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厅里,方哲笑眯眯的看着对面的傲珊,手里紧紧拿着那条石头记的手链,心里想着送礼物的理由。傲珊抬起头看着方哲阳光十足的脸,轻轻地说:“我们分手吧。”
“啊?”方哲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我说我们分手吧。”傲珊这次加重了声音说道。
“啊……分手——不是为什么啊?昨儿不还好好的吗,现在又跟我扯这个?”方哲情绪有些激动,气儿都喘不匀了。也是的,谁摊上这事也冷静不下来。
与方哲的激动不同,傲珊似乎很不拿分手当个事。她说完这句便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再不做声了。可此时的方哲却十分激动,他满脑子都是问号,怎么也想不通昨天还像温柔热情的傲珊,怎么今天突然像换了一个人。终于,他想的累了,也一歪身子靠在了沙发椅背上,把椅子撞得整个一震。
“为什么啊!”这是方哲心里最大的疑问,声音的分贝依旧不低,可听口气思维能力算是回来了。
傲珊轻叹了口气,分手并不是自己的本意。她爱方哲,她从没这么喜欢着一个人,可是,除了爱,方哲还能给她什么呢?傲珊很清楚自己的家庭,她未来的一切都得靠自己的努力,家里是绝对帮不上忙的。而方哲,虽然两人没有谈论过各自的家庭,可看方哲平时的吃穿用度,也只是个小康家庭的孩子吧。要是自己继续跟方哲交往下去,距离她上流社会的梦将会越来越远,最后,会真的只是一个梦。
“方少,我是听说你从高中起,女朋友保鲜期就没有超过半年的,很荣幸打破了你的记录,不过我想我也该过期了。”傲珊淡淡说道。
方哲顿了一下,转过头认真的盯着傲珊看:“姗姗,我喜欢你,在你这片风景里我待得特舒服,我们很合拍,你——你不要离开我好吗?”
方哲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柔,跟眼神一起,仿佛都揉进了傲珊的心里。眼前的方哲,陌生且撩动心弦,傲珊面容一动,可是很快又恢复了冷静。傲珊知道,可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
“方哲,我们,是很合拍,但这还不够……”
方哲静静地看着傲珊,并不说话。
等了一会,看方哲并不想发表意见,傲珊只好叹了口气,继续说下去:“我已经二十一了,该为今后的生活做打算了。总跟你这么混着,到最后除了乐呵,只剩下满脸褶子了……我不能只靠回忆活下去。”
听到这里,方哲明白了,敢情是嫌自己银子少了,于是他也学着傲珊叹了口气:“噢,敢情是这么着,跟我这穷小子玩够了,想着奔下一家去了是吧。劳驾问一下,您这下家找好了吗,我这送佛送到西,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吧,我们宿舍那个杜梁,家挺有钱的——”
“方哲!用不着你连讥带讽的,我要爱情,也要面包!”傲珊腾地站了起来。
“你这面包得抹龙虾酱吧……”方哲脸上又带上了平时玩世不恭的表情,只是里面含着一丝掩饰不住的苦痛。他仍坐着,抬起头来迎着傲珊尖锐的目光。
“方哲……”,傲珊终于软下来,恳求着他不要再说了。
“白开水肯定是不能当饮料了,XO行吧,那也不搭配呀。得喝点什么呢?”方哲充满诚恳地问快要气炸的傲珊。
傲珊站在那里,死盯着方哲,眼神几经变换,目光也不曾挪移。半晌,方哲被她盯得发毛,正手足无措呢,傲珊扭头就跑出了咖啡馆。
“喂!你去哪儿啊,说说怎么还急啦,回来回来——咳,你慢点跑,等我一会儿!”边喊着方哲也起身追了出去。
“行啦,你歇会再喝!”周平一把抓住酒瓶子,可被方哲死死攥着,怎么也夺不下来,周平无奈地松开了。一旁的杜梁左腿搭在边上的椅子上,双手插在兜里,夜深了,秋天的夜里还是凉飕飕的。他极不情愿地从兜里抽出只手打了个哈欠,说:“怎么方少,大半夜的把我们叫出来,就是让我们观摩您老人家怎么灌酒的?好歹把什么事跟我们说了吧,你把我们都晾半天啦!”
“分了,我跟姗姗。”
“就这事?”周平说,“你俩分,迟早的事儿。我就不看好傲珊,一天东跑西颠的,一点也不安分。“
杜梁还没等方哲说话,就接道:“傲珊挺好的呀,这妞多正啊,条儿也顺,盘儿也亮。也就方哲吧,换个人都镇不住……怎么方哲,你也镇不住啦?”
