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安然都闷在房里,吃饭也是在房里吃,一是怕下楼去吃饭会看不到梅子坤的身影,二是也怕看到梅子坤把宁柳带来一起吃饭,干脆就足不出门,除了刺绣倒真快成了古代的大家闺秀了,时一倒还是跟以前一样老在她的门外溜达,安然也懒得理了。
这日,安然闲来无事坐在沙发上,从那日之后安然就再也不碰那个躺椅了,她让时一买了一个单人可折叠沙发,让他把躺椅搬了出去,沙发放在了原来放躺椅的地方,她还记得那天时一为难的问她躺椅怎么办时,她瞥了一眼,关门时没好气地说“劈了当柴烧!”
最近几天天气都不好,这日天气还不错,安然开了窗通通风,然后坐在沙发上看书,看了会有些困倦,于是站起身看向窗外,虽然天气很冷昨晚下了大雪,可是楼下花圃里种的一颗梅树却开了花,一阵风吹来还能闻见隐约的花香,安然一直郁闷的心情刹时好了不少,再也控制不住,她转身就打开门下了楼。
来到外面,听着脚下踩着的雪“咯吱。。。咯吱”的响,安然心里的烦心事一下子全消失地无影无踪,她“咯咯”笑着在雪地里跳着跑了起来,一会就来到了花圃,看到除了那颗梅树之外的花都早已枯萎,那些梅花上面虽然还盖着些雪,可是它们还是那么傲然地挺立着,想起了一句古诗词“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想着不自觉地说出了口,她走上前慢慢地把一支上面的雪抖落,然后把梅枝轻轻地拉到鼻间“啊,真香!”
“安小姐,快回屋吧,外面太冷!小心感冒!”正在享受的安然突然被时一打断,她转头瞪了他一眼,却也已经没有了兴致,于是哼了一声转头进了楼内,来到卧室门口,她知道时一肯定在后面跟着,安然并不回头说了句“以后别安小姐,安小姐的叫我,我可可不是你们家小姐!”说完“嘭”的一下关上门。
梅子坤推开门进去时就发现了安然的不对劲,他看到安然躺在被窝里背对着门,屋里明明开着暖气可却看到她在颤抖,梅子坤心里暗叫一声“不好”,三步并作两步绕道床边,他看到安然紧闭着双眼,缩成一团,在瑟瑟发抖,而脸上却都是汗水。
梅子坤赶忙拿了毛巾给安然擦了擦脸上了汗,用手试了一下发现额头滚烫,突然发现安然双手用力按着肚子,梅子坤立刻意识到什么,他轻轻拍了拍安然的脸,安然慢慢睁开一点眼睛“安然?安然?你发烧了!醒醒,听到我说话吗?你是胃痛吗?”
安然只听到好像是有人说话,像是梅子坤,可是立马嘲笑自己,现在他肯定不会出现在这里的,这个时候她还能想到这些,暗暗佩服了自己一下之后就昏迷了过去。
安然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喉咙干痛,浑身无力,睁开眼睛就像是费了全身的力气,她眼睛转了一下突然余光看到有人趴在床边,自己的手被那人紧紧握着,不知握了多久导致她的手指已经麻木,她动了动手指,那人突然抬起头,看到她醒来眼里闪现出喜悦,看着安然轻声问“安然,你终于醒了!饿了吗?想吃点东西吗?想吃点什么告诉我,我让他们给你做!”说完看着安然等她的回答。
安然听完他的话并不回答,她抽出自己的手,活动了下手指,有些酸痛,她皱着眉头把头扭向另一边闭上了眼睛。
梅子坤见状愣了一下,也不生气他握起安然的手慢慢给她活动着麻木的手指,刚开始安然挣扎了一下没挣开,于是就由他去了。
一会,梅子坤站起身走了出去,安然睁开眼看着关上的房门,心里一阵苦涩。
不一会儿,安然看到门又被打开,她立刻闭上了眼睛,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她的床边,房间很安静,安静的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虽然闭着眼睛但安然还是感受到梅子坤的目光正注视着自己。
“行了,别装睡了,起来喝口粥吧!你都三天没吃饭了,得吃点东西补充体力才行!”安然听到梅子坤的话猛然睁开眼睛“你是说我昏迷了三天?”问出口后她就后悔了,果然,她看到梅子坤脸上露出了得逞后的奸笑,她“哼”了一声又把头扭向了一边。
梅子坤看了端着粥绕到床的另一边,俯下身把粥递到安然嘴边“我真没骗你,你真的昏睡了三天,谁让你调皮跑到外面去玩儿,还不知道穿厚点,发烧又引起你的胃病,不得已请了李叔来,他等到凌晨看你病情稳定了才走的,你这一睡可好,一下就昏睡了三天!快来,张嘴!”见安然没动静,他说着就把勺子放进安然的嘴里,这下安然想不喝都不行了,后来也就听话地一点点喝起来。
“还要来点吗?”梅子坤看着已经空了的碗问,见安然还是不说话,他把碗放在床头柜上,把被子往上扯了扯,然后看了安然一会,叹了口气,伸手摸了一下安然脸上的伤疤“扬哥给你的药膏为什么不用?看,都留疤了!”
安然把脸扭向另一边,躲过梅子坤的手“用不着你关心,你可以走了!”
