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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药君

惊闻此言,万俊杰身体大震,心中之疑团引刃而解——眼前的孩童正是天玄先人古天奇之后。虽心中早有所疑,但此刻依然忍不住感叹:这世间竟有如此凑巧之事!

古天奇!这位天玄门风云人物的名字,此刻竟从一位孩童口中道出。而荒山小村中的一对祖孙,便是奇人遗后,古家一族历时千年风雨沉浮,如今竟已没落如斯!

这一切直把一向沉稳的万俊杰惊得一时忘了言语,心中暗叹连连,唏嘘不已。

古天然有心看在眼里,稚嫩的脸上忽地闪过一抹决然之色,忽地跳下床,扑通一声跪在了万俊杰身前。

万俊杰愕然,不知此举何意。

古天然面色通红,声音也因为过度紧张而有些颤抖,道:“伯伯,小子无礼,恳请伯伯收我为徒!”说罢五体投地拜了下去。

万俊杰眉头紧锁,脸色不知为何忽地沉了下去。看着面前有些颤抖的孱弱小童,他似有些不忍,可是天玄剑君沉寂多年自有因由,而收徒一事正触其心中大忌,此时谈及此事实叫他大感为难。沉默良久,终是缓缓摇头,沉然道:“天然,你先起来说话。”

古天然心头一凉,依旧低头伏地,一动不动。这般倔强,大有若不如愿便不起来的意思。

一时间,二人沉默相待,帐内气氛渐渐有了几分沉闷与尴尬。

正当万俊杰左右为难之际,只见帐门一掀,却是凌飞微笑着走了进来。见着帐内情景,他亦愣了愣,未待说话。万俊杰抢先道:“天然,此事伯伯会考虑,你先起来,可好?”

凌飞玲珑心思,哪会看不出万师叔的窘境,忙向前扶住古天然,圆场道:“哎呀,天然小兄弟大病初愈需多休息,还是快上床躺好,听万师叔的话,有事以后再说。”一边说着,将一脸不甘愿的古天然扶回了床。

古天然决意求师,却被人搅了局,此时小脸儿红如朱丹,看去很是难为情的样子。

凌飞微微一笑,当下略过古天然,向万俊杰拱手道:“万师叔,日前方华师弟回宗禀报,现传来消息,我门助援之队已在十里之外,到时还请万师叔出迎。”

万俊杰站起身来,淡然道:“好,这次来了多少人?”

凌飞道:“此次支援之队中有三宗之二代弟子共三十人,还有两位师叔长老,由澹台师叔带领。”

万俊杰似乎有些意外,随即脸上出现一抹喜色,道:“哦!澹台师兄也来了!好,日前一战众弟子损伤颇重,唯一的药宗弟子也是重伤之身。既有师兄在,便不必忧心了。”说罢,又转身对一脸郁郁的古天然道:“天然,你好好休息,伯伯有事待办,等空闲下来再来看你。”

古天然心中虽失落,此刻也依然懂事地点头道:“嗯,伯伯您去忙吧,不用担心我的。”

万俊杰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凌飞恭敬跟随其后。

古天然呆呆地看着万俊杰掀帐而出,心中仿佛一空,张口欲说些什么,一时又无从言语。

便是在这时,走在后面的凌飞偷偷转过头来,对古天然眨了眨眼,同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而后迅速回头,若无其事般走了出去。

古天然愣了愣,却不知小飞哥哥是何用意了。

天玄门的支援人马在晌午时分赶到了牛角村,万俊杰等人恭候相迎,将其迎入中央帐营。

大帐内,青长老和一胖一瘦的二位长老按序就坐,而与万俊杰分居左右上位而坐的是一位中年男子。此人一身淡青道服,气度从容,朗目如星,神采奕奕。正是当今天下闻名的神医圣手,天玄三君之“药君”——澹台明镜。

待茶毕,青平子起身环顾众人,拱手道:“澹台师兄与二位师弟远来劳累,还请暂作休息,喝口凉茶,以解酷暑。”

澹台明镜摆手微笑道:“呵呵,青师弟无需客气了,这茶可以慢慢喝,我等据闻前日之事事关重大,还请青师弟详细道来,以解我等之惑。”

青平子见在座长老皆点头称是,他一拱手,便将那晚所发生之事一一道来。

澹台明镜与同来的二位长老听得仔细,末了,众人皆皱眉自顾思量,沉默不语。

良久,坐于左侧的一位长老先开口道:“邪道圣盟在五百年前崛起,最近数十年一直避于东北蛮荒老巢。很少涉足神州中部地域,此番他们前来这等山野小地,实为蹊跷。难道真是为了万师兄而来?”

澹台明镜摆了摆手,缓道:“邪道行事狡猾多变,不可以常理度之,我们亦不可太过武断了。”

万俊杰这时道:“澹台师兄,据我推测,邪道此来的目确是为了十八年前凤凰坡一事。当年狙击天邪君一战,正道三大派皆有参与,我只怕邪道亦会向神武、幻魔二派出手,眼下需尽快知会这二派,以早作防范。”

澹台明镜闻言道:“万师弟勿忧,几日前方华师侄回宗后已将此事详细禀报,掌门师兄极其震动,当即修书发往武、法二派示警,如今东方‘神武’、西北‘幻魔’已闻风而动,天下各大派门也皆派出探查小队,逐步搜索神州地域。”

万俊杰闻言心中大定,额首笑道:“掌门师兄明鉴,我倒是多虑了。不过邪道之人狡猾多端,行踪难觅。接下来澹台师兄可有何计划?”

