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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天玄

玄宇大陆中部以北,峰峦起伏,连绵数千里,其中有一峰以顶天之势,雄立群山之间,此为天玄峰。其峰之高,天间白云只环绕于山腰之畔,常人无法见其顶。

其旁另有三峰鼎立作伴,较之主峰稍低,亦皆高耸入云。四峰峰峦雄伟,满山苍翠,奇岩怪石点缀其间。更有轻烟薄雾常年于林中飘绕,如梦如幻,山间景色之幽之美,世间少有。

四峰之上,几座殿宇雄踞峰峦之巅,排排屋舍建在峰崖林间,井然有序。一条宽大的石质阶梯始于天玄主峰之顶,如长蛇般蜿蜒而下,直至山腰云雾深处。

阶梯尽头,白云飘渺间,一座巨大青玉石门伟立山腰,高逾十丈,宽七八丈,左中右分三道通门,中间石门较之两边宽阔三分,巨门顶端中间位置镶嵌整块汉白玉石,其上龙飞凤舞缕刻两个金色大字——“天玄”。

这巍峨高耸的天玄四峰,正是当今正道三大派之一的天玄门之所在。

天玄门在此开宗立派已有两千余年,发展至今,门下弟子数以千记。门内更是高手如云,实力雄厚,与东方“神武殿”、西北“幻魔宫”成三足之势,统领天下群雄,守护大地,是为当世正道三大支柱。

※※※※※※※※※

此时太阳西坠,一点蓝光出现在远方天际,直向着天玄峰飞来。

古天然站在师傅身后,看着远处逐渐接近的天玄四峰,眼前雄伟景观直叫他暗暗惊叹咂舌。

片刻后,万俊杰调转了方向,于天玄山门处落了下来。庞大的青玉石门又让古天然膛目结舌,被深深震撼了一把,不觉间被万俊杰拉着手,走向前去。

山门两侧的守山弟子早已见着,待看清来人,皆是一喜,其中一位剑宗弟子忙迎了上来,恭敬拱手道:“万师伯您回来了,可否需弟子立即禀报掌门师伯。”

万俊杰微微额首,道:“嗯,就说我还有事要办,少时再去参见。”

那剑宗弟子恭敬道:“是!弟子这就去禀明。”说罢有意无意地瞄了古天然一眼,也不敢多言,径直着退了下去。

万俊杰淡淡道:“天然,随为师来。”

古天然跟着万俊杰穿过山门,顺着青石阶梯缓步行去。他频频回头相望,看着那大的不可思议的天玄山门,心中惊叹:这里果真是世间神仙住处,连大门都如此惊世骇俗。

师徒二人在山林薄雾间拾阶而上,走过几条岔路,前面林木深幽处才现出几座房舍。万俊杰停住脚步,转身道:“天然,这里便是为师的居所——剑轩,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了。”

“哦。”古天然应了一声,举目环顾四周,眼前的剑轩和适才在高空中见着的几座高大显眼的殿宇想比,其格局则显得朴素简单了些。

平地之上矗立着五间木屋,主屋居中,古朴素雅,规模较之左右四间偏房大了一倍,屋舍围成一庭院,周围四方栽了些松柏树木,院前则是一片开阔地。

密林郁郁茂盛,清风徐来,清新淡雅,却是一处不可多得的幽静之地。

古天然好好看了看四处景观,暗自点头间,不觉生出一缕别样的温馨,只因眼前情景与从前牛角村中的古家小屋,二者皆是一般模样了。

万俊杰领着古天然走入院中,将其领进其中一间偏房内,道:“天然,此地较为清静,一般无人打扰,今日赶路劳累,你就在此休息一下,为师去参拜掌门师兄,少顷便回。”

古天然看样子倒没什么生疏拘束之感,点头答应。目送师傅走出院门,古天然回到房内关上房门,周围忽然安静下来,仿佛屏蔽了外界一切烦扰。

古天然深深呼了口气,环顾四周,打量着新的住处。房内摆设整齐,日常之物齐备。万俊杰虽离宗数日,但或有人定期打扫之故,角落四处倒也清朗干净。

古天然渐渐沉静了下来,坐上床头,又顺手拿出胸前的长生锁,呆呆地看着。

夕阳的余辉穿过窗格射了进来,形成几条昏黄光带,排列在身旁,几缕孤单愁思悄悄萦绕于心间。长生锁亮着微微银光,在这静寂的环境中显得平淡而亲切。

不知过了多久,他已是索然,一整天赶路的倦意袭来,就这般躺在床上合衣睡了去。

※※※※※※※※※

天玄四峰雄伟高耸,周围三峰分别居住着剑宗、药宗、符宗三宗弟子以及各宗长老,居中之主峰则为宗内核心人物及门下弟子所居之所。

而当今三大领袖人物之一、天玄门掌门——虚灵真人,正是居于主峰之顶的“道德殿”中。

道德殿盘踞于天玄峰之巅,规模宏大,气势雄伟,乃是天玄门根本所在,为天玄门掌门与宗门长老议事之所。正殿大门顶处挂着一块浑金牌匾,其上浮雕“道德殿”三个浑金大字。

一广阔的练武场建于殿前,纵横宽阔数十丈,四方之地各置一铜质巨像,皆高五丈有余,分别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灵兽,场中央亦立一巨大伟人铜像,比之四灵兽还要高出许多。

