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现实总是需要面对的,生活更得真心的对待,只有太久的离别才能显出相聚的珍贵。
冥冥之中就存在着一种力量,她并不神奇,只是来自于心灵最深处凝聚起来的,或许我们不曾发觉或者感受得到,但是在某一个契机之下,我们能够深刻的感觉得到,一股神奇的力量能把我们各自心灵最深处的默契召唤,凝聚起来。
而对于白剑他们一伙人,郑西就是这个契机,他那种消失了的存在,无时无刻考验并拉近这些心的距离。
杨雪怎么也想不到,白剑、少青、玉来的感情居然没有这将近十年的离别而带来的一点点生疏,在他们依然谈笑风生,追打嬉闹的一举一动里,丝毫显不出时间曾经存在这漫长的离别之中。
任何情感都一样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不是切身的体验是根本无法诠释各中情思的。如果说改变,一切也是因为她才改变的,而此刻杨雪多么希望在香港出现的那个人不是玉来,多么希望时间就此停住,不再前进。
她远远地看着他们,默默地喝了一口酒,于玉来的目光不期而遇,他们都没有立即的逃开,只是很复杂的看着对方。从玉来出现到现在他们没有时间没有机会说上一句话,其实就算有时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有种预感,你一定会来的。”白剑端着酒杯对玉来说。
“靠,就这么自信?”占雷凑过来取笑道,“心有灵犀?”
“这叫风格,范儿。”白剑依然笑着说,话里带着几分醉意,“对吧,少青。”
“绝对对。”少青说道,“我们仨是透明的存在。”
玉来,微笑不语,心里默默地念着少青说的透明的存在,不知怎么眼前就出现了郑西的笑脸,他微微一惊,连忙摇了摇头。
“玉来,今天纪老师也在,你得好好交代一下这些年所玩的失踪案件,至少也让我这个同学联络点从今往后对得起你的那一大帮兄弟。”占雷满脸通红,但是并没有喝醉的迹象,自然他一贯的话多是醉酒最好的掩饰,看来酒店老板酒量绝非一般,“知道吗?大家联系不上你,就差没把我挖苦死了。”
“占雷,你说过这可是你一生的职责,你可不能对不住同学们啊。”白剑喝的确实不少,他看看在另一个桌子上,满脸心事的杨雪,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甚至在想,如果有一天杨雪消失不见了,他能不能从占雷这里找回她呢?
纪向青笑着听着他们说,总感觉有一种无形的屏障搁在他们的笑脸之下,总感觉这群人中存在着一种说不清,而又无法预料的关系。
“我希望你们永远团结,互助,天各一方心相连。”纪向青信任的祝福他们。
“对,天各一方心相连。让我们干杯,全体纪老师的学生起立干杯!”占雷率先端起酒杯站起来喊道。于是整个大厅再一次沸腾起来。
在热热闹闹的说笑还没有完全落下来的时候,天山挤了过来,表情有点谦卑,他端着酒杯走到玉来面前,笑着说:“玉来,可否借一步说话?”
“李天山,你这是干什么?搅合我们高二五班啊。”占雷很不高兴夸张的大声说道。
白剑,少青也在一边问,玉来笑笑说道,“你们先陪纪老师喝,我跟天山去去就来。”说完两个人搭着肩向外走去。
杨雪看见了,皱着眉头想不到有什么事情天山哥可以找玉来说话,他用目光询问林华,林华也是摇头表示不知道。
“纪老师,我们也敬你一杯吧!”杨雪,季然和几个女生端着酒杯走了过来,纪向青笑着端起酒杯,开玩笑的说,“当初那个哭鼻子又淘气的小女孩儿可是真的长大了啊!”
