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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小禾坐在书桌上,看着窗外发呆,厚重的刘海斜斜地遮住了眼睛也没有去理会。

在陈翊离开之后,小禾就开始留头发,剪了厚重的刘海,一低头就可以遮住自己的脸,把自己的表情藏在刘海之下。

这个样子,然应该不喜欢吧。然说过,喜欢自己短头发的样子,那样,很干净。

现在头发很长了,长长的头发散开在雪白的手臂上,头上没有过多的装饰品。小禾看着窗外茂密的香樟,眼眸里的光,明明灭灭。

突然有敲门声,小禾把神游的意识拉了回来,撇开遮住眼睛的刘海,从书桌下来去开门。

是夏宇。“晚上,林伯伯要请客,庆祝你考上大学,还有,为许以默接风。”

小禾没有表情。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可是林伯伯已经说过好几次了,还是去一次比较好。”

小禾仍旧沉默。没人说话,气氛一下子沉了下去,静静地,夏宇有点尴尬,但没有表现出来。“我们一会就出门,你准备下吧......”然后转身出去,带上门。

“哥”小禾叫住了夏宇。“我想知道......许以默的事。”

“我想知道许以默的事。”

“哪方面?”

“......他有喜欢的人,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

“可是,那个人不喜欢他......”

夏宇沉默了一会,然后轻吐出一个名字:“若云”

——猜到了......

无意间看到许以默随身带着的钱包,插了张若云姐的照片......居然真的喜欢若云姐,而且......这件事,哥也知道。

这个三个人之间的纠葛,不会不舒服吗......居然还可以这么泰然地相处。

小禾心里苦笑了一下。已经有这么多的羁绊了,自己为什么还要插进来啊......

真的不喜欢这种场合,不喜欢这个林伯伯,这个会对自己笑,却总觉得很有距离的林伯伯。小禾沉默地坐在那里,只有林伯伯问话的时候回答下。夏宇也不怎么说话,他本来就是话不多的人。倒是许以默一直在说着,若云觉得有点怪怪的,不住地找话题......这饭吃的,很别扭......小禾抿了口果汁,打算一直沉默下去,反正自己也接不上什么话。

“小禾啊,大学是打算住家里还是住学校啊?”林成喝了口红酒问。

小禾显然顿了下.....这个问题,自己还没想过......还是住学校吧。

“我住......”

“家里。”夏宇抢走小禾前头说。

“学校离家有段距离,每天这么来回不方便的。”林成说。

“没事,我送她。”夏宇的语气很平静。

林成浅笑了一下,又转向许以默。“回来之后是进公司,还是有别的打算啊?”

“我也想进公司啊,要看夏宇肯不肯给我个位置啊!”许以默笑着回答,满是开玩笑的语气。

“难道夏宇还会不让吗,是吧!哈哈......”

“那可不一定,他现在连早餐都不给我吃啊!”

“哦~真的吗,夏宇?”

“没有。”夏宇很简单的回答。

“林伯伯,我是这么想的,可不可以在您公司里谋个一职半职的?”

“这个嘛......你想要什么样的职位呢?”

“这个随便啦,只是能够吃的起早餐哇!”

许以默这句话逗得林成哈哈大笑,若云笑着说:“你看你这点出息!”

夏宇仍旧没有表情,小禾不好意思像他这样,“呵呵”地附和。果然,违心的表演,很累人。

不紧不慢地吃着,若云给夏宇夹菜,小禾看着面带微笑的若云,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她低下头,厚重的刘海落下来,遮住了半边脸......为什么会突然有这种感觉......

手机突然嗡嗡作响,小禾吓到了......平常手机很安静,除了夏宇,几乎没有谁会联系小禾,要不是夏宇不放心小禾在外面,手机这种东西,实在不想带。响声越来越大,小禾有点窘,不知道可不可以接,她抬头望着夏宇,夏宇点点头,小禾如释重负地站起来出去接电话。

找了一个没有人的角落,面前的巨大的落地窗户把城市的喧嚣隔绝在外,夜空下的城市,灯火灿烂。

小禾按下接听,那个声音像一个巨大的电流,瞬间流窜了全身......是陈翊。

小禾疯了似的冲回包间,拿上自己的包什么话都没说就往外跑,夏宇赶紧起身追了上去。空气被带起一阵风,微微的冷意。饭桌上的三个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愣愣地看着消失在门口的两个人,一时间沉默。

夜晚的城市仍旧喧嚣,人行道上也是人来人往。小禾不顾一切地往前冲......陈翊在公园等她,陈翊在等她......

夏宇在后面追着。他隐隐地知道那个电话是谁打的,能让小禾这么失控的,只有他!夏宇说不清楚这时候为什么要追出去,明明清楚追出去自己会看到什么,可还是下意识地跟出来了,只是不想小禾离开,想着,无论什么时候,小禾都应该在自己身边。

跑到公园的时候,小禾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了。夏宇远远地停下来,跟着后面。

明知道那些过去,再也回不去了,却还是固执地去抓住。不知道自己这样是对是错,只是那些得到过的,温暖了整个曾经。

月光照在公园的长椅上,没有温度但很明亮。陈翊坐在椅子上对着自己笑,像梦幻一样。

小禾突然大声哭了出来,傻傻地站在原地哭。陈翊站起来,三两步走到她面前,一把抱住她,用小禾很想念很想念的声音说:“不哭......”

我们无比怀念着那些失去了的东西。失而复得,这是多么的美好,只是这种美好,又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夏宇,蝉鸣。

陈翊看着小禾的侧脸,看着她现在长长的头发,厚重的刘海遮住的前额,心里荡荡的失落。“过的好吗?”陈翊问。

小禾转过头看着陈翊,依旧是熟悉的样子,可是自己却改变了这么多......小禾笑笑,眼眶里润着泪珠。“好,好的不得了!”

陈翊没笑。“小禾,对不起,离开你这么久的时间,丢下你一个人,对不起......”

小禾用力甩了甩头:“不是,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

“离开的时候,我真的真的感到很无奈。我说过,要照顾你,可是我食言了......我没法,我真的没办法......”陈翊低下头去,看着地上的月光,和自己的无奈一样,冰冷冰冷的月光。

小禾抬起手,摸了摸陈翊的头发,像很久以前那样。“不管怎么,回来了,我们现在,又在一起了不是吗。这样就好了,这样就够了......”

陈翊抬起头,小禾的手落下来摸着他的侧脸,陈翊看着小禾,半响说了一句:“小禾,头发长了好长啊——”

小禾轻笑:“对啊,你走了之后就开始留,留了好久了......好看吗?”

陈翊也微笑:“不好看!”

小禾用力拍了他的后背,“你又乱说!”陈翊夸张地叫了句“好痛啊~~~~~”然后两个人笑了,和着蝉鸣,笑靥如花。夏夜,很温暖的,不是吗......

夏宇站在高大的香樟后面,注视着两人。像是沉入无边的海底,巨大的沉闷让自己窒息。不住地下落,没办法停下来,越往下沉,越难呼吸。

一个人走下去是件多么辛苦的事,要承受那么多的寂寞,那么多的害怕,却还要装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其实在心的深处,是多么希望有个人,可以陪着自己,一路走下去。

夏宇开着车狂驰在城市热闹的大街上,路灯时不时晃过车内。明暗变化的光线照在夏宇冷峻的脸上,他嘴角紧绷,眼前总是浮现刚才的场景:小禾的哭声,陈翊抱着小禾,小禾对陈翊笑,那种从心底里涌出来的笑......

——为什么,为什么你从来不这么对我笑。夏宇,你看看你,你到底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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