆小麦又道:“咱们走吧,这个高贤,还不好处理呢。”
二人出了城,骆小麦召唤出小毛驴,正待离去,突然见到天空中两道光影徐徐划过,一个人的声音清晰的传来:“那二人捉拿了贤儿,想来不会离开太久,你我仔细搜索一番,定能找到。顺便将那两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拿回,也让如海放心……咦,这里似乎有些鬼怪。”
云郎与骆小麦大骇,那两个人说话间就已经降下云头,向自己所在的地方飞来。二人峨冠博带,衣带飘飘,听其对高贤及高如海的称呼,应当是二人的长辈。
骆小麦见识自然比云郎广博得多,见二人的装束,知道是轮回宗里的长老。忙推了一把云郎,“快走”。二人急忙往荒僻处跑去。
空中峨冠博带的两名老者,在云郎刚刚带过的上空仔细巡视。其中一人道:“玉兄,那两个人好像走了。”
那叫做玉长老的缓缓摇头道:“石兄不用急,便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寻找得到。”
石长老道:“如何不急,高贤是我们轮回宗里资质最出色的弟子之一,虽然平时花心顽皮了一点,但瑕不掩瑜,如何不叫我担心啊。”
云郎只听的怒火满腔,强抢民女,害的别人家破人亡,还叫做瑕不掩瑜!无耻之尤!然而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骆小麦拉着云郎只是不断的跑,什么地方僻静就往什么地方去。手心里全是汗水,可见骆小麦心中惊惶的程度。
骆小麦心里正在后悔,若是吴长老等人跟着出来了,也不至于这么被动。如今把爹爹的名头搬出来,有用么,人家恐怕不会认账,嗯,说不定心存顾忌之下,还会杀人灭口。哎,我一个人倒好说,只是连累了云郎。
但不管骆小麦怎么跑,空中轮回殿里的两名轮回宗的长老,总能及时赶来,云郎停下道:“为什么他们总能跟上我们?”
骆小麦脸色苍白,拉起云郎的手急道:“傻子,跑啊,追到了可不是好玩的!”跑了两步突然站住,“我知道了,我的天罗地网不能将高贤全部封住,而那两位长老肯定是在高贤身上施下了某种印记,所以我们一出城他们便追上来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能紧跟着我们。”
“那怎么办?如果将他放出来,我们立刻就得暴露”,云郎自言自语道。其实以云郎的决断,当时就当处理掉高贤。高贤害的别人家破人亡,死不足惜,留在身边又是一个不安定的因素。但此时再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此时该想的是如何解决目前的困难。
骆小麦一边跑一边道:“十方城外三百里的地方,有一个古老的森林,叫做太虚幻境,相传,森林中心有一个太虚池,有上古异兽守卫。”
“那我们去那里避一避?”云郎丹田中天地精气充足,加之十二正经及奇经八脉中有五条经脉已经打通,奔跑起来甚是轻松,因而说话倒比到了心轮境的骆小麦流畅。
“可是,那是一个凶险的地方。数千年以来,只见有人进去,没有见人出来。”骆小麦顿了顿,又道:“凭我们两个的修为,恐怕只进到森林外围,就被那些异兽给消灭掉了。”
天空中,轮回宗的两个长老隐约可见,竟是如蛆附骨,怎么也甩不掉。看来骆小麦的推断是正确的。
突然,骆小麦停下脚步,云郎一下没有反应过来,冲出老远。回头见骆小麦呆呆的望着自己身后,云郎迟疑道:“怎么不走了?”
骆小麦指了指前方,云郎转身看去,只见一块石碑就在自己身前不远处,上书“心轮境以下者止步”八个大字。“该不会,我们已经深入太虚幻境了吧。”云郎转身问骆小麦。骆小麦点了点头。
在空中追寻的两个轮回宗的长老终于停了下来,面面相觑,石长老道:“难道他们进入了太虚幻境?”
适才还胸有成竹的玉长老也不由得脸色沉重起来,那两个人进入太虚幻境送死不要紧,可是高贤还在他们手中啊。这要是自己解救不成,反倒葬送了轮回宗未来的希望,那这长老的位置固然是想都不用想了,只怕从此后要被讥笑嘲讽,永远抬不起头来了。
石长老小心翼翼的道:“不如,我们劝降?”
