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未及晌午,阳光照在身上不会让人觉得热,反而因为自南面吹过来的微风而显得清爽无比。
走在宽敞的村道上,极无为负手和随安并肩走着,笑着与道路两旁院子里晾晒着衣物的妇人打着招呼,然后扭过头来对随安随意问道:“据说随安先生是从别的大地方来的,不知到底是何地方?在下在来曾村之前也曾走过一些地方,说不定就去过随安先生的故乡。”
随安闻言沉默一阵,看着阳光下欢快地跑来跑去的孩童,想着记忆里那片灰色的天空,缓缓说道:“那真的是一个极远的地方,我花了两年才到的这里。我们那的人称那为,冥。想来极先生是没有去过的。”
“明?”
极无为沉默思索片刻,确信自己从未听说过这个地方,展颜笑道:“在下生性喜欢游览四方,随安先生所说的明在下还真是未曾听说过,还望随安先生给我讲讲明的风土人情,以满足在下的好奇之意。”
随安想了想,简单地说道:“那里在我走的时候,已经快要毁灭了。到处都是洪水滔天,山崩地陷,自然是没有什么看的过眼的风景。我们那里的人都离开了那里,四处寻找新的家园。至于人,和这里的人倒是没有什么区别。”
“抱歉。”极无为没想到是这样,于是诚恳地向随安歉意道。
随安摇摇头没有说话,极无为便不再说这事,将话题一转,说起自己以前所见所闻的奇闻轶事。
当讲到启国的现任国主恒公以车五百大败幽国的时候,几人走到了村子的尽头。再往前去有一条小溪,溪上有桥。桥的另一头,有着一座孤零零的院子。
极无为带着众人走过小桥,来到院子门前。
推开虚掩的院门,两间房子出现在眼前。房门门上亦无锁,门前种着一排或红或粉的花,迎着南风微微摇晃,甚是喜人。
“这些都是小花弄的,她天性喜花,所以种了这些花。”极无为指着那排花笑着对随安说道。
“不错,至少比小牛只喜欢摸鱼爬树要强多了。”随安微微一笑,扭头看了曾小牛一眼,曾小牛顿时有些脸红。
“请进。”
极无为推开南边那间房子的门,将众人请进屋,然后请众人在屋里一间矮几旁盘腿坐下。小花自去烧水煮茶,曾小牛眼珠子一转,跟了去。随安则安然坐着,打量着屋里的布置。
房子很简单,因为是新建的,所以还能看得出墙壁上泥浆被刷子刷上去的一道道痕迹。
四根支撑起屋顶的大梁上挂了几张字,勾画之间的转角极为锐利,似乎要破纸而出。再扫视一眼,随安发现屋里的桌几岸台摆的很有次序,高低搭配之间看着便令人舒心。大梁上的字画和屋里摆放的桌几合在一起,透出一股直接而又慎密的味道来。
“极先生这字写的极好,只是收峰勾拐之间过刚,似乎含愤而书。”既然打量完了,自然要说些什么,于是随安自墙上的字说起。
极无为淡然微笑道:“随安先生果然慧眼。写此书帖之时,因心伤家道之变而怒,所以写的时候难免将当时的情绪带了进去。”
“写字本来就应随心境而作。怒时写,喜时写;醒时写,醉时写;有感时写,困顿时写。想写时便能写,岂非人生一大乐事。”归功于那些年看的书籍虽都是精品却又杂乱无比,随安对于书法一道也算是有些境界,于是随意说道。
极无为闻言沉思片刻,喃喃道:“想写时便能写,便能写,当真是人生一大乐事。”
恰此时小花将茶煮好,端上桌子来,以一把送茶尺将茶分到众人面前。
极无为端过面前的茶杯,双手举于眼前说道:“看来随安先生经历也是颇为丰富,为想写便能写字之乐事,极某敬先生。”
随安亦举杯应到:“不敢当,随安敬极先生。”
两人对视而笑,同时仰头将茶一饮而尽。
第一杯茶罢,随安挪了挪因为盘坐而有些麻的双腿,问道:“极先生先前说家道有变,现在不知如何?”
极无为两道直若剑锋的眉毛皱了起来,寒声缓缓道:“这要从最开始说起。我家原先是中原的一家富有人家,感激于帮我家挣下家业的亲友,所以第一代家主将家中的大半财富分与他们。早先亲友们还感激于我家分给他们的财富,事事向着我家,不料后来这些亲友的后代继承了财富之后尚不满足,他们忘了他们的这些财富究竟是从哪来的,竟忘恩负义地密谋夺取我家的家产。我出来的时候我家的产业已被夺的所剩无几,只是夺来的家业始终名不正言不顺,于是他们想劫持我,让我将家主的位子让给他们,让他们用起原本是我家的财富时不会遭世人唾弃。”
随安听完,看似沉默实则心中快速地想着以前看过的那些书里,对于这类的事情是如何解决的。想了片刻,发现总是有一个地方最后解决这些事情的,于是挑了挑眉,问道:“难道他们如此作恶,不怕官府来抓他们?”
极无为有些凄凉地笑道:“官府?官府的力量不如他们。”
随安惊道:“竟有这样的事?这些人的力量再大,难道敌得过军队?”
极无为平静地说道:“因为他们的修行者要比官府多。”
随安闻言一愣,道:“何为修行者?”
极无为亦是一愣,无语地看着随安,想了想解释道:“居然连修行者都不知,我真不知道你是从哪个地方来的。据说天承起先是野兽的天下,人们只能依靠单薄的身躯与野兽抗衡。只是野兽多为力大爪尖,那时的人们打不过野兽,便只能在很小的范围勉强生活。后来在某一天,天降火雨,火雨中夹杂着一些上天的神明赐下来的石碑,碑上记载着修行的方法。有的人就根据碑上的修行方法开始修行起来,那些人渐渐发现修行之后开始拥有能战胜野兽的能力。于是众人皆开始尝试修行,等到第一批修行者形成的时候,人们已经将野兽赶出了人们的居住地,成为了天承的主人。又过了许多年,修行功法被历年天才绝艳者慢慢完善,直到形成了如今的兵修体修两脉。所谓修行便是通过不同的修行功法,而将天地间的元气容入体内,变成自己的。然后他们就拥有了普通人所没有的巨大力量。”
随安静静听着,心中却翻起滔天巨浪,原以为到了世外桃源,不想此处竟有着修行者如此逆天的存在,音调稍有不稳地说道:“天地间的元气如何容入体内?元气变成自己的,那又如何运用?”
极无为没有注意到随安语气中的情绪波动,回答道:“如何存于体内我并不知道。不过世上修行者既然分为兵修和体修,那两者运用起元气来自然不同。兵修是将元气传导进兵器里,然后他们的兵器将变的登峰造极。如剑者锐不可挡,如盾者坚不可摧。体修则是将元气散布在全身,使他们的肢体在某些方面变得强大无比。如疾行者日行千里,如力大者身负千斤。”
此时随安的心绪已渐渐平缓下来,思索片刻问道:“那兵修和体修谁更强?”
极无为偏头看了看随安,笑道:“你不会是想去修行吧?其实兵修和体修各有所长,只是在低些的境界里,体修因为操控的是自己的身体,会比兵修强些。但到了高深处,无论兵修还是体修,都已是年长者居多,人的身体总是会老的,所以此时兵修要略强些。”
“既然你知道这么多……那,你是修行者吗?”随安沉默一阵问道。ps:真的是很努力了,求推荐,求收藏,求点击。如果没有支持,我怕我撑不下去。