“你是想用这个来跟我置气吗,最后这个疤不还是留在你自己脸上?值得吗!”“哼!真可笑,我为什么要跟你置气?你是我的什么人啊?再说了,你有空的话还是去关心关心宁大小姐吧,她比我金贵多了!”
“安然!你能别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吗!”梅子坤听到安然跟他说话那疏远的口气心里一阵难受。
“我口气怎么了?很好啊,我就是不想麻烦你了,你放心我就是一条贱命,一时半会死不了,不耽误你宝贵时间了,你走!”安然说着想起那天情形更加生气,不由得抬高了声音。安然看到梅子坤渐渐变了脸色,然后愤然摔门而去,她看着紧闭上的房门,心里越想越难受,然后鼻子一酸流下眼泪,后来越哭心里越觉得委屈,慢慢地哭出声来。
梅子坤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看到安然因为怕哭出声来用牙咬着被子的样子,眼睛也一热差点流下泪来,他慢慢走到安然身边,拿起纸巾给她擦着眼泪。
“又回来干嘛!”安然看到反身回来的梅子坤觉得更加厉害,继续边哭着边瞪着给自己擦眼泪的梅子坤。
梅子坤不说话,一直静静地给安然擦着眼泪,一直等到安然慢慢平静下来,床边的地上已经扔了一层纸巾,他看了一眼地上正巧碰上也看到地上的安然的目光,两人僵持了一会突然都“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后来越笑越厉害,直到有些喘不过气来两人才慢慢停止。
安然白了梅子坤一眼“神经病!”
“是谁又哭又笑的,那才是神经病呢!”梅子坤递给安然一记白眼。安然从他手里拽来纸巾拧了一下鼻涕,扔到地上,然后闷声闷气地说“去,把这收拾干净!”说完见梅子坤不动,于是接着说“我是病人!我需要干净整洁的休息环境!”
“哎哎。。。这边,还有那边!麻利点儿啊,梅子坤你可真笨!”安然坐在床上,一边看梅子坤扫地一边指使他,梅子坤也不生气反而微笑着听她的唠叨,还时不时地洋装瞪她一眼然后接着被使唤。
收拾完了之后,安然吃了药躺在被窝里,梅子坤坐在地毯上后背倚着床头,看着窗外,天已经黑了,房间里,月光照进来洒满屋子把两人包裹在月光中。
安然看着梅子坤的背影轻声说“梅子坤,我其实这些天挺害怕的,我想也许以后我就失去你了,也想过可能以前只是我自作多情地把你当做我的亲人了,也许在你心里我只是个可有可无的玩具罢了,可是我还是很害怕,因为我已经把你当做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就像我的亲哥哥一样的亲人!”
“安然,我们第一次见面你还记得吗?那是六年前,也是在这间屋子,你被扬哥劫持来做人质,我奉命照顾你,那时你还是个小女孩,也是不吃饭,我记得我进来时看见你都快以为你死了!记得我开导你吗,后来我也是像今天一样喂你喝了一碗粥,当时我就在想,这个女孩怎么这么勇敢都不怕死。后来,扬哥把你带出去一趟,你就变了,变得沉默,虽然我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着你每天虐待自己我只知道心里有个声音告诉我不可以,所以我去求扬哥,把你送了出去,你那时的样子就像当我知道自己家破人亡的那一刻一样,一心求死,可是我不能死,因为我有牵挂,那时我就告诉自己也要让你有牵挂。后来的几年,每次我去看你,发现你慢慢变得正常,变得开始跟人交流,呵,虽然还是冷冷的。我真的很开心,我觉得你就像是另外的一个我,看着你开心我也会觉得那就是我自己开心。安然,我发现其实我早已把你当做了亲人,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也不知道,也许是第一次见面开始的吧。”
梅子坤说着低了低头,然后抬起接着说“可能你也猜到了,宁柳是宁淮的女儿,宁海的妹妹,但她是被私人医生李叔李任重,收养的义女。”“我怎么没见过他们?”安然疑惑地问。
“李叔这些年和她一直住在美国,你在外的这几年宁柳倒常回来,李叔是最近刚回的国,说是打算落叶归根,他是个好医生,于是扬哥把他留在总部做私人医生。”
“那她怎么还姓宁?”“听扬哥说是当年李叔救过宁淮一命,而李叔又膝下无子无女,于是把宁柳过继给了他,而李叔为了感谢宁淮,所以给宁柳取名为李宁柳。”
“原来是这样!”安然了解的点点头。
“九年前,我刚加入总部时在一次任务中受了伤,差点死了,是李叔不放弃抢救了我一整天才留下我一条命,所以他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你想说,就是因为这个,你才对宁柳那么好的?”安然接过梅子坤的话。
“宁柳性格很像宁海,从小又被李叔和宁淮两家人宠着,性格难免会娇纵些,我怕她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情来,所以那天我就先安抚住她,我知道扬哥会照顾你的,所以就放心的去了,可是。。。”
“可是什么?”听到梅子坤顿了一下,安然问道。
“可是看你的样子,还真是让人不省心!扬哥给你的药膏怎么不按时抹?看看,都结痂了,以后肯定要留疤的!”梅子坤说着转过身轻轻转过安然的侧脸,皱着眉头说道。
“他的药膏我才不用!再说了,留疤留呗,有什么大不了的!”梅子坤听着安然不以为然的话,无奈地叹了口气,用手戳了一下她的头“你啊,能不能让我省点心!”安然“嘿嘿”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