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我醒来的时候,脚边的热水袋早已凉透,有点刺骨的感觉。但是昨夜的那股暖流还在,时时刻刻抚慰我的心。我比每次的更迅速的起身,在走廊里看到形形色色的我认识的熟人,他们都问我同一个问题: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高兴的事情了?一大早就这样。我微笑着回应,就是不说话,当时满脑子想的,恋的,都只有昨天晚上的画面。当然要刨去中间的那段小小的插曲,剩下的那些包含风,人,和温暖。已经慢慢的占据了我的整颗心,使我无限甜蜜。这感觉,久违了!像是去西天取经的路上,那个成功吃了唐僧肉的妖怪。
我仔细的放干了那些已经凉透的水,轻轻的把它挂在走廊的阳台上风干。上午开班委会的时候,我当着陈佳老师的面。向大家汇报了有关基思集团参与的有关我们系篮球场分社的事情,我这些天做的努力还是得到了大多数同学的认可的。他们都向我投来赞许有加的眼光,我觉得这些目光使我热血沸腾,就好像现在的我是在数百架最先进的聚光灯下认真表演的舞者。那些灯光刺得我睁不开眼,台下持续的传来掌声,而我,只能在满眼雪白的情况下低头鞠躬说谢谢。
青春又何尝不是如此的,有那么多的盲目在里面。在这诡谲的旋涡鸿沟里,有的人迷失了自己,找不到方向;有的人战战兢兢,总是迈不出自己最最关键的一步;有的人努力跨越了,可是最终只是变成别人算计下的炮灰。我不愿意,自己的青春里有这样悲情的时刻出现,从现在开始,我只是想纯粹的为自己而活。我会坚持的走完我自己选择的路,不管时间这把刻刀在我稚嫩脸上雕镂出怎样花哨的纹络,我始终相信:我的青春,会回来的。
读完我PPT上最后一张胶片,我看着陈佳老师的满意的笑容,心中的大石落下了。宣布完散会的消息,所有的人就好像是等了好久似的,鱼贯的一涌而出。他们中的有些在临出门的时候还会学着陈老师的样子拍拍我的肩膀,以示对我的支持和鼓励。但是到最后,我的左肩越来越重,越来越痛。这就是所谓的重复伤害吧,有些人把这个动作当成对我泄欲的手段,因为力道不一样,但是这些只有我们两方面最清楚。外人看来我们还是很亲密和热络。我依旧笑着,拼命也要维持这来之不易的繁荣景象。无论它是真实的还是虚伪的,只要能维持住,我都在所不惜。
当别人都要走完的时候,魏晓嬛才缓缓地起身,她慢慢的走到了我的身边,这过程的步伐是那样的优雅,让我差点忘记了我过去的这些天所受的苦楚,这些苦,让我很多的夜晚都无法成眠。人,就是这样的反复无章的生活,有些时候会避重就轻,趋利性是人的本能,就像是欲望一样,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它的存在。
“你不要太得意,我不会就此罢休的。”说完她就出去了,背影看起来有点微颤,应该是受了很大的打击吧。我一边往我的位置上走,一边一个劲的揉我的肩膀。现在只剩下刘斌和我的会议室顿时变得偌大,而且有点空洞。躺在软软的沙发上休息停顿了几分钟后,我才感觉症状有些缓解了。心里很庆幸。因为我现在再也不想像以前那样,卑微的得过且过。
你讲得不错,细节方面处理的很好,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还有这样的本领。他转紧自己一直在用的派克金笔,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笑着对我说了以上的这些话。我只是点点头,没有过多的回应。但是我心里已经渐渐炽热,像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核反应堆。我的手还是不停地揉着我的左肩,闭目养神的我只有才能觉得快乐。
渐渐的,我感觉到我背后出现了一双温暖的手臂,不停地为我做着按摩,我知道他是谁,但是还是不愿意起来。我很享受现在这样静谧的时刻。要是我们两个的关系永远都是这样的该有多好。只是我们两个都没有发觉,毛玻璃结构的会议室外,一双恶毒的眼睛正在瞄准着我们,那眼神,像极了那些被饿狼追赶的走投无路的羔羊。可怜但是难免一死。
下午我还是和陈佳老师和孙总一起在陈佳老师的办公室里谈笑风生,我知道这样的局面未来还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只是今天和往日不同的就是,今天畏首畏尾站在孙总后面的不再是金秘书,而是刘斌第一次来学校宿舍时候,陪着孙总一起来的那个叔叔,一开始,我还以为,这个人是刘斌的父亲。但是,没想到不是。看起来他对刘斌好得真是没有话说。
