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羽凡最痛恨自己的一点,就是自己孬种得只敢弱弱提问:「有没有加班费?」
以及一听到有加班可拿,立即认命地换衣尾随梓夏上车,也不问是什么任务或对印有粗口字眼的难看衣服有任何意见。
是的,他老板除了喜欢玩灵异游戏,另一个让他诟病的兴趣就是各种奇怪颜色和图案都惹人注目得相当奇怪的T恤,并且也似乎有在收集女性化妆品——他就曾不小心瞄到梓夏翻找背包时,有几只颜色很深的唇膏跌了出来。
虽然梓夏迅速并且神态自然地重新收入背包,但这已加深了陆羽凡觉得自己果然遇到『变态』的想法。
直到车子在傍晚七时左右,停在市中心一所百年精英中学的校门口外,陆羽凡下车看着那所挂着「尊X国中」牌子的校名好一会,打从心底有种既陌生又熟悉的寒颤震了一下,才为时非常、非常、非常晚地想到。
他竟然忘了问梓夏,到底这是什么诡异的『特殊工作』,为什么要在傍晚时分勘察一所中学?
更重要的是,他突然想起几位在吉隆坡土生土长的学院同学曾告诉他,这所中学除了以「精英学校」闻名之外,还有另一方面的传说也十分有名。
「呃……」他微颤颤地转头看向梓夏,正想向对方建议自己可以在车上等人,谁知对方顺手就塞了个手电筒给他。
「你去停车场查看,我去食堂,你检查完了再到食堂前和我会合。」梓夏迅速地交代完即准备离去,陆羽凡自然立刻紧紧抓住他。
「请问我们来这里干嘛?」开玩笑,这种『逢魔』的时段他根本没胆自己闯啊,而且梓夏没事干嘛要来这里?!
「勘察场地,早上的时候我不是告诉你,接下了一个主办生活营的工作吗?」梓夏看起来非常不耐烦地抽掉被死拽着的衣摆:「主办前要勘察场地是常识吧!」
有这种事情?陆羽凡茫然地努力回想,早上刚到梓夏家时他确实有提到「生活营」什么的,但那时候自己还没彻底睡醒所以实在记不起来……不过那不是重点,他改为绕到梓夏前方挡住去路:「那为什么要在这个时段来?」
「有些东西就是要在这个时段才看得到。」梓夏不耐烦地推开陆羽凡:「如果真的这么怕死,就快去快回吧!」
陆羽凡觉得自己有种想晕过去的冲动,老兄啊这个时段要他在这种地方到处跑,实在是和玩命无异诶他知道吗?!
不过梓夏话已说到这里,人更是已经大步走开只剩句尾远远飘来,所以就算陆羽凡很想说打死他也不想单独走入从远处看就十分阴森的地下停车场,也已经找不到人来抗议这种显然不公平又极有问题的分工方式。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进入地下停车场之前的斜坡处,然后站定在鐡卷门可拉下的部份,打开手电筒往里面照看。
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基本上在全校师生都几乎离开的前提下,整个停车场可说是一览无遗。
从外面往内看即可清楚看到场地内观,显然里面毫无任何异状,所以陆羽凡判断没必要踏入冒险,也自行决定「查看」的工作已完成。
他站直身转头,眼角处看到的是背后昏黄的阳光,在空旷无人的斜坡道上,透过远处的建筑物投射在身后的地面上,而身后不远处有个极淡极淡的影子投射在地上。
但影子末端没有任何人站在那儿。
陆羽凡愣了一下转身看向那诡异的影子,强压下想要揉眼的动作,但眼皮却还是反射性地眨了眨,也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液。
接着他看到影子缓缓地伸长手的动作。
其实到底是伸长什么他也看不清楚,因为映在石灰地面上的影子实在太淡薄了,严格来说他就只是看到一个有点人影模样的影子,有两个细长的影子从左右两边向他的方向延伸过来。
有个诡异的不明物体朝自己伸展过来,陆羽凡几乎是反射性地就往后踩一步,准备要避开并逃走的时候,却估计错误一件事——他正站在斜坡道的地下停车场入口处,这样一踏就失去平衡感,随即他感受到被人轻轻一推。
那不是实实在在被推的感觉,也没有真的被触碰到的实质感,感觉更像纠结成一团的风朝自己的方向用力冲过来,然后在被吹到的时候立即消散的感觉,即使如此却也还是会让人丧失那一瞬间的平衡感。
为此陆羽凡极为狼狈的向旁边倒,还因为身在斜坡上导致滚了两圈才停下,并且只能趴在地下待有点头昏眼花的感觉消失才坐得起来。
一坐直身第一件事就是查看伤势,然后松了口气,因为除了些微破皮之外并没有造成扭伤,正当他准备为这不幸中的大幸松一口气,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却爬上后颈。
抬头一看,陆羽凡立即欲哭无泪地发现自己竟身在停车场内了,而且不知道为何那短短的摔倒时间内,停车场的鐡卷门已被拉了下来。
瞪着铁卷门好一会,确认不是自己的幻觉后,陆羽凡只能无奈地站起身,正想走过去试试看是否可以拉开鐡卷门之际,身后突然传来清晰的脚步声。
他抖了一下,停下来环顾停车场一圈,还是只有他一人,但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了,而他一步都还未动,因此脚步声不可能来自他。
本来只是很像从远远传来,似乎是踩在重重云朵上的脚步声,虽然听得出整齐有序,但似有若无的声音,越来越有踩在实地的感觉。
在空无一人又黑暗阴沉的地下停车场内,除了自己之外竟有诡异的脚步声,而且极像是操步般整齐的脚步声,这种诡异得可怕的状况让陆羽凡当下慌得立即发挥超常的运动能力,事后回想那大概是一种类似『火灾现场超能力』的潜能,总之他以生平最快的速度一下子窜到停车场的鐡卷门边,再伸手用力拉扯鐡卷门。
问题是,当他逃到鐡卷门边,无论他如何咬紧牙根又拉又推又扯鐡卷门,都扯得自己气喘如牛,但那扇从内部看起来明明没有上锁的鐡卷门,依旧纹风不动。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