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样了？”黑暗之中一个柔弱的声音关切问道。这个声音好像，好像很沙哑，像哭了许久之后终于张嘴问出的一句话。
“没事。”另一个苍老的声音哀声叹气道。
“你怎么知道他没事啊?”
“我打的，我当然知道……”
“……”
两个声音交替着传入田翟的耳朵，田翟突然觉得这种看似吵闹，实则很关切的气氛令人可以依赖，可以慰藉，他毕竟还是个孩子。他的心情就像是刚失去了心爱的东西，哭过之后突然被别人关心，令他感到很放心很安全。只是……只是失去了什么呢？
突然，田翟想了起来。一阵心痛而来，疼得他嗷嗷的睁开双眼，坐直了疯了一样挥舞着拳头：“为什么？为什么？”
一旁的韩菲哭着抱住田翟。死也不撒手。
老仙一张老脸褶成了个苦瓜，不停摇头，看也不敢看田翟。
“为什么不让我把他们全杀了？为什么？我能全杀了的！我能的！”田翟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我……我能救父亲，我真能！”
“不，你不能……难道你忘了……”老仙掏出随身带的脏手帕，塞给韩菲，自己别过头去，偷偷的叹着气。
“第一天律真的存在吗？我不信！你为什么不让我出手？”
老仙转回身子，大声咳嗽着，似乎想提醒什么。
韩菲毕竟是个聪明的女孩：“都什么时候了，说话还避着我？”
老仙叹口气：“女娃子，不是怕你偷听。是真的……为了你好，有些事，你不知道会更好，更安全。”
韩菲哭着说：“安全？大叔，告诉我什么是安全？我妈妈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她一辈子对人这么好，从没有骗过人，从没有负过人。可是大家都嫌他，都欺负她，一辈子，她都没吃上过肉馅，就这么死了……呜呜……什么是安全？大家全死了……全死了……”
老仙支吾了半天：“好娃子，有些事……真的，你知道了这辈子就毁了！”
韩菲猛地抬起头，双眼挂满泪珠，目光盯得老仙心理发毛：“毁了就毁了，我要报仇！你有奇怪的本领，别骗我！我要学，我要学！我要找到那个人，问问他为什么杀了我妈妈！”
说着，韩菲从床上走到老仙身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我知道，田翟每天晚上跑到后山，就是跟你学本事了！你也教我吧，我喊你师傅，我喊你师傅还不行吗。我会洗衣服，洗的可好了……呜呜”
老仙老泪纵横，一把扶起韩菲，犹豫半天，终于叹了口气：“好吧……”
半天没说话的田翟，也从床上下来，扑通一声跪在老仙面前：“弟子无知，请师父教授破解第一天律的法术。”
老仙这个累啊，刚扶起这个，那个又跪下了，忙得呼哧呼哧的。
“慢点慢点。韩菲也在，我给你们从头捋一遍……”
“这个世界并不是你们看见的那样。”老仙顿了顿嗓子：“古往今来，多少人想出人头地，建功立业或者鱼肉百姓，人心不古啊，唉，这个……”
看着俩孩子要命的眼神，老仙打了个冷战，不敢卖关子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若想变得比别人强，有三条路：读书、练武、做官。书读多了可以明智，可以权利弊，思进退，知好赖。比如各国盛行的纵横家，靠着一张嘴皮子就能发动和终结战争，倾国倾城；有武傍身呢，则可厮杀疆场。如今强国中最注重武勋的当数秦国，实行军功爵位制，将爵位分为二十级，拿着砍来的敌人脑袋就能换爵位吃皇粮。做官嘛，更好理解了，一会高老头回来了你们问问他就行。”
“可是，想变得更强大，世界上还有第四条路！不巧，为师就是干这个的。”看着孩子们求知的眼神，张老仙不知不觉端起了大蒲扇，混没有当师傅的觉悟：“那就是修幻！”
“修换是什么意思，是坏了拿去修吗，还是不修了直接换？”丫头韩菲托着腮帮子问了个出圈的问题。
“厄……”张老仙有些头大：“是幻觉的幻，修习幻术。‘幻术’指的是发觉人体潜能，动用超自然力量的技术。你看……”张老仙说着端起蒲扇，左手顺势一带，蒲扇立刻干枯起来，好像是放了几百年一般，大叶子的部分早已腐朽脱落，整个蒲扇只剩下了十数支叶脉，跟把手相连。
“我使了个落叶幻，可以将一些东西变成很多年后的样子。”老仙看着韩菲惊讶至极的神情，得意起来，下意识又想扇起蒲扇。不过蒲扇早被他糟蹋了，胡子差点没被扇渣子挂掉……
“太厉害了。有这个本事，就能报仇了！”韩菲一拍手站了起来
“不急不急。”老仙呵呵道：“我这本事也是多年修成的。习幻之人圈内自称‘幻者’，对应的，不懂或者完全不相信幻术存在的我们叫做‘白丁’。幻者的能力是需要特殊的方法修炼的，这个以后再讲。比如田翟，就算我教了他‘落叶幻’的施法之术和咒语，以他的根基，最多只能把这蒲扇变成几分钟后的样子，跟没变差不多。”
“师傅，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不阻止他们杀人？”韩菲指着老仙，像对着一个见死不救的坏老头。
“师傅告诉我，幻界有三大颠扑不破的天律……”田翟盯着老仙，再次勾起了伤心的那个时刻。
“别这么看着我啊，这天律又不是我发明的……只是大家经过多年的经验总结，摸索出来，并被天下幻者公认了的。”张老仙立刻变得严肃起来：“下面的话听好，我跟田翟说了无数次了，韩菲你今天正式入阶，务必用心记下。记不下我不会往下传授你任何幻术！听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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