方哲继续埋头灌酒,谁也没搭理。
杜梁按住方哲的手,幸灾乐祸的说:“行了行了,你看看这都喝几个了,我都替你肚子累得慌,要不要抽根烟歇会儿?顺便也跟我们说说,到底怎么个意思。”说着,杜梁从兜里摸出包烟扔到桌上。
“先给哥们来根——”周平的目光随着烟盒做了个抛物线运动。烟盒还没等落稳,就被周平抄在手里。他打开香烟,抽出一根自己点上,又抽出一根递给方哲:“来抽一根稳稳神儿,别跟自己过不去,什么坎儿都能过去——再说不就个傲珊么,有什么的呀!”
方哲接过烟,猛吸一口,呛得直咳嗽:“哪儿买的呀,这么呛!”
杜梁乐了:“别人给我爸送的,一共就两条。别不识货,我爸都没舍得抽,说着过年要给市里那个管招标的送去,结果让哥们给摸出来了。”
“你爸发现不揍你。”方哲又吸了一口,仔细品了品,还是没抽出哪好。
“不能够!我抽完都把空盒再塞回去,最里面用别的烟替换掉了,发现不了。你说也是,这什么特供啊,连密封都没有。”
“你那点脑细胞,都用在你爸身上了。”
“那是,本来就不多,还不得用在刀刃儿上。说说吧,你俩到底怎么回事啊,难不成那妞儿找小白脸,让你堵着了?”
“没,她说要爱情,也要面包,见面没两句话呢,就跟我分了。”
“我就说吧,这傲珊物质着呢。”周平很快吸完了一支特供,又续上了一支,“分了也好,总让她拴着算怎么回事啊,你俩谁也别耽误谁,赶紧各奔前程吧!哎,不对啊,你家不挺有钱的吗,怎么连面包也舍不得给人傲珊买呀?”
“我姐公司的事儿,姗姗不知道,我没告诉她。”
“为什么不说,往脸上贴金的事儿你还藏着掖着的!”
“噢,不就开个破公司吗,我还得写脑门上到处给人看去呀。再说了,也没那个必要,公司是我姐的,又不是我的。”
“那现在呢,还是没必要吗?要不你说说,说不定她就回心转意了呢……”
“得了吧,”杜梁接过话茬,“你当谁都跟你周平似的,钻钱眼儿里缩着脖子不出来,咱们方哲有志气着呢。不要紧,一个傲珊离开了,千百个更好地还排队等着呢。别总盯着前方的背影,回头瞅瞅,姑娘们都争先恐后朝你乐呢。”
说着杜梁举起了酒杯:“来,放下烦恼,跟哥们干一个,明儿就给你发个更正点的!”说着杜梁好像想起了什么,又把杯放下了:“要不就今儿个吧,这么晚了,宿舍也回不去了,兄弟们,金海岸走着!”说着扯着方哲的胳膊推门走出了小饭店。
“烟!烟!”周平一边喊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把烟放进口袋,也随后追了上去。随着一股冷风灌了店里,送走了今天最后一拨客人,小伙计一边嘟囔着,一边收拾着酒后残局。
方哲三人是金海岸的常客,他们经常到这里来边喝酒边侃侃大山,逗逗美女。这个时候,金海岸已经座无虚席,三人只好找了一个远离舞池的角落位置坐下。
才喝了没两口,周平像发现怪物似得嚷嚷起来:“嘿!哥们!看那人……就舞池最外边那个,那不是你姐夫吗方哲!这扭得怎么跟个河马似的。”
方哲顺着周平的指头一看,那个搂着个女人正在摇头晃脑的不是张翰是谁?方哲气恼的大声说:“谁姐夫啊,我姐早跟他离了!这个淫棍,真是死性不改!咱不理他,喝酒喝酒!”
舞池里的张翰跳的正嗨,边摇头摆尾边对怀里浓妆艳抹的高个女人上下其手,一点也没注意到酒吧角落里的前小舅子正盯着他。杜梁没有举杯,他对方哲说:“你最好还是理理他,我爸上个礼拜去你姐公司结款,回来说在你姐公司碰上张翰了。”
“什么!”方哲一摔酒杯:“这个混蛋,是又缺钱了吧,看来,我这个前小舅子不出马是不行了。”方哲眯着眼睛,盯着舞池里扭得忘乎所以的张翰,眼里阴沉的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