今天的陈佳老师表现得也不太自然,和孙总客套一下就去忙别的事情了,顾不上在一旁的我是什么感受。我当时显得十分被动,自我上学和陈佳老师认识以来就没有出现像今天这样的情况。我还在好奇今天为什么她会这样的拘谨,但是坐在我对面的孙总一直对着我不停的称赞,让我来不及想那么多。就一个热脸贴了上去,继续互相恭维着,说着那些无边的客套话。
临行的时候,孙总让我以后有空的时候,去她位于半山腰的别墅去看看。我笑着点头,还一边紧紧握住她主动伸出的手,手上无名指上那个巨大的蓝宝石戒指在阳光的折射上有点晃眼。将孙总送了车子先走了之后,我轻轻的换了口气,如释重负的感觉好清爽。但是我没有想到的却是,坐在旁边的那个叔叔又折了回来。他的脸没有了刚才孙总在场时的笑容,面无表情的问我是不是跟刘斌很熟悉。关系好不好。我以更冷的面孔回应他。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们之间的关系,要是孙总有什么事情不明白,请你告诉她,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给我。
然后我就着急要回自己的宿舍。看出来我要走,那个叔叔给了我一张名片。我大概瞥了一眼,上面工整的印刷着基思集团市场部经理徐克。是的,和著名的导演一样的名字,但是,我知道他在生活这个大学校里面,无限进修的是表演专业,因为看得出来:他是一个很会演戏的人。人前人后不一样。
我到宿舍的时候,看见我挂在阳台上晾着的热水袋已经被刘斌拿进来了,假装很生气的对刘斌说:“谁让你自作主张拿它回来的,你知不知道我找不到有多担心。”刘斌看着我微微嘟囔着的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看着他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我真的是越来越佩服自己。
路过电脑桌的时候,我随手放下了我刚刚接过一直揉在手里有点褶皱的名片,在我转身换衣服的时候,刘斌拿起来了那张名片,端详了很久很久。傍晚火红的阳光从后面投射进来,它使我这个角度的刘斌的脸看起来空洞且溢满悲伤,好像是一个留有伤口的植被,慢慢的往外流着汁液。黑色的有剧毒的汁液。
我安静的走到他背后,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我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把自己的正能量传输给他,让他坚强些,乐观些。“为什么会看这张名片那么久的时间。”我弱弱的问,这是刘斌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草草的说了句:因为是很熟悉的名字所以就多看了一会,我对他这样的回答也没有太在意,只要他快乐就好,其他的,我没有太多的要求。
下面的谈话主要就是围绕我今天下午的会议来聊着,我讲了很多有关下午开会的细节,包括今天下午陈佳老师的异常举动,孙总后面那个自以为是的跟班徐秘书。我都很认真详细的讲着。他有其是对我后面讲得有关孙总和那个徐秘书的事情上心,听的很仔细。然后又是深深地沉思里,或许刘斌又想起他小时候的事情了吧。我小心翼翼的讲着下面的事情,害怕一不小心就会拨乱他那根敏感的神经。
其实在我的心里,又何尝不是喜欢他和他母亲能够缓和一些呢?但是以目前的状况来看,应该是不太现实的。他们母子间还有一个人存在,因果报应,十几年累积的情感债,哪里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得好的。解铃还需系铃人,以后我要通过孙总,多了解一些关于那个人的信息,只有这样,在必要的时候,我才能更好的帮助刘斌。那个让我牵挂让我担心的人,他有比海洋还要深邃的忧伤。
我们说着说着,李伟和一白也回来了,我看着愁眉不展的一白,半调侃半安慰的问着:“哎呦,我们一白少爷怎么啦?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你别管他,在图书馆闷了半天也没有把那道教授留得题解开,现在真是壮志未酬身先死。看他那样,我都烦死了。”我呲着嘴,对李伟作挥拳头状,让他不要讲话。“好了,不要闷闷不乐,我带你去吃好吃的,最近新开张一家韩国料理很不错。”听到要吃饭,张一白勉强来了一点精神。或许他自己的肚子现在也本能的反应它饿了吧。
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着韩国料理店走去,不远处,那个店里,一场浩劫正在等着我。尽管现在四周还是灯红酒绿的好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