澹台明镜微笑道:“如今天下正道闻风而动,我等此来亦是协助万师弟以此地为据,探查方圆五百里地域,而后一路北上,看能否寻得邪道踪迹。”

万俊杰摆手谦道:“澹台师兄哪里话,师弟一粗夫尔,难当运筹大任,现师兄即到此,此间一切调配理应由师兄做主才对。”

澹台明镜看了看万俊杰,呵呵笑道:“万师弟果真是只愿出力不愿动脑。以为兄看,前时邪道铩羽而归,在短时间内应该不敢有太大动作,至于神武、幻魔二派那边,我们亦不用担心。而在前些日子的战斗中,我门众弟子颇有损伤,我看为今之计,还是在此地休养几日再作安排。”

万俊杰一窒,心中有几分不情愿。若以他的想法,自然是事不宜迟,即可联合东南各大宗派加紧查探,务必将邪道之人寻出斩除。但就在在前刻,自己已让出了此间持令之位,又见其他长老此时皆点头称是,当下便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见事已商定,青平子向澹台明镜拱手道:“澹台师兄,日前我宗弟子在与狂兽激战中,有两位弟子伤及内府筋骨,至今仍伤重在卧,还请澹台师兄遣门下弟子为其医治。”

澹台明镜当即站起身来,道:“此乃分内之事,风师弟,走,咱们一起去看看。风师弟?……!风师弟!”

澹台明镜叫了三声,那位从开始就未有说话,此刻已微闭了双目快要睡着的药宗风长老才一个激灵,腾地跳将下座,连带着一身肥肉呼呼一阵颤抖。口中含糊应道:“啊!?师兄,哦,好,好,那个,好!”

众人一愣,皆摇头一笑置之,跟着走了出去。

※※※※※※※※※

初夜未深。皓月已当空,天穹清亮,繁星点点,万丈银辉如纯白绸带,荡漾在朦胧大地之上,清清然落了下来,四野山间一片清幽宁静。

万俊杰从帐中走出,就见着澹台明镜站在营前不远处独自观赏着山村夜景,他冷然的脸上带着些许笑意,抬步走了上去。

澹台明镜转身,笑着道:“呵呵,万师弟,可愿陪师兄一道欣赏这山村月色?”

万俊杰点头示意,在澹台明镜面前他一改平日作风,侧身摆手道:“师兄如此雅兴,小弟怎敢不从命。澹台师兄,请!”

澹台明镜呵呵一笑,当先走了出去。

二人漫步走在村前河流边,河水平静清澈,倒映着满天繁星,好似银河落地,潺潺缓缓流向远方。

“师弟,今日听青师弟之言,当夜在最后关头,却是有人施以强助将邪道兽皇给救了去。”

万俊杰肃然道:“正是,当晚除了兽皇之外,林中另有高人隐伏,我与其硬拼一招已然受伤,其实力之高实非我所能及也。”

“哦!?”澹台明镜停住脚步,回头讶道:“连你都自叹不如么?师弟可看出此人是谁?”

万俊杰眼中黯然之意一闪而逝,缓缓沉道:“以紫电天威破天芒一剑,一招之间将我败退。如此修为者,放眼天下师弟也只知一人,那便是邪道圣盟副盟主,天邪君麾下第一高手——紫电修罗。”

“紫电修罗!”澹台明镜闻言顿住脚步,忍不住惊呼出口。

百年前正邪大战,邪道盟主司空羽重伤。之后的数年,邪道之内已然不能安稳,逐渐分裂为两派,双方内斗争锋,风波连连。

就是在这般混乱情势之下,天邪君横空出世,此人雄图大略,智比天高,在整个邪道内斗过程中出手狠绝,连番得利,以致天邪一支迅速崛起。仅用五年,此人竟是率众杀上圣盟总坛,一举坐定邪道盟主之位。

在这段血腥杀戮的征途中,其座下第一大将——紫电修罗可谓居功至伟。对于此人,天下人只知其是跟随天邪君一同出道,对天邪君可谓抛头死忠。除此之外,此人身份来历以及修为几何,这数十年来却是无人得知。

不过,世间野闻有传:邪道圣盟总坛的最后一战中,邪王司空羽以及座下数百凶邪之徒对战天邪君,天邪一方虽也人数众多,实力雄厚,但真正出手者却只有一人——紫电修罗!

仅凭一人之力,戮尽邪道圣盟最后中坚力量,这等恐怖实力,难道此人真是九幽地狱中那万邪之王——极道修罗的化身么?

传言属实与否难以探明,但紫电修罗修为之恐怖,手段之狠辣,由此可窥得一斑。这等角色,只怕也只有当今武、道、法三派顶峰之人才能与之匹敌。

惊闻此人竟也深入神州,澹台明镜心下震骇,浓眉紧拧,半响才惊叹道:“紫电修罗啊!嘿,没想到,他竟然也来了!”

月光清华,溪水潺潺,满天星空下,大地宁静依旧。二人相顾无言,可心低处皆同时升起一股沉重悚然之感。

良久,澹台明镜回过神来,看向万俊杰的眼中有着几分笑意,轻松道:“呵呵,万师弟,邪道圣盟两大顶尖人物——天邪君与紫电修罗,一向神秘难测,天下无人知晓二者之深浅。但在十年前与前日,此二人皆是被你给碰上。哈哈!这运气可真不耐了!”

这一句玩笑之言缓解了不少压抑气氛,万俊杰听得摇头苦笑,亦道:“师兄此言差矣,当今世间,无论是谁碰上这二人,其行运必是倒霉透顶了。”

澹台明镜哈哈大笑,抬头望向天上明月,以手抚须道:“不过,万师弟,当下确有一件极其难得之事,只看万师弟愿不愿意碰上一碰了。”

万俊杰一愣,道:“哦!还请师兄明示。”

澹台明镜转头,目光炯然道:“天玄先人之后——古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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