他这一说大家哄堂大笑,关于杨雪在校搞出的那些笑话集锦,可不是一两句天真,无邪,可以概括的。
“纪老师,就别取笑人了。”杨雪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那个时候真的是还小。”她这样为自己辩解道,羞得满脸通红。大家笑个不停,默默地把杯子里的酒喝完了。
他们正要回去的时候,纪老师叫住了季然,从身后的包里拿出一个信件,递给季然,很惋惜地说:“你的大学通知书,我替你保存了九年,当年是怎么也联系不到你。”
季然看着并不显陈旧的信件,泪在一瞬间噙满了双眼,她哽咽着忍住哭泣,笑着颤抖的接过那封信,无奈依然是她最深的伤痛,此刻孩子般的那份无助再一次席卷而来,让她在余生怎样释怀这份纠结?
在大家共同的为她保持沉默的同时,她慢慢的坐回了自己的位子,自己为自己斟满一杯酒,笑着喝了下去。
走到无人处,天山停了下来,他看看玉来有些为难,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开口词。
“天山,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我们虽然不是很熟,但是有少青和杨雪,能帮上忙的我一定会尽力的。”玉来很认真,很诚恳地说。
每个人都存在着两面性,沉默寡言和叱咤风云是无论如何也牵连不到一块儿的,在共享的灵魂之下,天山还是有些犹豫,他不想因为自己仅仅只是猜疑的想法而慢怠了友谊。但是有些事情他必须得弄个明白,所以他还是开口了。
“是这样的,你知道雁雁会去哪里吗?”天山说完看着玉来,虽然雁雁在信上说的含糊其辞,但是此刻他从玉来面部表情的变化里更加确定,雁雁跟玉来之间有着微妙的关系。
这一次,玉来并没有立即开口,他似乎是思考了一下,然后把目光从天山身上放到窗外的街道上,“有些事情并不是我们看到听到或者猜想到的那样,关于雁雁我没什么要说的,自始至终我只是帮她度过了一段比较困难的时光,我想过一阵子她想通了自然会回来的。”
天山看着玉来尽管很失望,但他还是点点头道了声谢谢。他不能从他的表情里感受得到他对雁雁的关心和爱护,所以他失望之余还有更多的心痛。他转身想走,又被玉来叫住了。
“天山,对不起!”玉来很诚恳的说。
天山凄苦的笑笑,如果雁雁的心思在他身上,又何须一句对不起呢?“我明白,你没错。”
天山明白的只是他的推测,他的臆想,当这一切根本不牵扯他和雁雁之间的感情问题时,天山恐怕是另一种更大的质疑和不相信。
人性的善良和悲哀都是与生俱来的共存,悲哀诱发魔力的产生,而善良具有佛缘的点化,至于天平更倾斜于哪一方,这不是恒定不变的道理,它属于一场战争,是心魔或者灵魂争夺最初的纯净而开始的战争。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相聚注定着分离。当一切沉寂下来的时候,只有霓虹灯还在对夜轻轻地说着情话,无眠是一个幸福的存在。
白剑喝醉了,杨雪很吃力的搀着他回房间,在走廊上碰到了玉来。纠结存在于情感之中,玉来看到杨雪对白剑的关心,心中莫名的生气。
他脑海里常常回旋着两个声音:一个声音在说朋友妻不可欺;另一个声音却说,他是知道你先喜欢上她的,不是一样抢了过去?