铜像铸造精美,栩栩如生,其人右手持扇傲然而立,丰神俊朗,几如天外飞仙。此人便是上古传说中的道之祖师、达名赫赫的上古“三圣”之一——天尊姬霊(读“灵”)。

万俊杰穿过殿前练武场,来到正殿门前,因早有通报之故,此时门扉大开,殿内正对大门的墙壁上书一个“道”字,有丈许大小,笔力浑厚,神韵飞扬。

殿堂两侧各摆着四具褐色檀桌椅,而居中较为宽大的红木椅上,有一人端坐,身着玄紫道袍,仙风道骨,气度超然。此人便是当今天玄门掌门——虚灵真人。此刻殿内左上首位子还坐着一位老者,黑白发相间,四方国字脸,神情肃然,端正的脸上如刀削般菱角分明。

万俊杰走了进来,虚灵真人早已见着,起身大笑道:“哈哈,万师弟,你回来了。此番东南之行可辛苦了!来来,先坐下,我与公良师弟正好在谈论日前牛角村一事。”

万俊杰拱手见礼,居右边第二个位子而坐,道:“掌门师兄言重了,除魔卫道,吾辈之责也,何来辛苦一说。”接着又向左边那位老者拱手道:“公良师兄!”

老者听了万俊杰招呼,也不回礼,只淡然点了点头,神情肃然,却是毫无变化。这位万俊杰口中的公良师兄,正是天玄三君之一的“符君”——公良琨。

天玄三君修为高绝、享誉天下,为天玄门仅位于掌门真人之下的三大高手,分别为药、符、剑三宗之掌座。三君以资辈排行,药君澹台明镜居首,符君公良琨次之,而剑君万俊杰为末。

公良琨这般漠然之态,万俊杰似乎早已习惯,冷着脸只当未见。虚灵真人看了公良琨一眼,也未说什么,转身坐下道:“万师弟,对于这次牛角村之事,你有何看法?”

万俊杰道:“掌门师兄明鉴,此次邪道圣盟涉足神州,其心莫测,不可不做严防。”

未及虚灵真人开口,一旁的公良琨突然道:“邪道圣盟惧我正道实力,退避于东北蛮荒,几十年来不敢妄动,如此宵小之辈,何足道哉!”

万俊杰神情一滞,一时未有言语。

虚灵真人看了看了二人,道:“公良师弟此言却是不当,在百年前正邪大战之中,邪道圣盟的确损伤惨重,元气大伤,后退避于蛮荒之地,坚守不出,百年来几经沉浮,不复当年之雄势。可这期间,邪道之内却出了个了不得的人物——天邪君。此人雄才大略,以雷霆手段夺取邪道盟主之位,而后韬光养晦,精力图治,数十年来大力网罗天下邪派高手,时至今日,邪道圣盟已然更新换代,高手辈出,我料想邪道圣盟如今之实力,只怕已不在我正道三派任意一派之下了。”

公良琨脸上惊色一闪,当下看了万俊杰一眼,冷然道:“哼!只是可惜,此次万师弟若能擒住那兽皇,定能逼问出些邪道隐密。”

万俊杰闻言皱眉道:“公良师兄说的不错,那夜邪道兽皇的确败于我剑下。不过当时林中另有高手救援,助那兽皇逃遁,而那林中之人,应为邪道圣盟副盟主——紫电修罗。”

公良琨冷笑出声,神情满是不以为然,道:“万师弟,你是在说笑么?记得十八年前,就连那天邪君不也伤在了你的剑下?今番你居然让区区一个不知名的小人物来去自如,实有损天玄正道之威盛。”

这番言语说出口来,却有些蛮横不讲理了,就连一旁的虚灵真人听来也微皱了眉头。反观万俊杰却沉得住气,抱手在前一幅安然模样,微微仰头看着大殿穹顶不知名处,仿佛懒得与其计较解释了。

公良琨顿时无名火起,浓眉一竖,正欲发作。

“好了,二位师弟。”虚灵真人及时摆手,压下了紧张的气氛,神色间带着几分无奈。

天玄三君为三宗之掌座,其中药君澹台明镜心性淡然,待人和善,最好相处。可剩下的符、剑二君一个刻板严肃,一个冷傲杰然。二人一起协助掌门办理门内事务,日子一久,难免争优夺先,摩擦不断。

所以,这两大掌座向来便不和睦,若碰在一起难免互相明责暗损,逞些口舌之争。而身为天玄掌门的虚灵真人每每需得从中调和,也是一桩头痛伤脑之事。好在二人也知轻重,对掌门师兄还给几分薄面,没闹出过什么大事。

