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抬举了相思(8)
或许生命本身就是在上演一场阴谋,时间操纵着主权。明明灭灭之间的暗光浮浮沉沉,谁在追赶着昨天一个丢失了的花季,匆忙奔跑在明天里的脚步倒了回来,所有的花事在今天重叠,上演一场落寞的前序。
瑰姐在门口紧张的东张西望,翘首急盼。她不敢对花哥怎么样,更不敢得罪高老板,而此刻这位“大哥”单单是走过来的气场就能要了她的命。
红颜祸水,红颜祸水啊!瑰姐在心里不住地念叨着,一边盼着高老板快快回来,一边思量着将要发生的事儿该怎么应对和善后。
一定是大事儿,而且还跟这个叫雪儿的女孩有关。
她千祈祷万祷告,别把她的“瑰丽”扯进去趟这样的浑水。
高建军,抓住了小偷,缴获了钱包,自然给杨雪抓的药不知道丢在了哪里。在失主千恩万谢的别过后,高建军才想起匆匆的重返药房。
开着车,走着熟悉的路,思绪却飞了起来。高建军莫名的笑一下,再惊一下,然后又接着笑了起来。
这种感觉很奇妙,从一开始他并不觉得杨雪怎么样,仅仅是他需要操纵和掌控的一枚棋子而已,他们之间所有的接触和往来都是遁寻着一定的路线。但是现在他反而喜欢让她生气,委屈,甚至生病,喜欢听她骂自己,偏离规定线路,甚至摊牌。
阿花,乖乖地站在一旁,用眼角忐忑的余光看着大哥慢慢的走到床边,轻轻地扶起杨雪,很仔细的为她整理好衣服和凌乱的头发,这些动作让阿花窒息,让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很可怕的错误。
眼前这个雪儿小姐,单单从大哥如此反常细腻关心的动作里,就知道这个女人绝非一般。至少在跟了大哥近十年的日子里,他还从没见过他如此动情的一面。
幸好他没把这个女人怎样,否则他阿花恐怕要遭受“满门抄斩”之劫了。
冷血和缠绵本属同根,只是在缺少一些契机之下,才分道扬镳的上演毫不相干的纠结,就如无法探究墨镜后面的那一双目光的深情。
洞穿是一种致命,是缘分和命定相互相成的深邃,隔着的不仅仅是镜片,更是一堵墙,一堵心墙所折射的背向光线,暗淡或者多彩都没有交汇的延伸。
大哥轻轻地叫着杨雪,一遍一遍。
这个久违的名字在他心里,每天以超过秒针的滴答声上演失声世界里的牵念。而如今,如此真实的拥抱,呼唤,那声音在流动的空气里变着频率的交替。
一声一声,情真,情深,像由远而近的呜咽的号角,整个房间弥散着说不出的忧伤和悲苦。阿花和另外两位兄弟垂首站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严肃而紧张的空气,随着杨雪的醒来,渐渐散开,轻松下来。
杨雪慢慢的醒了过来,她产生了一种幻觉,仿佛是躺在白剑的怀抱中,如此温暖,如此安全。
大哥看着杨雪醒来,激动的再一次紧紧地抱住了她:“你醒了,没事了,没事儿了。”
似曾相识的声音,把杨雪彻底的唤醒了,她推开他,像个受到惊吓的孩子似的,慌张的向后移动着身子。那张墨镜的陌生,和墨镜之下似曾见过的轮廓让她的心莫名的痛。
“你是谁?不要碰我。”一次次的羞辱,一次次她无法应付的生活格局,让她的精神彻底的崩溃了。她拼命地摇着头,流着泪,向后移动着身子,无助,恐慌,近乎乞求的喊着,“不要碰我,不要碰我,别碰我。”
是的,她是崩溃了,绝望了,所有的色彩留白,她懦弱,她颓废,她万劫不复,她只剩下哀求,苦苦的哀求,他们别碰她,她愿意用泯灭良知,用万劫不复,用下地狱的报应来换取他们别碰她。
她惊恐,无助的样子,深深地刺痛了眼前这个男人的心。他疼惜的再一次紧紧地抱住了她,不容她反抗,紧紧地抱着:“是我,是我,杨雪!”泪从墨镜后面流了出来,滴落在杨雪渐渐安静的秀发里。
这么多年他对她的一举一动可以说了如指掌,直到四年前她出国,他也没有断掉她的消息,令他无法想象,难以置信的是她的归来竟是这般结局。
他心心念念的人居然成了这个样子,难道真的是报应吗?此刻他好恨,如果当年他跟着她一同出国,那么事情绝不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他心爱的女人绝不会有这样不堪和恐慌的一天的。
他再次被杨雪推开,此时的杨雪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她盯着他,泪还在流,他慢慢的摘下墨镜,是一张有棱有角的充满霸气极具男人气魄的流着泪的脸。随之而来的是杨雪睁大的眼睛和难以置信的口气:“玉来?”
“是我,杨雪,是我。”玉来微颤的嘴唇暴露欲言又止的难言的苦楚。
杨雪晕了,眼前一片黑暗,她瘫了下来,一动也不动像一蹲徒留皮囊的雕塑,风一吹就有可能塌陷。
这个名字,这张脸对她造成的伤痛远远超过了高建军对她的轻视和阿花对她的凌辱。她不是崩溃了,是再也没有呼吸的力气了。她傻了,彻底的傻了,此刻她宁愿放弃这四年努力换回的成就,也不愿意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是玉来!
他站在这里,以什么身份?那将预示着他们怎样的以后?
“不-------”杨雪无法想下去,她的心间歇,窒息,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她看着他,流着泪,摇着头,有气无力地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不,我不要!”杨雪近乎歇斯底里的喊道,她已经越来越近的意识到,接下来她所要面对的一切,那将是一个足以让她找不到生存感觉的结局。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
“杨雪,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在这里。”他再次把她拥进怀里,替她整理着额前的头发,最后慢慢的握起她的手说:“杨雪,没事儿的,有我在什么事情都不会在发生的。”
他吻她的手,不经意间看到了她手臂上的点点针孔,他的心猛地下沉,仿佛没有征兆的失足跌进了万丈深渊。脸在刹那间布满了杀气,他的喉结上下蠕动着即将爆发的“毁灭”。
他的手轻轻地从那些针孔上抚摸过去,再轻轻地托起杨雪,看着她恍惚,绝望,沉沦,迷惘的一双看不到生命的泪眼,他的心是颤抖的,他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整个嘴唇在发抖。
“是谁?”他猛地转过身吼道,枪已经指准了阿花,他慢慢的站起来,声音低沉,充满了死亡的召唤:“说,是谁给她注射的?”颤抖的音频暴露他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的疯狂,甚至自身的性命都置身之外。
在场的两个黑衣人,还有阿花全都垂首低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杨雪半靠在床上,呆呆的盯着眼前的事情,仿佛心并不在身上,灵魂也出窍。
“回答我----”声音胜过一颗子弹的狰狞,此时的玉来已经屏蔽了理智,近十年来他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得到一个完美的她,而眼前这个结局是他不能接受,更不允许曾经发生过的。
“我们见到她时,她已经是这个样子了。”阿花颤抖抖的小心地回答道,紧接着补充一句,“她是高老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