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见到外婆时,仿若过了一世纪那么长。外婆命苦,年轻时外公就病逝了,外婆是个乡村接生婆,凭手艺独自一人拉扯妈妈两姐妹长大成人。大半个乡里的孩子基本上都是她一人接生的。黄威记起重生前最后一次见到外婆时,外婆已八十几了,年迈地走不动,听不清,拉扯着黄威的手一遍一遍地摸着,现在再次看到年轻时的外婆,鼻酸泪涌。
外婆现刚年过六旬,身体硬朗、面容慈祥,脸上总是带着微笑,给人一种和蔼可亲的感觉。一双不太大的眼睛总是流露着善良的神色。一双粗糙的手,做起事来利索得很。她那饱满风霜的脸上,总是挂着慈祥的笑容,一双大大的眼睛常常闪耀出和善的光泽,给人一种慈祥朴实的感觉。
外婆什么都好,可就是太爱唠叨了,不论对大事小事。这次黄威编说,掉河里了,是一个大人把他捞起来,自己衣服也丢了,是救起他的大人给了身衣服。外婆就足足唠了一个多小时,小时最烦外婆唠的黄威,现在竟然听起每一句都那么地亲切,那么的幸福。而面对王志福对他的这种新颖的旅行背包好奇,黄威就解释道是爸妈从羊城市刚寄回来的,还拼命抱着包不让王志福翻背包里的东西。
深夜了,黄威躺在床上,边上的王志福早已呼呼大睡了。黄威翻来覆去,一遍一遍地想着自己的以前、现在与将来,希望能梳出条理。
竟来之则安之,竟然让自己回到过去,也就是给了自己一次新生。更要好好的珍惜,让前世后悔的事一样都不要出现了,一步一步地让新生的自己过得更充实。想着想着,黄威想到了另一个宇宙层的父母,妻子,心中默念道珍重。屋外没有汽车的鸣迪声,没有红尘中的喧哗和烦恼,黄威似已完全接受了新生的状态,慢慢昏睡过去。
次日,一睡就到日上三竿了。黄威在外婆的唠叨下扒了几口饭,就在王志福的带领下与村里的孩子们跑村口的河里玩水去了。10月的南方,白天还是那么的闷热,孩子们都扑通扑通地跳河里游泳戏水。看着王志福他们在水中玩弄多种泳姿,还用泥巴把自己全身涂抹,摆出各种各样的造型和鬼脸,无忧无虑的童年呐。黄威从小到大都不会游泳,便在周围走动。
黄威游走在熟悉的景物中,不断找寻自己曾经的身影。
黄威的故乡,灌头乡,一条二十几米宽的小河绕穿而过,这条河是乡里农田的灌溉水源,也可以说这条河养育了祖辈几代人的母亲河,这条河有个古老的名字,叫作“石子河”。河一边是黄家村,就是黄威的家,河这一边就是王家村,外婆家。村里老人都说黄王原本是一家人。近水楼台先得月,所以两村通婚的非常多,黄威的父母也就是这类。所以两村人大多都有亲戚关系,远近不说吧,长的幼的,都按辈份排得仔仔细细的呢。
黄威走在石子河岸,92年的农村,还没有那么多的污染,乡村以农业为主。看着那清澈见底的河水,岸边黄绿交间的芦苇,远处龙眼树下若隐若现的红墙蓝瓦,片片花香,田间村民收割水稻的笑谈声,时不时还有牛羊叫声。
祥和的山村,丽日当空,流云幻彩。远处山光凝黛,烟溪绣岭,林木青青。青山绿水,银波碧浪,轻微的和风,吹来阵阵乡村旷野所特有的清新气息,弥漫的花香令人昏然欲睡,使人产生悠游懒散的情怀。
不知不觉,黄威走回了黄家村。
在灌头乡中,黄家村是一个大村,以黄姓为主,乡里还有其它像刘、田几个小村落。回到黄家村,路过祠堂,便给一个大嗓门喊住了“阿威!”。
黄威回头一看,原来是二叔。黄家人口鼎盛,整个村都沾带血缘关系。光黄威爷爷就有四兄弟,堂叔堂伯十几个。而黄威在同辈中却是排在中间,上下有近二十几个堂兄堂弟。不过,因为黄威他爸曾是退伍军人转干部,一直很关照村里亲戚,所以在村里名声比较好,村里人也一直比较关照小黄威,有好吃的都会给一点。现在,整个村的年青力壮的人员都去羊城打工了,留下老的小的在乡下。二叔是个特例,他是赤脚医生,据说后来还给乡卫生所聘去做村医了。不过,在前世中二叔英年早逝,四十来岁就因病去世了,这就是医者不能自医的缘故吧。二叔是二伯公的儿子,在家里排老二。
黄威笑了笑,应声说:“二叔”,便认真打量着,现在的二叔三十几岁,中等个子,胖胖的躯,圆圆的头,齐耳梳着的头发,特像唱歌的刘欢!二叔穿着一条蓝布便裤,腰间扎着一条很细的牛皮带;短袖白衬衫露出白胖胖的手臂。圆脸盘上,宽宽的浓眉下边,闪动着一对精明、深沉的眼睛;特别在他咧牙笑的时候,露出满口洁白的牙齿,很有亲和力。
二叔摸摸黄威的头说:“晚上村里在祠堂分鱼,叫你阿公阿婆都过来。”
黄威刚从三十二岁突变成十二岁,还没完全适应身份的转变,不过对二叔长辈的摸头,还是很乐意。有人关心的的感觉多好!
黄家村里有几口鱼塘,据说是祖宗留下来的塘。黄姓家族里每个人都有份,每家派出一个代表抽签,抽到的就承包管理四年。但每年打鱼时都要给黄姓每个人均分一定数量的鱼。
黄家村年青力壮的大多出城打工了,所以作为力壮派又有些文化的村医二叔,便给乡里委派担任了村长一职,一个全是亲戚的村,有什么村长好当的啊?凡事不都都得看着老一辈人的脸色的嘛。
黄威一听分鱼,高兴地说:“好咧,二叔!我就回去找阿公阿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