玉来一听到第二个声音,满脸就会笼罩一种他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杀气。
“我来吧!”他不由杨雪回答就把白剑扶了过来,白剑看看玉来,分不清他是否认得清,总之他在嘴里反反复复的说着今天是最高兴的一天。
玉来把白剑送到房间,少青已经在另一张床上睡着了。他看着杨雪忙里忙外的为白剑退去衣服和鞋子,心里压抑得慌,没说话就默默地退了出来。
他站在窗边,看着晕沉的霓虹灯,这个熟悉的街道,这个有过他多少欢歌笑语的街道,这个记载着他初吻的街道。不知不觉他伸出手,模拟似的虚抓了一下,盯着外面冷冷清清的路面,偶尔闪过一辆夜归的车辆,他感到自己的心也行色匆匆的飞奔在这个清冷、孤寂的街道上。
“玉来!“杨雪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过来,陪他一起看窗外的夜景。
“白剑,没事了?”他没有回头,他知道有些事情总是需要面对的。
“他睡着了。”杨雪答道,目光并没有动,接下来是许久的沉默。
“听说,你在刑警队工作?”玉来看了她一眼,继续盯着窗外。这预示着他们的未来,谁都不想发生的未来。他也曾想过努力地改变,可是有时候你踏进的就是一个单行道,只有向前向前,甚至不允许转弯。
“一号上班。”杨雪转过了身子,面对着玉来的侧面,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你是怎么回来的?”
“杨雪,我不是坏人,不是你想的那样。”显然玉来有些激动。
“玉来,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都让他从此消失,我真的不希望再有那样的事情发生。”杨雪很平静的说,自然玉来会明白她说的那样的事情是指什么。
玉来双手扶在杨雪肩上,很诚恳很深情地说:“杨雪,相信我,只要你开口我什么都能做得到。”
“你要是真的那么在乎你和白剑的感情,就不应该这么对我说。”杨雪推开他的手臂,表情很是生气,同时她的语气再一次严重的伤害了玉来,导致玉来还没有平息的心火再次燃烧。
他目光很复杂的盯了杨雪一会儿,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被杨雪再次叫住,他停在了那里,背对着她。
“玉来,我不希望我们之间还会有正面冲突的一天。”杨雪看着玉来的双肩,很是担心的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相信我。”玉来没有回头,径直向外面走去,只给杨雪留下了模凌两可的三个字。
林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外面还有同学在喝酒,打闹,他们是要闹通宵的。他们需要用这样的狂欢来告慰已经行走在青春边缘的年纪。
耳边又响起了天山对他说的话:
小雪不能释怀的是郑西的早去;无法接受的是武娜的消失;当然她已经拥有的是白剑的爱,可是她想明白的是夏玉来的情,而最最想爱的是那个《心湖涟漪》。
心湖涟漪,最美的涟漪!
有人敲门,他不情愿地站起来,开开门是杨雪,一时间他惊讶的开不了口,难道世间真的有想到了出现这种说法?老天开始眷顾他了?
“杨雪,快进来。”他有了十二分的精神。杨雪进来并没有坐下,直到林华给她递来一杯水,她才坐下。
“林华,你知道天山哥去哪里了吗?”杨雪喝了一口水问道。在林华眼里她永远是值得疼爱和宠爱的小女孩。
“他去送一个朋友,你找他有事儿吗?”
“没有,我只是想问问他知不知道季然去了哪里?她还没回房间休息。”杨雪说着又站了起来。
“这个,我还是真的不知道,你没打她电话吗?”林华提醒道。
“她电话在酒店房间里。”杨雪撅撅嘴,“很晚了,或许她现在已经回去了。”说着她已经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杨雪!”林华在杨雪走到门口的那一瞬间,脱口而出叫出了杨雪的名字。
“有事吗?”杨雪转回身,一脸的疲惫。
“我……”林华泄气了,他不知道他要说什么,或者说他不知道他应该说些什么,能说些甚么。
杨雪隐隐约约有点明白,大学两年,有些情感大家不说但都是心知肚明的,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次的聚会对她来说也算是做了一个了断,她无比庆幸见到了那个心心念念的人,让她有足够的勇气对昨天画上一个句号。
一段一段的了结,郑西,罗洋,玉来包括眼前这个男人,到最后她只剩下了白剑。
“林华有时候打破一个很好的局面,我们会终生后悔的。相信我,我们永远是最好的朋友。”杨雪说完勉强的笑笑走出了这里。
“最好的朋友!”林华在心里重复道,随着那扇关上的门,他的心仿佛跌入了万丈深渊,欲火焚身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