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老师们训完了黄龙,已是夕阳西下的时分了。老师没法叫家长,因为孩子们的家长大多都去外地城里去了,都是阿公阿婆带着的,而老人家除了吃穿外,基本上也管不了孩子太多。导致当时的学生们更加有持无恐,更加调皮捣蛋。
夕阳西下,学校沐浴在余晖的彩霞中,学生们三三两两地在走出木架大门,晚风徐徐送来一阵阵泥草的清香,使人心旷神怡,更觉夕阳无限好。
黄威与王志文,黄勇、黄龙、黄海,五人坐在操场上的单杆架上。漫无目的地望着远方的山峰。那座高山脚下,就是安东县城,县城里有长途车去羊城,去鹏城,去到父母们打工的城市。
黄威心头涌出四个字“留守儿童”。这是要十几年后才提出来的概念。其实早在八十年代未九十年代初,南粤省的多个边远县,就已大量的青壮年涌入了像羊城,鹏城这类的发达城市去了,导致了大量的农村小孩,成了留守儿童,只是在九十年代,不为大众所关注罢了。
黄威想起了小时候,自己算是第一代留守儿童吧。记得七八岁时,父母就离开家乡去了羊城,要大半年才能回来看望小黄威一次。每次见到爸妈,黄威眼睛总是忍不住发酸,然后总偷偷地擦掉眼泪幸福的吃他们带回来的东西,从来没有让谁看见过,可是,每当父母一走,黄威就关起门来,抱着被子大哭起来,有一种被遗弃,被忽视的痛苦感,每次都哭得昏天暗地,哭得被子都是湿碌碌的,也不知是眼泪还是鼻涕。黄威到后来才真正明白那是因为太思念了。虽然长大后,黄威知道父母也很无奈,很辛苦。那是要为了黄威三兄妹将来的生活不在留在农村,不再耕种为生。记得,黄威在二十几岁后,有一次家庭聚餐,就开玩笑似地跟父母讲,以后如果生了儿子,再苦再累也不丢下孩子一人跟着爷爷奶奶过,很凄惨的。听到这话时,黄威清楚地记得,向来坚强的老父亲,泪眼通红。
王志文,黄勇、黄龙、黄海,这四人也是留守儿童的代表。父母都在羊城这类城市,都是家里阿公阿婆照顾。这些十来岁的少年儿童正处于成长发育的关键时期,他们无法享受到父母在思想认识及价值观念上的引导和帮助,成长中缺少了父母情感上的关注和呵护,极易产生认识、价值上的偏离和个性、心理发展的异常。大多数留守儿童都是没有感情依靠,没有正确的引导和帮助。有的孩子由于长期的寡言沉默、焦虑、紧张,逐渐形成了孤僻、忧郁和自卑的心理,有的儿童容易情绪失控,导致冲动行为发生,存在盲目反抗和逆反的心理,因为总感觉缺乏保护别人会欺负他,一点小事就会计较当真,与人交往时充满警惕甚至是敌意,有时对老师和监管的长辈也有较强的逆反心理。
黄威想起,黄龙不是后来因为打架伤人而进了少管所吗?
“唉。”黄威叹了口气,这是会困绕中国几十年的社会问题,,岂是仅凭黄威廖廖的后世知识可以解决的?
望着慵懒的表堂兄弟们,黄威突然涌出一种责任,好像不是跟他们同辈,而这些孩子都是自己的后辈小子似的,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气愤。一巴掌朝黄龙脸上拍了过去,并大骂道:“你有病啊,从二楼跳下去,万一摔断了腿,老了谁养你爸你妈!”
黄龙捂住嘴角,涨红了脸没说话,眼睛却大大地瞪着黄威。
其它几个兄弟也惊奇地看着一本正经的黄威。黄威只比王志文大几个月,又比黄勇,黄龙,黄海他们大一岁或两岁。虽然他们都叫威哥,不过通常都是一块调皮捣蛋的,一直和睦,黄威从没表现过如此强势。
黄威点着这几兄弟,一字一字斩钉截铁地说:“从今以后,你们跟着我,好好的学习,好好的成长。以后咱哥几个一定要出人头地。不要给咱爸妈丢人,不要给咱祠堂丢人!”
兄弟几个,似乎一下子转不过弯来,倒也是齐齐地点头,服从黄威的意思了。
黄威凭前世的记忆知道,眼前的几个兄弟们,长大后都没有什么特别过人之处,都没考上大学,早早就辍学打工。日子也过得清贫。黄威想着,自己有责任也有义务,让自己亲人们都过上好日子,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把小时候一块玩的这些兄弟都过上好日子,虽然现在孩子们并不能理解什么叫好日子。其实黄威就是三十几岁了,也理解不了什么叫好日子,现在想的就是一定要出人头地,做个人物,才不枉重生。
都说八十年代的孩子是变坏的一代,其实变坏的绝不是新生的一代,而只有在年长的人已经腐化之后,他们才会败坏下去。黄威也是受这思想长大的。并不认为黑的,白的有什么不同。不管以后走上怎么样的道路,也只有强者才有发言强。
黄威猛然有种想法,要带上自己亲人们,全村人们走上致富幸福的道路,让村里不再有留守儿童出现。
创造,或者酝酿未来的创造。这是一种必要性:幸福只能存在于这种必要性得到满足的时候。一个人的最大幸福,就是让自己心中的人都得到最大幸福。
这是黄威瞬间得到的感悟,祟高的理想,流露在嘴角的自信。
是时候开始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