玉长老咬了咬牙,“先跟上去再说。说不定他们只是虚张声势进去避一避,根本未曾进入森林的深处。”
石长老深以为然,于是二人飞向太逊幻境。
骆小麦正在心轮境的石碑前祈祷,希望那两个糟老头子不要跟来,谁知一睁开眼睛,便看到轮回宗的两个长老又近了些。
云郎心道:“那两个长老的境界肯定比我们搞,如此我们能进的地方他们肯定都能进,不拿高贤做做文章,只怕难以脱身。”
于是云郎,拍了拍骆小麦的肩膀,然后向外走去,“天上的两个老家伙听着,想要为高贤收尸的话,就停下。”这个时候,云郎当然不会客气示弱。与其躲躲藏藏,不如撕破脸皮大家都好行事。
轮回宗的两个长老勃然大怒,二人在轮回宗的身份何等尊贵,几时被别人直呼老东西的!盛怒之下,便将高贤抛诸脑后,向云郎的位置飞来。
云郎不意二人竟然不顾高贤生死,悍然追了过来,哪里还敢迟疑,赶紧和骆小麦越过那个心轮境的石碑,向森林深处跑去。
一路竟然没有野兽怪物拦路,大概又过了几十里地,又看到一块石碑立在不远处,上书“风轮境以下者止步”,石碑上字迹苍劲有力,另篆刻有符文在石碑侧面,想来是防止有灵物异兽毁坏碑石。
玉长老和石长老,到了心轮境止步的石碑旁,终于停下脚步。石长老犹豫道:“在追下去,那两个人固然有危险,但贤儿也就一定完蛋了。”在他看来,对方竟然能将风轮境的高贤拿下,那自然不会逊于高贤。
玉长老犹自气愤不已,犹豫再三,只得停下脚步。于是二人升空而起,玉长老向云郎喊话:“只要放出高贤,便既往不咎,否则后果自负。”话虽如此说,心里却在想,若是救回了高贤,定要好生教训二人一番。
骆小麦便要将高贤放出。但云郎所在的另外一个时空,数千年前就已经将阴谋诡计演绎到了极致,玉长老的这番话,如何能将云郎瞒住。云郎将骆小麦拦住,向对方喊道:“老东西,如果不想要这小子的命,就请继续追!若是要这小子的命,那就赶快请回,三日后自然将他毫发无损的送回。”
骆小麦犹自害怕,“臭小子,若是将他们惹急了,真的追上来,我们往哪里跑啊?”
云郎笑嘻嘻的道:“别怕,对方既然向我们喊话,那说明他们顾忌这小子的命。若是我们将这小子送回,那时他们没了顾忌,那我们才是完蛋大吉。留着这小子在手,我们大可以漫天要价。”
骆小麦也不笨,听得云郎如此说,哼了一声,心里却想:臭小子,心里的花花肠子可真不少。
石长老在空中赌咒发誓,声言只要放了高贤,绝对遵守诺言,保证二人毫发无伤。
云郎笑道:“毫发无伤有个屁用,你若将小爷我囚禁在你们轮回宗,关上个千儿八百年的,那还不如直接将小爷我杀了好。”
玉长老在空中一愣,心说:“这主意虽然正是我所想的,但这小子怎么知道?莫非是大有来头的人?”一边揣度一边与云郎讨价还价,但是云郎咬定条件不松口,必须是要让二人离开。
双方讨价还价,云郎自忖再往太虚幻境里去,对自己一方也是不利。便对骆小麦道:“不如我要他们先放你走,我将高贤留在这里,谅他们也不至于敢为难你,而我呢,一时半会也不会有危险。”
骆小麦直摇头,无论如何不肯一个人走,只道:“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云郎无奈,相持一会儿,天空中又多了几个修士,对玉石两位甚是恭谨,想来是轮回宗的人到了。云郎大怒,却又无可奈何,过了一会儿,大声喝道:“将高贤那畜生拉出来,我听说修士到了风轮境便可以修得金刚不坏之身,有刀枪不入的本事,让我来试试,看我这把刀能不能割下这畜生的耳朵。”
修士到了风轮境便有金刚不坏之身云云,乃是云郎胡说八道,只想引得对方关心,乱对方的心神,看有没有机会脱身。
骆小麦心中信以为真,虽然觉得这样做未免有点残酷,但大敌当前,心中也没甚主意,不自觉间已将高贤放出。
高贤虽然到了风轮境,但被骆小麦的天罗地网困了这么久,也已经萎顿不堪。云郎一边拿着刀子在高贤脑袋上比划,一边对骆小麦道:“将高贤的神华封住,不让他有捣乱的机会。”
骆小麦顿时领会,自腰间掏出一个小网兜,将高贤兜住。那网兜一接触高贤,一根根丝线便深深的陷入高贤体内。高贤顿时动弹不得。
云郎兀自拿着一把刀,在高贤的脑袋上比比划划,大声道:“这畜生也奇怪,两边耳朵不一样大。”又抬头向空中喊道:“玉长老,你说我是试大的那只耳朵呢,还是试小的那只耳朵?”
玉石两位长老眼见云郎的刀左右不离高贤的脑袋,生怕云郎一不小心,高贤的身上就少了个零部件。虽然少了个耳朵什么的,与修行并无太多关碍,但是究竟于相貌无益。要知道修士越是到了高的境界,越是讲究丰神俊逸,飘逸出尘。若是少了个耳朵,那再怎么飘逸出尘,也有限的紧。
骆小麦在旁边瞧着云郎一本正经的样子,直忍不住想笑。但又忧心云郎将轮回宗的人激怒,又忧心不已。
玉长老将云郎的一切看在眼里,却是无可奈何;向远方一望,轮回宗又有不少的人赶来,但是在太虚幻境的森林里,远方异兽咆哮灵物飞腾,渐次逼近,不由忧心如焚,只想将云郎撕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