此时,虚灵真人看了看互不相让的二人,缓缓道:“牛角村之事暂时搁下不谈,如今邪道既有抬头之势,想必已准备妥当,之后不知有何动作,当下还需加紧防卫与探查,以防神州生乱,生灵涂炭。”

万俊杰将目光收了回来,起身拱手道:“掌门师兄,师弟这一人一剑,随时听候师兄差遣。”

公良琨见被万俊杰当先表忠,心中又一阵气闷,暗地冷哼了一声,也抬头看向了大殿之顶。

虚灵真人摆手笑道:“呵呵,万师弟请坐,师兄知你对邪道之事最是上心,不过凡事需谋定而后动,若冒然行事,只怕适得其反。为今之计,只需做好防范之事,行以静制动之策即可。二位师弟,其实现今最为紧要之事,并非揣测邪道圣盟之图谋。”说罢他站起身来,背着双手向前走了几步,抬眼看向殿外天边。

万俊杰与公良琨皆心下凛然,同时看了过来,眼中皆有疑惑之色。

过了良久,虚灵真人低叹一声,才缓缓道:“二位师弟,当下最紧要之事,应是如何团结天下正道,同仇敌忾,一致对敌。这数千年来,天下修道门派林立,关系错综复杂,就说与我天玄并世而立的神武、幻魔二派,自百年前正邪大战以来,除了五十年一次的‘三道论法’之外,三派之间往来日渐甚少。虽还勉强保持着表面和气,可暗地里,他们又何尝不想着一争长短呢!”

一旁的公良琨脸色深沉,默然以对,而万俊杰虽暗自点头,但心中也是无奈。这数千年衍化而成的天下大势,其中名利权势,恩怨情仇,自是千缠百绕,又有谁能理得清了!

虚灵真人转身坐了回去,端起桌上茶杯喝了一口。正色道:“二位师弟,你们应知晓正道三派的来历吧。”

此言一出,万俊杰与公良琨二人的身子皆是一震,眼光齐刷刷看了过来。

只见虚灵真人神色庄重,肃然道:“遥想我正道三派始祖——上古‘三圣’,当年为武、道、法三大道统顶峰人物,‘三圣’功参造化,修为通天,更是英雄相惜,义结金兰,联手促成大地一统之伟业。可惜天意难测,降下灭世天罚。‘三圣’合力共抗浩劫,却也难敌天威之盛。就在人族生机仅存一线之时。我道之始祖——道圣天尊,为拯救大地苍生,舍身忘我,激发圣体之极限,燃烧本尊命寿之源,这才力挽狂澜,换得今日一派宁和。为此,天尊道祖求得天道真谛,绝迹天地之间。”

说到这里,虚灵真人神情激动,缓了缓神,才道:“天尊道祖舍身救世之伟功,旷古烁今,立我天玄门正道地位。然,时隔数千年,只怕武、法二派对此早已懈怠。二位师弟也都知晓,道之一脉的无上法典《天玄道术》并非道祖亲传,而是上古武、法二圣整理总结而成,比之《神武战纲》《幻魔秘典》两大明道正统,其中高下不言也罢。唉——!”

虚灵真人说完长叹一声,摇头苦笑道:“二位师弟,我天玄门虽盛名在外,可实际上却为三派之末,为兄这个掌门之位也不太好坐啊!”

“哼!”听到这里,公良琨突然冷哼一声,豁然离座,向虚灵真人拱手道:“师兄不必担忧,天玄门创派数千年,道法精妙,人才辈出,岂是那群只会靠着祖宗吃干饭的饭桶所能比得。若真要见个真章,我看咱们也未必就会输了。”

公良琨说得大义凛然,气势十足。可万俊杰听在耳里,直是低眉垂首,摇头笑叹:唉!人家师兄的意思是叫咱们多收敛些,别给他添烦。都几百岁的人了,连这都听不懂么?瞧那认真劲,只怕还不知已大大丢了颜面。

“呵呵!公良师弟快坐下,坐下。”虚灵真人连连摆手,口中笑道:“师弟说得不错,天玄门自有其风范与底蕴。就说符宗的‘苍穹神符’一式,其威之盛直追其他二派顶级绝学,实为天玄门大长了威名。”

公良海闻言面露得色,恭敬一礼,转身坐了回去,眼光有意无意看了万俊杰一眼,其中大有炫耀自得之意。

万俊杰恍若未见,亦悠然起身开口道:“掌门师兄,此次东南一行,师弟见一小童天资卓绝,故擅作主张将其带了回来,欲收之为徒,还望师兄勿怪师弟鲁莽。”

此话一出,刚坐稳的公良琨身子大震,如苍岩般坚硬的脸上终于现出几分惊愕之色。虚灵真人闻言也是一愣,似乎甚是意外,半响才反应过来,欢道:“哈哈,万师弟,如此好事怎不早说,能得师弟看中,不知是何人有此福缘?”

万俊杰顿了顿,眼中余光瞄了公良琨一眼,整颜道:“此子名古天然,乃我宗前辈古天奇之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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