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无花渊摸摸索索的混过了快半个月,期间被朱雀和翠雀照顾得很好。朱雀每天给我管各种奇奇怪怪的药,好在味道尚可以接受,我也没过多反抗,感觉脚伤好了大半,已经不痛了,但是要像以前那样爬上爬下,还是有些难度,总觉得借不上力。
翠雀所说的凝雪,我是一次也没有见过,听闻她掌管往来书信,还跟师傅有点暧昧不清的关系,由此觉得凶多吉少,我也没敢多问,自求多福,大吃大喝。沉阖呢,平日冷得像块冰,能不说话,她是绝不说的——恩,这么说也不甚准确,能不出门,沉阖是不会出门的。那次翠雀听说我偶然翻滚到沉阖身旁,都比较惊讶,因为这样的机会实在不多。
翠雀呢,总是喜欢跟我强调无花渊里的各位是多么的好,外面的巫医谷和其它说无花渊坏话的人都是大坏蛋。起初我还比较相信,但是见了落月之后我深深感觉到那位“落月大小姐”真是璃花烬的得意门徒,跟他的坏心眼真是一模一样,偏偏喜欢作弄人玩,任性不说,因为武功高强,根本把欺负人当做家常便饭。翠雀和朱雀每天像受虐狂一样,指挥着下人来来往往为他们做这做那,不知为何还能乐在其中。无花渊有这么两位腹黑坐镇,好也好不了哪儿去。
这不,我脚伤还没好利索,这天下楼,已经开始听见二位在商议怎么使唤我了。
落月和璃花烬坐在正厅里谈话,我躲在二层的柱子后面偷偷听着。我严重怀疑落月根本已经发现了我,就是懒得拆穿,好叫我仔细听听“爷就是这么威武霸气的敢在你面前说怎么欺负你”。
璃花烬只是看着她,眼中尽是看一手栽培出一颗好毒草那般掩也掩饰不住的怜爱:“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落月脸上则是跟翠雀一样欢欢喜喜的姿态(虚伪!实在是虚伪!明明在小黑屋里对我状如女鬼):“怕人手不够。”
璃花烬收了一分笑意,他轻轻挽了一下如墨般的袖子,喝了一口茶:“噢,也还好,沉阖最近算的不错,来了只小麻雀呢。”
落月轻轻一哼,往我这边看来,我连忙向后躲了躲。
落月接着说:“我知道呢,再不回来我的衣服都要被翠雀那个死丫头分光了!”
璃花烬问她:“不归堂的生意怎么样?最近有没有拿人试毒,有没有好玩的事?”
落月躲闪了一下他的眼睛,支支吾吾:“生意倒是不错,不过……没什么好玩。”
璃花烬看她的样子,心下也明白落月在不归堂并没有经营他自鸣得意研制出的毒药,只是不停地接任务罢了,任务不好玩,她便回了。
落月攥在手中一只茶杯,抽搐了一下,才说:“那只……麻雀,不知谷主有什么打算?是替凝雪管理信件么?”
璃花烬低垂着眼眉,看了看茶水,道:“没什么打算。跟席蓝予有点关系,让她用雪雕写几封信玩玩。不过别的往来,就不能让她碰了。”
落月眼睛一转,道:“不然我还是回来,一面帮着打理蚕房,一面也可以接替凝雪。不归堂……让那小丫头去看着好了。”
璃花烬笑了,眉眼弯弯,嘴角咧开很长:“月,云笔还是个孩子呢。席蓝予根本没教她什么,那孩子,连彩綾也拿不稳。”
落月不知为何,听了这话,狠狠地皱了眉头。大概是听出了谷主有些怜悯之意,有些不满。
天地可鉴,我从来没想过任何争宠之事。
落月把茶杯往回一推,手沿着茶几轻抚过去,整个人也顺势站起向璃花烬靠近。她有意让声音变得乖巧温柔,说出的话却让我胆战心惊:“
我这次想回谷中多留几日,前几日去蚕房看了看,久疏于打理。想着若是凭我自己,也不容易的。谷中要是不吝啬你的小麻雀,借我差遣几
日如何?反正她若是留在谷中,什么都不会也是不成的。”璃花烬则顺着她靠过来的姿势贴上去,抚着她脸一侧的发梢,十分宠溺地回答她:“你若是不嫌弃一个孩子什么都做不好,我哪会对阿月你吝啬。”说着简直要贴上她的鼻尖。
千钧一发之际,我突然冲出来,一叉腰,大声道:“我不去!”随即又一个中心不稳,连滚带爬从楼梯上再次摔了下去,恰巧沉阖又从走廊尽头推门而出,她定定地看着我,默默地又把门关上了……
这次摔得姿势比较诡异。虽然没有觉得疼得撕心裂肺,但我觉得身下一股暖流,不由得伸手一探,发现流出一股血流。我当即就晕了,嘴里念着:“这不是摔的,就是落月毒针上的,谷主明鉴……”
落月怒目圆睁开,说:“放屁!我的九华针上根本没有毒!”
话音未落,璃花烬又用他那瞬间移动大法蹭到我身边。他仔细看了我一眼,之后捧起我的下巴,在我脸颊的一侧轻轻咬了一口。我严重怀疑他绝对有两颗尖牙齿,清楚地探进我的血脉,然后精准无比地吸了一小口。
他尝了一口我的血,站起来,居然还仔细品了品,然后他也没扶起我,只是粲然一笑:“没关系,云笔,不是毒,不必怕。”
落月仔细看了我半天,把我拎起来,前后看看,又看看我,一脸疑惑:“这……不是葵水么?”
我完全没听清她的意思,还看看璃花烬,以为“葵水”是又一种什么毒药。
落月看我的样子,苦笑不得:“难不成……第一次??”
那时候我虽然不太明白她说的意思,不过有一句话我记住了,就是她回头挽住我的肩背,对璃花烬说:“这回,就不算是‘小孩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