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小牛坐在村口的晒场旁低矮的石栏上,定定地望着通向外面的大路。望了很久,觉得有些累了,便转过头说道:“你们说先生会不会有事?”
在他身后正奋力搓着脚上泥巴的曾大虎和曾二虎两兄弟闻言抬起头,曾二虎抢先开口道:“肯定没事,先生那么聪明的人,肯定能跑的过那什么妖兽。”
曾大虎翻了个白眼,一巴掌拍在曾二虎的后脑勺上,没好气道:“聪明跟跑的快又有啥关系?要我说,先生那么聪明的人,肯定有办法甩掉妖兽,就跟老爹教我们爬树甩开山猪一样。”然后得意道:“肯定是这样,先生会爬树。”
“你说的跟二虎说的有什么区别吗?再说妖兽不见得不会爬树。”曾大虎正得意时,一道细细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曾大虎扭头看去,这才发现小花不知何时站在身后,一脸平静地看着自己。不由觉得脸上有些发热,呐呐道:“这个,我爹没跟我说过。。。妖兽会爬树啊。”
小花不说话,只是看着曾大虎,曾大虎便越说声音越小。
然后小花说道:“我以前听别人说过,只要是妖兽,上树游水跃火,无所不会。随安先生能不能回来,只能看天意是怎样的了。”
曾小牛听了半天,发现自己这帮朋友没有一个有靠谱的,不由大感人生太过失败,摇摇头继续抬头望着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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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大壮家,何小莲正将最后一盘菜倒入锅中。锅里“滋啦”一声油花的炸响,然后腾起一股清清的雾气。何小莲拿着木锅铲翻动几下锅里的青菜,望着腾起又消散的雾气发呆。
小安那孩子真是的,一点都让人不得安逸。来的时候不知怎的落在河里,小牛为了救他把衣服全给弄湿了,害的自己没衣服换。这赶上带小牛回娘家一趟,又不知道他哪根筋不对,跑去跟人打猎。这下好了,把自己都搭了进去,真是在家里白吃白住了这么久。嗯,也不是白吃白住,好歹还是下过田帮忙,后来又教了小牛识了些字。话说回来,小牛这要是想继续识字,不又还得去极先生那里?极先生收的学费可是不低啊。唉,好日子没过几天就没了,我咋这么命苦啊。
何小莲想着想着,自哀自叹起来,然后突然闻见一股糊味,定睛一看,眼前的清烟不知何时变得黑浓,一声大叫传到院子里:“我的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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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何小莲忙着往锅里倒水挽救那盘菜的时候,村口的曾小牛站了起来。
因为他看到远处山影下有一群黑点朝这边移来,于是他站起来沿着大道朝那边跑去,他知道老爹他们回来了。
曾大虎和曾二虎紧随其后,小花却站在原地想了一会,悄悄离去。
跑的近了,曾小牛便看清了那些黑点,都是村里的男人们。走在最前头正是自己的老爹,曾大壮。
曾大壮跟曾二熊手里抬着一副简易的担架,担架上躺着随安。随安看起来精神不错,和大伙说笑着。而队伍的最后面,则是七八个人抬着一副巨型的担架,上面躺着妖兽庞大的身躯。看担架木棍的粗细和抬着的人们的吃力程度,想来这妖兽是极沉的。
曾大壮正和人们说着随安初次用粗盐洁牙时误把盐水喝到肚子里的糗事,引得大伙哄笑一片,便听得一声熟悉的青稚喊声传来。
“爹!”
抬头望去,曾小牛正欢快地朝这边跑来。
曾大壮站住顿了顿,大声应道:“嗳!我们在这!”
然后扭头对大伙喊道:“大伙再加劲,快要到家了!”
众人爆出欢快的应声,齐齐加快脚步。
曾小牛和曾大虎两兄弟与众人相对而行,终于跑到众人跟前,然后随着众人往村子走去。
曾小牛喘着气走在随安的担架旁,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瞅着随安。
随安偏头看着曾小牛,有些好奇地问道:“怎么了,小牛?不认识我了?”
曾小牛很严肃地答道:“弟子不是不认识先生,只是看看先生哪里受了伤,一会弟子便在妖兽身上的那个位置戳上几刀为先生报仇。”
众人闻言大笑,曾小牛的这番话极对这些山里汉子们的口味。曾大壮自然知道,于是面有得色。
随安笑道:“可那妖兽已经死了。”
曾小牛不为众人笑声所动,依然很严肃道:“虽然先生教过弟子要以善待物,但我爹告诉过我,别人要是欺负过我,一定要还回来。所以要是这妖兽伤着先生了,弟子当然要为先生还回来。”
众人再次大笑,曾大壮脸上更是得意。随安微微一笑,若有所思地摸摸曾小牛的后脑勺,不再说话。
此时曾二熊笑着笑着发现本来跟着曾小牛一起来的自家俩儿子不知去了哪,扭头一看,那俩兄弟正围着妖兽好奇地看着,还不时伸手摸一摸,再想起曾小牛在众人面前如此好的表现,不由怒从心中起,大喝一声:“你们两个小兔崽子,看什么看!你们先生在这里,也不知道先过来问问先生!”
曾大虎和曾二虎听着老爹的喝声,顿时一惊,摸在妖兽皮毛上的手闪电般缩回来,小跑几步来到随安面前,齐齐说道:“先生好。”
随安看向他们,俩兄弟问完好之后不知该再说些什么,有些拘谨地憨笑几声。
随安微笑地点点头道:“我很好。你们要是喜欢看这妖兽,回村之后随便看就是。而且在它的脑袋上,还有两只角,想来你们没有见过。”
两兄弟听随安如此说道,心神完全被吸引过去,曾二虎惊奇道:“还有角?是跟牛角一样的吗?”
曾二熊见自家孩子如此不堪,怒目圆睁,刚欲喝骂,便听得随安说道:“二熊叔不要生气,大虎他们这么大本来就是好玩的时候,要是管的太紧,反而不好。”
随安本就是两兄弟的先生,现在又是救了猎人们的英雄,曾二熊自然不会反对随安的话,于是重重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众人说说笑笑间很快来到村口,然后停在晒场上。
曾小牛当先撒欢朝村里跑去,边跑边喊道:“他们都回来了!我先生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