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来到公司，正赶上午休时间，办公室里几乎没有人。我急急忙忙来到我的办公室，打开电脑整理出下午要用的报表清单。“你什么时候来的？”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抬头，汪清明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两个牛皮纸袋。我看到他，忽然有些不知所措，紧张的情绪出卖了我的内心。我急忙站了起来，结结巴巴的说：“刚，刚来一会儿。”他静静地看着我，俊俏的脸上带着一丝疑问，“你今天好像很紧张，从前那副永远把我拒之千里之外的胆量哪儿去了？”是啊，我默默的问自己，今天怎么会如此反常呢，难道是因为昨天的是吗？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怕您扣我工资。”我头看着他说。他又看了我一会，然后把手上的一个纸袋放到我的桌子上，“你应该没吃饭呢，把这个吃了吧。”我正准备开口，他打断了我接着说：“下午的会绝对不能再耽误了，今天预算必须做出来，所以下午不能以任何借口影响会议的进程，”他看来了我一眼，“肚子饿绝对不行。”说完，他转身准备离开。也就是那么一瞬间，我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我应该说些什么，哪怕是轻描淡写的几句解释。“汪总，”我叫住他，他回头看着我，在等我说话。“昨天我，”“昨天的事，我不想在这和你说。”他说。“那，那我晚上请你吃饭。”话说出口，我的思绪开始清晰，随即开始莫名的后悔。他很是出乎意料，刚刚还很严肃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那好啊，晚上下班，我在门口等你，有什么想说的晚上再说。”说完转身大步走出去。我站在原地，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嘴巴，说，我要说些什么呢，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我绝对不能什么都不做。下午的会议冗长而复杂，其实说实话一半以上的内容我是听不懂的，而且向来财务部的会议都是单独开的，只是这次需要我们市场部的报表，所以我才浑水摸鱼的跟着一起。所以，在他们为了一个小小的零件的价格而争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晚上吃饭的事怎么办，魏子轩怎么办，真是让我头疼得厉害。终于，在离下班还有十分钟的时候，大家突然好像约定好了一样，争吵结束，所有的问题都达成统一协定，散会了。我抬手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坐在前面的汪清明，他已经走了。我急急忙忙的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简单收拾了一下后，我决定走楼梯下去。现在是四点五十五分，距离下班还有五分钟，如果走下去，时间刚刚好，不算早退。我心里盘算着，就以这种方式逃跑吧，反正汪清明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这么做他应该想得到。可是我刚刚走出大门，就看到了他停在门口的车，他坐在车里，正微笑着看着我，一只手有意无意的按着喇叭。我内心深处一层一层的后悔慢慢袭来，我怎么就想不到，这整个公司都是人家的，人家早退一会又有什么关系呢。车子一路向城南驶去，那里有我们这个城市最热闹的一条街，天南海北，只要你想吃的东西，在那都能找到，当然，只要你出得起钱。这条街还有一个非常浅白的名字，叫万贯街，奢侈程度可想而知。这是我第二次来这，上一次还是我没调到市场部的时候，跟公司金字塔的塔尖一起来的，也就是汪清明的二叔。只不过那一次，我的存在感微乎其微，我只吃了一只一万多块钱的螃蟹，就感觉消化不了，提前离开了。这一次，汪清明居然把我带到这来，我不禁握了握我那略微瘦弱的钱包，内心里却在咒骂他，这家伙还真是狠心。在万贯街的街尾，汪清明停了车，他伸手指了指外面说：“就这儿吧。”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出去，不禁哑然，这座富丽堂皇的建筑居然是一个私人会所。我疑惑的看着王清明，“你确定这里面能吃饭吗？”“当然，赶紧下车。”他没再理我，直接开门下车，我没有办法，只有跟着他进去。门口的接待人员直接把我们带到了三楼的主题餐厅，看来汪清明应该常常来这里，可是我确是第一次来这，所以当我看着几乎没有任何人的餐厅时，我有些惊讶。“怎么了，怎么不进来？”走在前面的汪清明回头对我说。我看了看他，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小声的说：“包场的钱，我可能没带够。”他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不是包场，只不过还没到时间呢。”我抬头看他，眼中充满疑问，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放心吧，我是不会让你为了一顿饭而倾家荡产的。”我点了点头，跟着走了进去。他选了整个餐厅最中间的位置坐下，服务员将菜单恭恭敬敬的送到了他手上，我看着他一页一页的翻着，我的心也跟着翻到了谷底，据我所知，这种高档餐厅的菜单，一定是越往后价格越贵的，如此的话，我不破产也得清盘了。只听他“啪”的一声合上了菜单，同时我也做好了心理准备，等着他的宣判。几秒钟后，他对着服务员缓缓的开口道：“我今天就特想吃点面食，给我来两碗担担面吧，其中一碗多放点麻油。”我惊讶于他的选择，赶忙抬头看他，他看着我的眼睛接着说：“今天你请我，我是客人，我就说了算，所以只好委屈你跟我一起吃面条了。”我看着他，却无话可说，内心又一次风起云涌，我甚至在混乱中看到了一丝光亮，那是温暖而又柔软的起点。“你这是干什么，”我看着他，“我又不是请不起，调到市场部，我还是涨了点工资的。”“怎么，你不喜欢吃担担面吗，那你也可以换成热干面或是炸酱面。”他无所谓的笑着，咧起的嘴角带有一定的弧度，从我的角度看，很好看。“其实昨天，”我还是忍不住开口，“我并不知道魏子轩会回来。”他看了看我，然后放下手里的筷子，认真的问道：“所以呢？”所以？他居然这么回答我，这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我看着他不知如何回答。他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然后更加认真的问我：“你到底想表达什么呢？”他的这种表情，完全刺激了我内心最深处的东西，刚刚积累起来的好感瞬间崩塌，我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对他说：“我想表达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从昨天到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太诡异了，我还没完全想明白，可是，”我慢慢低下头，刚才的勇气正渐渐消失，“我就是想跟你说魏子轩回来我并不知道，我也不是故意让你看见他的，我怕你看到他会生气，我一直想解释什么，可是我想要解释的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我根本就不知道。”一口气说完，我感觉整个人被掏空了一样，我只能努力克制自己的心情，还有一点一点袭来的委屈。他仍然安静的看着我，眼睛里是我读不到的东西，“青青，”他叫我的名字，“你要知道，我对魏子轩有的从来都不是气而是嫉妒，而为什么嫉妒，你很清楚，所以我很高兴你今天对我说的这些，”他顿了顿，“我喜欢你，一直都是，至于魏子轩，那是长在你心头的一根刺，只有拔了它，你我才有资格。”我抬头看他，心里竟有一丝痛感，他说的如此明白了，我还有什么理由继续说下去。我起身准备离开，汪清明在我身后抓住了我的胳膊，“如果你同意，我愿意和你一起拔了它。”我转头看他，他正微笑着，弯弯的眼睑传递出无限的温暖。即使是很久很久的以后，我依然能记起这天傍晚他的每一个表情，以及他说的我认为世界上最好听的情话，没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